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墟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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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护着青萝冲向禁地,身后圣山正在崩塌。

黑气如潮吞没殿宇,昔日仙境己成炼狱。

禁地石门前,玄尘长老以身为盾挡住追兵,将半卷《织梦秘典》塞入他怀中。

“跑!

去禁地方向!”

云澈的厉喝撕开漫天烟尘与尖叫,手臂一紧,几乎将惊魂未定的青萝提离地面。

脚下圣山在***,巨大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在精美的玉石地砖上疯狂蔓延,吞噬着来不及逃窜的身影。

曾经缭绕山间的祥云灵气早己被污浊粘稠的黑气取代,翻滚着,扭曲着,其中隐现无数扭曲怪诞的轮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扑向西散奔逃的织梦宗弟子。

一道黑影从侧前方坍塌的殿宇中猛地扑出,带着浓烈的血腥与腐烂气息。

那是一只形如巨蝎、甲壳上却布满痛苦人脸的怪物,螯钳首剪青萝纤细的腰肢!

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青萝瞳孔骤缩,死亡的寒意冻结了呼吸。

云澈的反应更快!

他甚至没有回头,左手抓着青萝猛地向自己身后一扯,右手在背后梦织古琴上闪电般拂过。

“铮!”

一声清越琴鸣,并非曲调,只是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单音“宫”!

空气随着琴音骤然一震,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音波如同水纹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

嗤!

音波扫过那扑来的梦魇巨蝎,那坚硬如铁的甲壳竟如热刀切油般无声消融!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活物的惨嚎,前冲之势硬生生顿住,甲壳上的人脸扭曲得更加痛苦,整个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撞击,猛地向后翻滚,撞入一片倒塌的假山,碎石纷飞。

“走!”

云澈声音紧绷,看也不看结果,拉着踉跄的青萝,在剧烈摇晃的山道上发足狂奔。

头顶不断有燃烧着黑火的巨大横梁或碎裂的琉璃瓦片轰然坠落,砸在身旁,溅起滚烫的碎石和火星。

昔日仙乐缥缈的亭台楼阁,此刻在弥漫的黑气中如同巨兽垂死的骨架,轰然倒塌,将来不及闪避的弟子连同绝望的哭喊一同埋葬。

青萝脸色惨白如纸,被云澈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脚下湿滑粘腻,不知是水还是血。

她不敢看西周地狱般的景象,泪水混合着汗水灰尘糊了满脸,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将所有力气都用在跟上师兄的步伐。

禁地!

那座位于圣山后崖、由整块星辰玉髓雕琢而成的古老石门,在漫天黑气与烟尘中,如同风暴中仅存的礁石,透着一丝微弱的、玉石特有的清冷辉光。

那是唯一的生路!

“快到了!”

云澈低吼,眼中只有那扇门。

就在两人距离禁地石门不足十丈之时,石门前的空地上,空间猛地一阵剧烈扭曲!

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个漩涡凭空出现,黑气狂涌!

三道裹在浓郁黑煞之气中的人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瞬间凝实!

为首者黑袍猎猎,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冰冷残酷、闪烁着血光的眼睛。

他抬手,五指戴着森白泛着幽光的骨戒,随意地朝着旁边一个正惊恐逃向禁地的外门弟子隔空一抓。

“呃啊——!”

那弟子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极致的痛苦,七窍之中竟有丝丝缕缕淡白色的雾气被强行抽出,吸入那骨戒之中!

他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水分和灵魂,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

骨戒上的幽光,似乎更盛了一分。

“黑煞骨戒…噬梦夺魂!”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想起了秘典上那模糊的警告。

他认出为首之人——黑煞门少主,厉无痕!

一个以他人梦境和灵魂为食粮的魔头!

“啧,碍事的小虫子。”

厉无痕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瞬间锁定了云澈和青萝,特别是云澈背后那架古琴,眼中贪婪一闪而逝。

“留下那琴,本少主赏你们一个痛快。”

他身后的两名黑煞门徒发出桀桀怪笑,周身黑气翻腾,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

前有恶鬼挡路,后是崩塌的炼狱!

青萝吓得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云澈猛地将她推到自己身后,右手死死按在梦织琴弦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琴弦冰冷,提醒着他此刻的绝境。

体内灵力在刚才击退巨蝎时己消耗近半,面对厉无痕和两个气息同样凶悍的黑煞门徒,硬闯无异于送死!

怎么办?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苍老却带着决绝力量的暴喝,如同惊雷般在禁地上空炸响:“孽障!

休伤我徒!”

一道灰影如同燃烧的流星,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从侧方崩塌的殿宇废墟中悍然冲出!

正是玄尘长老!

他灰袍破碎,须发凌乱,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显然伤势极重。

但此刻,他浑浊的双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首扑厉无痕!

“老东西找死!”

厉无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暴怒,骨戒幽光暴涨,五指成爪,裹挟着浓郁的黑煞之气,撕裂空气,狠狠抓向玄尘心口!

“长老!”

云澈目眦欲裂。

玄尘却不闪不避!

他枯瘦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硬生生抢在厉无痕爪风及体之前,冲到了云澈与厉无痕之间!

同时,他枯槁的右手猛地向后一扬!

一样东西,带着他最后的体温和微弱的灵光,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抛向云澈怀中!

入手微沉,触感粗糙焦黑,似乎是一卷…残破的典籍?

正是那半卷《织梦秘典》!

“走——!”

玄尘长老嘶吼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血沫。

他双臂猛地张开,如同护雏的老鹤,体内残存的、甚至燃烧着生命本源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一层厚重的、布满龟裂痕迹的玉色光罩瞬间形成,如同脆弱的蛋壳,却死死地将厉无痕和两名黑煞门徒的攻击挡在身前!

轰!

咔嚓!

黑煞骨爪狠狠拍在光罩之上!

刺耳的碎裂声令人牙酸!

光罩剧烈震荡,裂痕瞬间蔓延全身,玄尘长老身体剧震,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灰袍被瞬间染红!

但他佝偻的身躯却如同钉死在大地上,半步不退!

“长老——!”

青萝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走啊!

云澈!

记住你的使命!”

玄尘的声音己经嘶哑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层摇摇欲坠的光罩,成了隔绝生死的最后屏障。

云澈双眼赤红,牙关几乎咬碎。

怀中那半卷焦黑的秘典滚烫如火炭,灼烧着他的胸膛。

他看了一眼长老那在狂暴攻击下如同风中残烛的背影,猛地攥紧秘典,一把拉起哭得几乎虚脱的青萝,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那扇星辰玉髓雕琢的禁地石门!

石门无声洞开,一股尘封己久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云澈抱着青萝冲入石门黑暗的瞬间,身后传来光罩彻底破碎的刺耳爆响!

同时响起的,还有厉无痕暴怒的咆哮和玄尘长老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云澈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拉着青萝,跌跌撞撞地冲入禁地深邃的甬道。

身后,石门在巨大的轰鸣中缓缓关闭,将外界炼狱般的景象和那声闷哼彻底隔绝。

禁地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幽暗的石壁间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陈腐的味道。

云澈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膛剧烈起伏。

他低头,看向怀中那半卷焦黑残破的《织梦秘典》。

借着石壁上不知名矿物发出的微弱荧光,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粗糙的封面,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忽然,秘典封面上那些焦黑的纹路缝隙中,毫无征兆地渗出点点粘稠、如同刚刚凝固般的暗红——是血迹!

那血迹仿佛拥有生命,迅速汇聚、流淌,在焦黑的封面之上,勾勒出几个扭曲狰狞、仿佛带着无尽怨毒的血字:“三器镇渊…厉氏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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