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白人生消毒水的气味像针一样刺进鼻腔。我猛地睁开眼,
视网膜上残留着刺目白光与血色交织的残影。天花板在视线里扭曲旋转,
耳边尖锐的耳鸣声中,金属变形的声音与玻璃碎裂的脆响不断闪回。"醒了?
"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我艰难转动脖颈,看到逆光中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坐在病床边,
修长手指正翻动一份病历,腕表折射的冷光晃过我的眼睛。"这是...哪里?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男人合上病历,露出封面上的名字:林晚。他伸手按响呼叫铃,
这个动作让袖口滑落,露出内侧一道新月形疤痕。"圣心医院。
"他的手指落在我输液的手背上,体温比常人偏低,"你出了车祸,晚晚。
"当他说出那个陌生的昵称时,指腹在我虎口处微妙地停顿了0.5秒。后来我才知道,
那是他在确认指纹匹配度。"我是谁?"我盯着他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林晚。
"他解开西装扣子倾身向前,古龙水混合着薄荷的气息笼罩下来,"我的未婚妻。我是沈聿。
"他说这话时,右手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自己左手戒指痕。后来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
这个动作只出现在他说谎的时候。护士进来检查瞳孔反应时,沈聿站在窗边打电话。
阳光穿透他昂贵的衬衫,勾勒出腰侧若隐若现的枪套轮廓。当发现我在看他,
他转身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却忘了收起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界面——实时画面里,
我的病床被六个不同角度的红框锁定着。第一夜我就发现了异常。半梦半醒间,
冰凉的手指在我耳后反复摸索。沈聿的呼吸喷在我颈侧,
带着催眠般的韵律:"伤疤呢...这次的伤疤位置不对..."次日清晨,
他端着早餐出现时,西装革履得仿佛夜间的鬼魅从未存在。"今天要做脑部CT。
"他将蓝莓酱抹在吐司上,刀尖在"林晚对蓝莓过敏"的医疗警示旁划出细痕。
衣帽间里所有衣物都像精心布置的舞台道具。每件连衣裙的腰围精确到62cm,
内衣标签被统一剪除,梳妆台上化妆品按色号渐变排列。最底层的抽屉锁着,
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堆满同款发卡——和我头上别着的一模一样。"你以前最爱这个牌子。
"沈聿突然出现在镜中,手指穿过我披散的长发。
镜面反射出他手机屏幕的一角:监控软件正在比对我和某个样板的瞳孔色差。
当夜我假装熟睡,
话:"记忆清除很彻底...但耳后疤痕缺失...需要调整参数..."月光透过百叶窗,
在他脚边投下牢笼般的条纹阴影。2 标本爱人沈聿的别墅里有一间地下室。
那扇门藏在楼梯拐角处,漆成和墙壁相同的灰白色,门把手上落着薄薄的灰,
像是很久没人碰过。我第一次注意到它,是在搬进别墅的第七天。那天夜里,
我又梦见了车祸。破碎的挡风玻璃,刺耳的刹车声,还有……一双从后视镜里盯着我的眼睛。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别墅的电路似乎出了问题,
灯光忽明忽暗。我赤着脚走出卧室,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楼梯时,一道闪电劈过,
照亮了那扇门——门缝下透出一线诡异的蓝光。我停住脚步。沈聿说过,
地下室是堆放杂物的,平时不用。可那道蓝光……像是电子设备的屏幕。我伸手握住门把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门锁着。我试着拧了拧,纹丝不动。“你在干什么?
”沈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得像幽灵。我猛地转身,差点尖叫出声。他就站在楼梯阴影处,
黑色睡袍衬得脸色惨白,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我……我听见有声音。
”我下意识撒谎。他缓步走近,手指抚上我的后颈,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做噩梦了?
