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迷初绽与偷拍的毒眼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震惊和一丝莫名的恐惧驱使下，胡乱套上衣服冲下了楼。
楼下停着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顾淮在昏暗路灯下更显深邃的侧脸轮廓。
没有解释，没有寒暄，他只吐出两个字：“上车。”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数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绑架？
勒索？
还是更不堪的意图？
她攥紧了手机，指尖发白，犹豫着是否该报警。
但顾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双在夜色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的朋友苏晴，托我带你一程。
今晚的局，她也在。”
苏晴的名字像一颗定心丸，让林晚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丝。
苏晴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在公关公司工作，八面玲珑。
林晚迟疑地坐进了后座。
车内空间宽敞得惊人，弥漫着一种清冽的木质香调，和她那辆二手车的陈旧气味天壤之别。
司机沉默得像尊雕塑，平稳地启动车子，汇入凌晨空荡的街道。
顾淮坐在副驾，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个霸道命令电话不是他打的。
林晚缩在后座角落，大气不敢出，只感觉这狭小的空间里，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
她偷偷抬眼，从后视镜里能看到顾淮紧闭的双眼下，浓密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绷紧，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
这就是那个站在云端，一个电话就能把她从绝望的失眠深渊里拽出来的人？
荒谬感油然而生。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隐于胡同深处、却门庭森严的高级会所门前。
古色古香的朱漆大门无声开启，穿着考究旗袍的侍者躬身引路。
苏晴果然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林晚从顾淮车上下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又换上一副惊喜热络的表情迎上来。
“哎哟我的晚晚！
你可算来了！
顾总真是麻烦您了！”
苏晴一把挽住林晚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林晚踉跄了一下。
她压低声音在林晚耳边飞速说道：“我的祖宗！
你怎么搭上这位爷的车了？！
今晚可是我们张局攒的局，来的都是各路神仙！
我好不容易才求张局松口让你来见识见识，你可得给我争气！
听说顾总今晚是张局的主宾！”
林晚这才恍然。
前几天苏晴确实提过一嘴，说她服务的一个重要客户张局长（某要害部门实权人物）要组个私人饭局，需要几个“懂规矩、能活跃气氛、业务底子好”的作陪，重点是“酒量要过得去”。
苏晴知道林晚虽然职位不高，但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活字典”，业务数据信手拈来，而且早年应酬练出了一定酒量，只是后来为了带孩子才推掉所有应酬。
苏晴软磨硬泡，说这是个拓展人脉的绝好机会，林晚被房贷和孩子教育费压得喘不过气，想着哪怕认识个把人，对将来跳槽或许有帮助，这才犹豫着答应。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登场，更没想到主宾会是顾淮。
包间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巨大的圆桌主位上坐着一位满面红光、官威十足的中年男人，正是张局长。
他身边簇拥着几位一看就是商界精英的人物，个个衣着光鲜，谈笑风生。
顾淮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张局长更是亲自起身相迎，热情洋溢：“顾总！
您可算到了！
快请上座！”
顾淮微微颔首，气场强大，自然而然地成为全场的中心。
他目光扫过局促不安的林晚，对张局长淡淡道：“路上遇到苏小姐的朋友，顺道接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这才落到林晚身上。
审视的、好奇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林晚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身上那套为了见客户咬牙买的打折套装，在此刻显得无比廉价和不合时宜。
她手心冒汗，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在苏晴的示意下，在靠近门口、几乎是最末尾的位置坐下。
饭局开始。
林晚谨记苏晴的叮嘱：少说话，多观察，适时敬酒。
她尽量降低存在感，默默听着那些她听不懂或遥不可及的项目、政策、资源交换。
话题偶尔转到她所在的行业，张局长随口问起一个冷门的数据，同桌几个老板语焉不详。
就在气氛有点冷场时，林晚几乎是职业本能地，清晰、准确地报出了那个数据以及近三年的同比变化趋势。
清脆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喧闹的席间安静了一瞬。
张局长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哦？
这位女士是？”
苏晴立刻笑着接话：“张局，这是我好朋友林晚，在富锦公司做资深主管，可是我们行业的‘活字典’，业务能力没得说！”
顾淮的目光也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探究意味地落在了林晚身上。
那目光沉静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到她内心的窘迫。
林晚感觉脸颊发烫，慌忙垂下眼。
“不错，基本功很扎实。”
张局长赞许地点点头，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推杯换盏间，林晚被苏晴推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主宾和几位重要人物敬酒。
高度的白酒辛辣灼喉，一杯杯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头也开始发晕。
但她记得苏晴的话，强撑着，努力保持着仪态，笑容得体，言辞谦逊。
她甚至替不胜酒力的苏晴挡了两杯，动作干脆利落，引来席间几个老板的哄笑和“女中豪杰”的调侃。
顾淮始终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应几句，却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林晚敬他酒时，他深邃的目光在她因酒精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强撑清明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端起酒杯，只浅浅抿了一口。
