1 假戏真做高铁站偶遇春节回家,我被催婚催到崩溃。 高铁站里,
我撞见同样被催婚的发小周屿。 “要不,我们假装情侣?”他忽然提议。 我犹豫片刻,
点头答应。 协议达成:春节假扮情侣,年后各奔东西。 他演技精湛,体贴入微,
连我父母都深信不疑。 直到那晚暴雨,我独自被困在荒芜山路。 手机没电,
雨水模糊了视线。 突然,一束车灯刺破黑暗,周屿浑身湿透冲到我面前。
“协议里可没写我要救你。”他声音沙哑。 我哽咽着扑进他怀里:“那现在加上这条。
”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这条协议,我要求续约一辈子。”春节临近,
高铁站里人声鼎沸,空气里混合着消毒水、汗味和归家心切的气息。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
像一叶随时会被汹涌人潮吞没的小舟,在检票口附近勉强寻了个角落站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得快要跳出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家族群又在进行每日例行的催婚轰炸。
指尖冰凉,我深吸一口气,还是划开了屏幕。满屏的信息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字字句句都像小锤子,精准地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末梢。“囡囡啊,
隔壁王阿姨家的小儿子刚从国外回来,硕士!照片发你了,多精神的小伙子!
”妈妈的头像在闪烁。“闺女,过了年就二十八了,不小了,终身大事要抓紧,
爸爸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爸爸的信息紧随其后。“姐,妈昨晚又翻你相册叹气了。
”弟弟的私信带着一丝无奈。然后是七大姑八大姨的轮番上阵,
各种“为你好”的关切和“过来人”的经验,密密麻麻,几乎要撑破小小的屏幕。
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那句“我真的不急”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嘈杂的候车厅里。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
沉甸甸的,又闷得发慌。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把薄薄的手机壳捏碎。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又带着明显焦躁的声音穿透了周围的喧闹,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妈!真没骗您!
女朋友就在出站口等我呢!马上就能见到!”那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气急败坏,
“您就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行不行?求您了!”我循着声音,有些迟疑地转过身。几米开外,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一手烦躁地耙着浓密的黑发,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肩膀绷得紧紧的。是周屿。那个从小一起在泥巴地里打滚,后来各自求学、工作,
渐渐疏于联系,只在逢年过节回家偶尔碰面的发小。他显然也遭遇了同款的“家庭关爱”。
看着他对着电话那头几乎要跳脚的样子,我堵在胸口的那团棉花忽然松动了一点,
一丝微弱的、同病相怜的滑稽感浮了上来。原来,
不止我一个人在春节的“亲情”轰炸下狼狈不堪。他似乎结束了通话,猛地转过身,
动作大得差点撞到旁边的旅客。四目相对的刹那,我们两人都愣住了。
他眼底的烦躁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就被纯粹的惊讶覆盖。我也一样,
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撞见他。“林晚?”他先开了口,
声音里还残留着刚才通话的余波,显得有些沙哑。“周屿?”我扯出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
“好巧。”他大步走过来,目光扫过我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还停留着家族群那一片“腥风血雨”的战场。他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像是想笑又强行忍住,最后只化作一声短促的、同样充满无奈的气息。“看来,
”他指了指我的手机,又扬了扬自己刚刚挂断的手机,语气里带着一种“你我都懂”的惨淡,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们站在汹涌的人潮边缘,一时相对无言。
周遭是归家的喧嚣与喜悦,而我们之间流淌的,
却是被催婚催到心力交瘁的疲惫和一丝同病相怜的尴尬。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噜地响着,
像在催促着什么。周屿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望向候车厅巨大的电子显示屏,
上面滚动着红色的车次信息。沉默了几秒,他忽然转回头,眼神直直地落在我脸上,
那里面没了之前的烦躁,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林晚,”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要不……我们假装情侣?”“啊?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催婚催得出现了幻听,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你看啊,
”他往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你不想再被相亲轰炸,
我也不想再被我妈念叨。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父母也熟。就春节这几天,演场戏,糊弄过去。
年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桥归桥,路归路,就当……就当帮对方一个忙?”他顿了顿,
眼神里带着点试探,“怎么样?互利互惠。”空气仿佛凝固了。高铁站巨大的穹顶下,
广播声、人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拒绝相亲的迫切感,父母叹息声带来的压力,
还有眼前周屿这张熟悉又带着点陌生期待的脸……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激烈地碰撞、权衡。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个声音在尖叫着风险和不靠谱,
另一个声音却在低语:这或许是眼下唯一能喘口气的浮木。“好。”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但异常清晰。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成交。”周屿的嘴角瞬间扬了起来,
那笑容像拨开乌云的阳光,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狡黠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合作愉快,林晚同志。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温热干燥的掌心。他轻轻握住,力道适中,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入戏”感。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荒谬和紧张的情绪攫住了我。
我们不再是单纯的老邻居、老同学,我们成了即将登台、面对最挑剔观众的临时演员,
而剧本,才刚刚翻开第一页。2 协议情侣春节大戏协议达成得干脆利落,