”我僵硬地点头。他的拇指摩挲着我耳后的皮肤,像是在确认什么。“回去睡吧。”他微笑,
声音温柔得近乎催眠,“明天有个酒会,你需要休息。”他的身体挡在我和那扇门之间,
彻底切断我的视线。第二天中午,沈聿出门前,把一部新手机放在餐桌上。
“你的旧手机撞坏了,先用这个。”他低头系袖扣,语气随意,“密码是你生日。
”我拿起手机,金属外壳冰凉光滑。解锁后,屏幕干干净净,只有基础软件。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沈聿。我点开相册——空的。没有过去的照片,没有聊天记录,
没有社交痕迹。这部手机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笼,只允许我接触他允许我看的东西。
我抬头时,发现沈聿正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怎么了?”我问。他忽然伸手,
指尖擦过我的锁骨下方,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我浑身一颤,那块皮肤莫名发烫。“你这里,
”他低声说,“以前有颗痣。”我愣住。他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声音平静:“晚上六点,
司机来接你。”门关上后,我冲进浴室,扯开衣领对着镜子检查。锁骨下方一片光滑,
没有任何痣或疤痕。可他的语气那么笃定,仿佛在谈论一个被擦除的标记。
商业酒会在恒聿集团顶楼的宴会厅举办。水晶吊灯折射出奢靡的光,
香槟塔在角落泛着金色气泡。我挽着沈聿的手臂进场时,无数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又迅速移开,像在躲避什么。“沈总,夫人恢复得不错啊。”一个秃顶男人凑过来,
笑容谄媚,眼神却不住地往我耳后瞟。沈聿微笑颔首,手指在我腰侧收紧,
无声警告我不要说话。我注意到,几乎每个来打招呼的人,
都会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我——不是看一个活人,而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完成度。
酒会过半,我去洗手间补妆。刚关上隔间门,就听见外面两个女人的议论。“这都第几个了?
沈总还真是执着……”“嘘!小点声!听说这次调整了记忆模块,
稳定性比99号强……”“可耳后的疤还是没复刻出来吧?上次那个——”话音戛然而止。
我猛地推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水龙头滴答的水声。镜子里,我的脸色惨白如鬼。
回别墅的车里,沈聿一直用手机处理邮件。屏幕亮起的瞬间,
我瞥见一条通知:样本100号稳定性报告:记忆抑制有效,但物理特征仍有偏差,
建议加强监控。我的血液瞬间冻结。100号?沈聿察觉到我的视线,锁上屏幕,
温柔地问:“累了?”我僵硬地摇头。车驶入别墅车库时,我假装整理裙摆,
偷偷摸向自己的锁骨下方。在皮肤最薄的凹陷处,
我摸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凹凸感——像是被激光淡化过的……数字?沈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晚晚,”他轻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别碰那里。”那晚,我又听见了地下室传来的声音。
一种规律的、机械运转的嗡鸣,偶尔夹杂着液体滴落的轻响。我光脚下楼,
发现地下室的门虚掩着——沈聿忘了锁。蓝光从门缝里渗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幽深的线。
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
幽蓝的营养液里悬浮着……人形。她们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有的耳后有疤,
有的锁骨下有痣,有的头发稍长,
73LW-82LW-95……最近的空舱标签写着:LW-99 已回收。
我的视线移到房间尽头的操作台。屏幕上正显示着监控画面——是我卧室的实时影像,
床上躺着“我”,而沈聿坐在床边,手指轻抚着“我”的耳后。
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是……昨天。“砰!”身后的门突然关上。沈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找到你了,100号。”3 镜像裂痕暴雨夜的地下室里,
沈聿的声音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脊椎。我僵在原地,培养舱的蓝光映在他脸上,
将那张英俊的面孔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的眼神不再是温柔的假象,
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像科学家观察实验体。“你不该来这里。”他缓步走近,
皮鞋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我的后背抵上培养舱,冰冷的玻璃贴着皮肤,
舱内悬浮的“林晚-95”睁着空洞的眼睛,仿佛在凝视我。“她们……是谁?
”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沈聿停在一步之外,伸手抚上培养舱,指尖划过标签上的编号。
“迭代品。”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总有瑕疵,需要不断修正。
”他的目光落在我耳后,“比如你——疤痕位置总是不对。”我浑身发冷。
那些午夜抚摸耳后的触感,那些若有若无的审视,全都有了答案。他在检查。
检查这个“版本”是否合格。“那……原来的林晚呢?”我死死盯着他。沈聿笑了。
他走向操作台,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旋转楼梯上,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惊恐后退,而穿着黑色衬衫的沈聿站在高处,
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赝品,就该待在赝品的位置。”他推了她。“砰——!
