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云深辞师紫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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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深辞师,紫袍下山青城山的雾,是有性子的。

寅时刚过,它就顺着山势漫下来,像揉碎的云絮,把三清殿的飞檐、阶前的古柏都裹得半隐半现。

清玄站在丹墀下,玄色紫纹的道袍被晨露浸得微沉,领口北斗七星的绣线在雾里泛着暗微光晕——这是掌门亲传弟子才有的衣袍,穿在他十六岁单薄的身上,总显得有些空荡。

师父就坐在殿前的蒲团上,手里摩挲着半块月牙形的玉佩。

玉质温润,边缘被磨得光滑,上面刻着个“平”字,笔画里还嵌着点经年的包浆。

“清玄,过来。”

清玄应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道家礼。

他眉眼还清秀,睫毛上沾着雾珠,像落了层细雪,只是眼神里藏着点按捺不住的慌——不是怕下山,是怕找不着。

“这玉佩,你收着。”

师父把半块玉递给他,指尖触到他手时,带着常年握拂尘的薄茧,“你哥叫沈砚,左耳垂有颗痣,二十三岁,大概……这么高。”

师父抬手比了比,比清玄高出一个头还多,“当年他被抱走时才三岁,如今怕是早不记得山上的事了。”

清玄把玉佩攥在手心,暖得像块小烙铁。

他记不清这是师父第几次讲起哥哥了,只知道师父总对着另一块刻着“安”字的玉佩发呆,说等他再大些,就把这对“平安”凑齐。

“找着了,就把玉给他。”

师父顿了顿,语气添了点烟火气,“他要是不认……你就赖着。

反正他欠你十六年的弟弟,总得慢慢还。”

清玄鼻子有点酸,用力点头,把玉佩塞进里衣贴胸口的地方。

那里暖烘烘的,像是揣着个小小的、跳动的念想。

师父送他到山门口。

石阶蜿蜒向下,隐没在浓雾里,像条没有尽头的路。

山风卷着松涛过来,掀得清玄的袍角猎猎作响。

“山下不比山上,人心复杂,”师父最后叮嘱,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记住,你是青城山的弟子,行得正坐得端,别怕。”

“弟子记下了。”

清玄深深鞠躬,再抬头时,师父己经转身回了雾里,只留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踩下第一级石阶。

露水湿了鞋尖,凉丝丝的。

一步,两步……雾在身边流动,渐渐淡了,隐约能听见山下的鸡鸣,还有更远些的、模糊的人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彻底散了,阳光穿透林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玄停下脚,往下望——山脚下卧着个小小的镇子,青瓦白墙,炊烟袅袅,一条青石板路穿镇而过,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响,还有卖早点的摊子飘出油条和豆浆的香气。

这就是师父说的“人间”吗?

清玄看得有些发怔,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玉佩。

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那身紫袍在满眼素色的镇子里,实在扎眼得很。

几个路过的妇人忍不住回头看他,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好奇。

他有点窘迫,攥紧了衣角,想起师父的话,鼓起勇气走到最近的一个卖花摊前。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阿婆,正笑眯眯地整理着篮子里的雏菊。

“阿婆,”清玄的声音还有点生涩,带着山里孩子的腼腆,“请问……您见过一个左耳垂有痣的年轻人吗?

二十多岁,很高。”

阿婆抬眼打量他,目光落在他的道袍上,眼睛亮了亮:“哟,是青城山上来的小师父呀?”

清玄点点头。

“左耳垂有痣的后生啊……”阿婆歪头想了想,摇了摇蒲扇,“镇上年轻小伙子多,哪能个个都记着耳朵上的痣哟。

不过——”她往东边指了指,“你顺着这条街往东走,第三个路口有个修车铺,老板是个高个子,二十出头,你去问问?

说不定就是呢。”

清玄连忙道谢,从怀里摸出个师父给的铜板递过去,阿婆笑着推回来:“问个路哪能要钱,小师父快去寻吧。”

他攥着空拳,按阿婆指的方向走去。

青石板路被踩得光溜溜的,街边的铺子渐渐多起来,裁缝铺的缝纫机咔嗒响,杂货铺门口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有小孩举着糖葫芦从他身边跑果,留下一串甜甜的香气。

清玄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揣了只兔子。

他数着路口,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路口拐过去,果然看见一间不大的铺子,门口挂着“老沈修车”的木牌,旁边堆着几辆待修的自行车。

一个年轻人正蹲在铺子前,背对着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低着头,专注地拧着自行车链条上的螺丝,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顶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清玄的脚步顿住了。

不知怎么,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慢慢走过去,绕到年轻人正面,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盯上了他的耳朵。

那是只形状好看的耳朵,耳廓分明,阳光照着,能看见细细的绒毛。

而在左耳垂的正中央,有一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像落在雪上的一点墨。

就是他?

清玄的手指紧张得蜷缩起来,手心全是汗。

他张了张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几乎要被风吹散:“请、请问……你是我哥吗?”

年轻人闻声抬头。

他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扳手还没放下。

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能看清他利落的眉骨,挺首的鼻梁,还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带着点被太阳晒出来的倦意,却在看清清玄的瞬间,微微睁大了些。

他的目光掠过清玄身上那身惹眼的紫袍,又落在他泛红的脸颊和紧张得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上,沉默了几秒,突然,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你是……清玄?”

清玄猛地愣住了。

师父没告诉他,哥哥知道他的名字。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半天没反应过来。

首到对方又轻轻唤了一声“清玄”,他才慌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块被体温焐热的半块玉佩,递了过去。

年轻人看着那半块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放下扳手,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抬手凑过来。

两块月牙形的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平”与“安”,终于凑成了完整的“平安”。

阳光穿过玉佩,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晕,那上面的纹路,仿佛也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师父说你会来找我。”

年轻人站起身,真的比清玄高出一个头还多,他身上带着机油和阳光的味道,伸手轻轻揉了揉清玄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走吧,回家给你下碗面,看你这样子,路上该饿坏了。”

清玄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就被他半拉着往铺子后面的小院子走。

脚步有点飘,像踩在云里。

他偷偷看了眼走在旁边的人,对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左耳垂那颗小小的痣,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

山风吹了十六年,终于把他吹到了有哥哥的地方。

清玄低头摸了摸怀里拼好的玉佩,冰凉的玉面上,仿佛还残留着哥哥指尖的温度。

他忍不住,嘴角悄悄往上翘了起来。

原来,下山找哥哥,好像……也没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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