林晚却不敢怠慢，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她感觉顾淮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她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而此时，林晚强撑敬酒、替苏晴挡酒的动作，被角落里一个身影看在眼里——竟是白天刚骚扰过她的王经理！
他不知何时也混进了这个局，坐在最边缘的位置，此刻正用阴鸷嫉妒的眼神死死盯着林晚，特别是看到顾淮似乎对她有几分留意时，那眼神更是淬了毒一般。
饭局终于结束，张局长兴致高昂，提议转场去楼上的私人KTV包间“醒醒酒，再尽尽兴”。
众人自然附和。
包间里灯光昏暗迷离，震耳的音乐响起，彻底撕下了饭桌上那层矜持的面纱。
几个老板搂着叫来的年轻女孩开始纵情高歌、贴身热舞，场面逐渐暧昧混乱。
林晚缩在角落的沙发里，头晕目眩，胃里火烧火燎，只想逃离。
苏晴也被一个老板拉着去跳舞，分身乏术。
就在这时，一首舒缓的经典老歌旋律响起。
张局长拿着话筒，醉眼朦胧地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角落的林晚身上：“小林啊，别干坐着，来，陪我和顾总跳支舞嘛！
顾总，您看小林怎么样？”
话语里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随意和一丝轻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林晚瞬间如坐针毡，脸色煞白。
她根本不会跳这种交际舞！
拒绝？
扫了张局和顾总的面子？
不拒绝？
难道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就在她窘迫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却奇异地压过了音乐声：“张局，不如我先请林小姐跳一曲，热热身？”
是顾淮。
他己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迷离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径首朝林晚走来。
他没有看张局长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的脸色，只是向林晚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有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酒精让她的反应更加迟钝。
她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拒绝的勇气在顾淮平静却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溃不成军。
她颤抖着，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很大，干燥而温热，瞬间包裹住了她冰凉微寒的手。
一股强烈的电流感从接触点猛地窜遍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顾淮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颤抖，手臂自然地揽上她的腰。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手掌的温度和力量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感。
林晚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木头，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根本不会迈步，只能被动地被顾淮带着，在狭窄的空间里笨拙地移动。
她的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的眼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
“放松。”
低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却又奇异地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
他引导着她的动作，力量沉稳而有力，让她不至于跌倒出丑。
灯光昏暗迷离，音乐缠绵悱恻。
两人靠得极近，林晚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
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模糊了、远去了。
在这个充斥着权钱交易和暧昧气息的混乱空间里，在这个她最狼狈、最无措的时刻，这个站在权势顶端的男人，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将她圈在了他的气息范围之内。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恐慌、悸动和一丝隐秘依赖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林晚那颗沉寂己久、早己荒芜的心房。
此刻，王经理在角落里，看着舞池中姿态亲密（尽管林晚僵硬无比）的两人，特别是顾淮那只牢牢揽在林晚腰上的手，眼神阴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悄悄拿出手机，借着昏暗的光线，对准了舞池中央……顾淮低头看着怀中僵硬得像只受惊兔子、却又强自镇定的女人。
她身上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只有淡淡的皂角清香和一丝汗水的微咸。
她笨拙的舞步和低垂的、因酒精和羞窘而泛红的脖颈，在迷离灯光下，竟透出一种与这浮华场所格格不入的、脆弱的真实感。
这种“真实”，对他这个早己习惯了虚与委蛇、被各色野心和谄媚包围的人来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他心底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涟漪。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一曲终了，林晚如蒙大赦，慌忙挣脱开顾淮的手，低声道谢后逃也似的冲向了洗手间。
她趴在冰冷的洗手台上，看着镜中那个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嘴唇微肿（紧张咬的）的女人，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刚才腰间那灼人的触感和那低沉的声音，仿佛烙印般刻在了她的感官里。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己经被彻底搅浑。
而旋涡的中心，正是那个叫顾淮的男人。
荆棘丛生的道路，似乎才刚刚在她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