”身体撞击台阶的闷响,骨骼断裂的脆响,最后是血泊蔓延的寂静。
视频定格在“林晚-99”扭曲的尸体上,她的眼睛还睁着,直直望向镜头。我的胃部痉挛,
几乎要呕吐。沈聿关掉屏幕,转向我:“你是100号,目前为止最稳定的一个。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赞赏,“记忆清除很彻底,行为模式吻合度达到98%。
”培养舱的冷气嘶嘶作响,我的大脑疯狂运转。逃跑?呼救?这栋别墅里全是他的眼线,
连卧室都装着监控。“为什么?”我哑声问。沈聿的眼神忽然变得恍惚,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左手无名指的戒痕。“她死了。”他轻声说,“真正的林晚,
三年前就死了。”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眼底扭曲的执念。就在这时,
操作台突然“滴”的一声响。屏幕上弹出一条系统通知:版本100融合完成。
人格覆盖进度100%。建议启动最终校准程序。沈聿眯起眼,
伸手要去点确认——我猛地撞开他,冲向门口。身后传来培养舱被碰倒的碎裂声,
营养液泼洒一地。我赤脚踩过玻璃碎片,血腥味瞬间漫开,却感觉不到疼。
走廊的灯光骤然亮起,保镖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我被按倒在地,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
沈聿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他蹲下来,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不乖。”他叹息,
拇指擦过我流血的手臂,“看来还得调整。”保镖拖着我走向地下室深处的一间白色房间。
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刺得我流泪,金属托盘里排列着针剂和激光设备。沈聿戴上橡胶手套,
拿起一支镇静剂。“睡一觉吧。”针尖反射着冷光,“醒来后,你会忘记这些。
”我拼命挣扎,突然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沈聿给我的那部。趁他不注意,
我迅速按下紧急呼叫键。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别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闪烁红光,
安全系统被触发。保镖们愣神的瞬间,我抓起手术刀划向沈聿的手腕!他后退避开,
眼神终于出现裂痕。“你黑了系统?”我喘着气举起手机,
屏幕上是恒聿集团的内部安防界面——密码果然是我的“生日”,而他所有系统的后门密码,
都是这个。“错了。”我抹去脸上的血,“不是‘黑’,是恢复权限。”沈聿的表情凝固了。
警报声中,我当着他的面点开云端,上百个监控视频缩略图瀑布般展开。
每个文件名都是“林晚_修正版XX”,最新一个是“林晚_原始文件”。我点开了它。
视频里,真正的林晚穿着白大褂,对着镜头微笑:“沈聿,如果你看到这个,
说明‘意识移植’实验成功了……”沈聿的脸色瞬间惨白。4 数据心脏沈聿的手在发抖。
视频里的林晚——真正的林晚——戴着细框眼镜,头发松松挽起,指尖轻敲着实验室的键盘。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专业感。“意识移植的最终阶段,
需要载体与原始记忆达到98%以上的同步率。”她看向镜头,眼神锐利得几乎能穿透屏幕,
“沈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画面外传来沈聿的声音,比现在年轻,
却已经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控制欲:“继续。”林晚的嘴角微微绷紧,“如果失败,
新载体可能会继承我的全部记忆,但……那不再是我。”“我说继续。”视频戛然而止。
地下室陷入死寂,只有警报器的红光在墙上跳动。沈聿的呼吸变得粗重,他伸手想抢手机,
我却后退一步,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实验日志:Day 147。”林晚的脸再次出现,
这次她眼下带着青黑,声音沙哑:“第七次尝试失败。载体出现记忆混乱,
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份。”她揉了揉太阳穴,“沈聿,停下吧。
你想要的‘完美复刻’根本不存在。”镜头突然晃动,沈聿入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会活着。”他的声音低得可怕,“用任何方式。”视频结束。我的指尖发冷。
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沈聿根本不是在做“克隆”或“替身”。
他在尝试把真正的林晚的意识,移植到一个又一个载体里。而“我”,是第一百个实验品。
沈聿突然笑了。“你以为这些能改变什么?”他松开领带,眼神逐渐疯狂,
“她的记忆、性格、习惯……全都在你身体里。你就是她!”警报声突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