后续的“剧本”细节却是在飞驰回家的高铁上,伴随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在手机备忘录里一条条敲定的。“统一口径:大学校友聚会重逢,接触半年,感情稳定。
”周屿一边打字一边低声念,侧脸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
“双方父母问起细节,含糊其辞,重点突出‘感觉很好’、‘人很靠谱’。”我补充道,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对!尤其要强调是我主动追的你,死缠烂打那种,显得我诚意十足。
”他冲我眨眨眼,带着点促狭。“肢体接触?”我犹豫着打下这几个字,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仅限于必要场合……比如家人面前牵手?”“拥抱呢?”他问得直接,眼神坦荡,
“比如久别重逢,或者长辈面前秀恩爱的时候?”“……”我盯着屏幕,深吸一口气,
“……可以接受,点到为止。”“OK。底线:不同居,不干涉对方私生活,
不产生真实情感纠葛。”他最后敲下这行字,语气郑重得像在签署什么国际条约,
“年后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备忘录的条目不断增加,像一张无形的网,
将我们临时捆绑在一起。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家乡景色越来越近,心里那点荒谬感越来越重,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至少,这个春节,耳根能清净了。车到站,
刚走出闸机口,远远就看见我妈踮着脚在张望,旁边还站着周屿的妈妈,
两位老姐妹手挽着手,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看到“猎物”般的兴奋笑容。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来了!”我妈眼尖,第一个发现我们,声音拔高了八度。
周屿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同时,
他温热的大手就无比自然地包裹住了我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的手。十指紧扣,力道坚定,
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痕迹。
一股陌生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上来,奇异地安抚了我狂跳的心脏。“阿姨!妈!
”周屿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喜悦和一点羞涩,他拉着我快步走过去,
另一只手还自然地接过了我手里的行李箱,“等久了吧?晚晚路上还念叨说想您们了呢。
”他叫我“晚晚”。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叫出来,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
自然得让我自己都恍惚了一下。我妈和周阿姨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扫过,
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像两朵盛开的向日葵。“哎哟,好好好!”我妈笑得合不拢嘴,
眼睛在我和周屿之间来回逡巡,“小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可不是嘛!
”周阿姨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亲热地拍着我的肩膀,“晚晚看着也瘦了,工作辛苦吧?
有小屿照顾你,阿姨就放心多了!”我僵硬地笑着,
努力扮演着“沉浸在甜蜜恋爱中”的模样,手心却因为紧张微微渗出了汗。
周屿的手指似乎察觉到了,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像是在传递“别怕”的信号。他侧过头,
对我露出一个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笑容,眼神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晚晚的。”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承诺感。
那一瞬间的温柔和专注,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接下来的几天,周屿彻底化身“影帝”。
在我家,他陪我爸下棋,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地输掉几盘,
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在我妈面前,他嘴甜得像抹了蜜,
哄得我妈恨不得立刻把他认作亲儿子。他记得我随口提过的“不吃香菜”,
饭桌上会不动声色地把飘着香菜末的汤碗挪开;我起身倒水,
他总会抢先一步接过杯子;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极其自然地拿起薄毯盖在我腿上。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到位,体贴入微,无懈可击。我爸妈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到后来的满意,
再到现在的完全放心,甚至带着点“女儿捡到宝”的欣慰。
连我那挑剔的弟弟都私下对我说:“姐,屿哥真不错,靠谱。”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一切都是精密计算后的表演。每当夜深人静,回到各自房间,隔着墙壁,
那些白天的温柔体贴就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协议带来的微妙疏离感。他演得太好,
好到有时连我自己都恍惚,心底某个角落会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又被我迅速压下去。这只是一场戏,我反复提醒自己。
3 暴雨夜山洞里的心跳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高中闺蜜晓雯结婚,
婚宴设在邻市一个风景区的度假酒店。晓雯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的婚礼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周屿原本计划当天下午就开车返回工作的城市,
但在我爸妈殷切的目光下,他只能无奈地推迟行程,开车送我过去。
“就当是……协议附赠服务?”出发前,他半开玩笑地说,替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天气原本晴好,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
我和周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难得的轻松,甚至带着点假期即将结束的慵懒。
我们默契地避开了“情侣”的扮演,仿佛回到了从前单纯的朋友关系。他讲起大学时的糗事,
我吐槽工作的压力,笑声在小小的车厢里回荡。然而,返程时,天色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触手可及。刚驶入通往我家小镇的那段盘山公路,
酝酿了一下午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密集的爆响,
雨刮器开到最快也徒劳无功,视线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水幕。山路狭窄蜿蜒,
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雷声在头顶炸开,
惨白的电光撕裂昏暗的天幕,瞬间照亮了狰狞的山石和被风雨摧折的树木。
周屿的脸色凝重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模糊的路面,车速放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