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上糊着的旧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
景黎在陶盆里伸了个懒腰，发现水己经换过了，清澈见底，还飘着两片新鲜的荷叶。
秦昭不在屋里，灶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夹杂着他压抑的咳嗽声。
她摆动尾鳍游到盆边，好奇地往外看。
只见秦昭正蹲在灶前添柴，晨光从他身后的门框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他今天换了件干净些的蓝色短褂，虽然也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很整洁。
早饭很简单，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还有一小碟腌萝卜。
秦昭端着碗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咳嗽两声。
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不像村里那些粗汉狼吞虎咽，倒像是…… 像是景黎在画册里见过的那些读书人。
“你也饿了吧？”
秦昭像是想起了她，放下碗走到盆边，“我去溪边给你找点吃的。”
他拿起墙角的鱼篓和镰刀，又找了件蓑衣披上 —— 虽然雨停了，但草上还有露水。
出门前，他特意把陶盆往窗户边挪了挪，让阳光能照在水里。
景黎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在她原来的家，饲主虽然也按时喂她，却从未这样细致地照顾过她的感受。
秦昭回来时，鱼篓里装着些新鲜的水草和几只小鱼虾。
他把水草洗干净放进盆里，又把小鱼虾掐碎了喂给她。
景黎吃得很欢，尾鳍在水里欢快地摆动着，溅了他一身水花。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笑着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
吃过早饭，秦昭拿起镰刀去屋后的地里干活。
景黎趴在盆边，透过窗户看着他的身影。
他种的地不大，只有几分，种着些青菜和玉米。
他干活的动作不快，时不时要停下来咳嗽几声，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路过的村民看见他，远远地绕着走，还低声议论着什么。
景黎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但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和疏远。
“看，那秦家的病秧子又出来了。”
“晦气玩意儿，整天咳咳咳的，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年。”
“听说他三年前倒在村口，醒来就啥也不记得了，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景黎心里，她猛地拍了下水面，发出 “啪” 的一声响。
正在地里干活的秦昭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常，又低下头继续干活。
他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议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镰刀的手紧了紧。
中午秦昭回来时，脸色比早上更白了些。
他简单吃了点干粮，又喝了药，便躺在炕上休息。
景黎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记得自己族里的古籍上说，锦鲤的鳞片能聚气，若是对心善之人，或许能分些祥瑞之气。
虽然她现在灵力微弱，但或许…… 或许能帮上他一点？
景黎集中精神，努力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
尾鳍处的鳞片渐渐泛起淡淡的金光，像撒了一把碎金。
她绕着盆游了两圈，金光随着水流散开，慢慢融入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浑身乏力，才停了下来。
而炕上的秦昭，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竟慢慢舒展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傍晚时分，秦昭醒来时，似乎精神好了些。
他走到盆边，看着游得有些蔫的景黎，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今天怎么没精神？
是不是饿了？”
他转身去灶房，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几块碎冰糖。
“这是上次帮李阿婆挑水，她给的，本想留着泡水喝。”
他捏了一小块放进水里，“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冰糖在水里慢慢融化，甜丝丝的味道散开。
景黎凑过去舔了舔，心里暖烘烘的。
她看着秦昭坐在桌边，就着昏暗的光线，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株合欢树的样子。
“等病好了，就在院子里种棵合欢树。”
他喃喃自语，眼里带着些向往，“听说合欢花开的时候，特别好看。”
景黎摆了摆尾鳍，心里默默想：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那天晚上，景黎做了个梦。
梦里秦昭的病好了，脸色红润，再也不咳嗽了。
他在院子里种下的合欢树开满了粉色的花，他就坐在树下，笑着看她在院子里的水缸里游来游去。
而她自己，好像…… 长出了 le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