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家唯一的活口,斩我满门的皇帝,竟是爹的至交。御花园梅林里,
我挖出那幅画时手脚冰凉——少年萧彻与父亲对弈,题字刺眼:“彻儿亲绘,赠知言兄。
”更惊的是,他捏着我下巴,指腹发烫:“你这双眼睛,像极了梅妃。”而梅妃,
是我早逝的母亲。第一章:宫墙深,恨难平我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手浸在木盆里,
搓洗着那件沉重的龙袍。水珠顺着指缝滴落,溅在袖口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湿痕。
冬天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像刀子似的贴着皮肤刮,我缩了缩脖子,却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
浣衣局的管事嬷嬷在屋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扫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阿辞,
你动作快些,别磨磨蹭蹭的。这可是明日早朝要用的龙袍,若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
”“是,嬷嬷。”我低声应着,手指却已经冻得发红发僵。我叫阿辞,
是浣衣局里最不起眼的宫女。三年前,我被送进宫时,就是这个名字,没有姓,没有过往,
只有这一个卑微的身份。可我知道,我本不该是阿辞。我本是沈家的小姐,沈清辞,
父亲是当朝丞相沈知言。我曾在府中读书习字,曾在梅林中听父亲讲朝堂风云,
曾在母亲怀中听她轻声念诗。那时的我,是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千金小姐。可那一切,
在我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那年,父亲被指“通敌叛国”,沈家满门抄斩。我本该死,
却被忠仆拼死救下,藏进一辆运菜的马车,一路逃出京城。后来,我改名换姓,
被送进宫中为婢,从此成了“阿辞”。可我知道,我不能死。父亲临刑前,
曾对我低声说:“清辞,活下去,看清楚。”我一直记得这句话。我活着,就是为了看清楚,
谁是幕后黑手,为什么要害沈家,为什么要父亲死。我低头看着盆中漂浮的龙袍,
心头一阵翻涌。那是龙袍,是帝王的象征。而下令斩我沈家的,
正是如今穿着这件龙袍的人——大启皇帝,萧彻。他今年才二十五岁,登基不过五年,
却已让满朝文武敬畏三分。他冷峻、多疑、果断,手段狠辣。
我曾在宫女们的闲谈中听过他的名字,也曾在梦里无数次梦见他站在高高的龙椅上,
冷冷地看着我父亲被押赴刑场。那天,我奉命送这件龙袍去御书房,远远地看见了他。
他坐在龙椅上,侧脸冷硬如冰,正听着太傅林肃奏报。林肃说:“沈氏余孽已除,天下太平。
”他微微颔首,指尖在御案上轻叩,那声音像敲在我心上的重锤。我低着头退出去,
袖口下的手攥得发白。林肃,是当年构陷沈家的主谋之一。
我曾在父亲的血书里见过这个名字,也曾在梦里无数次将他碎尸万段。父亲的血书,
是我唯一的线索。那是一张藏在我贴身亵衣里的绢布,上面只写着八个字:“寒梅泣血,
帝心非铁。”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必须活下去,找到答案。夜里,
我蜷缩在浣衣局的角落里,窗外的风呼啸着,吹得屋檐下的灯笼摇晃不止。
苏嬷嬷悄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碎玉,递给我。“这是沈家玉佩的一角。
”她的声音低沉,“御花园的梅林深处,藏着老爷留下的东西,找机会去看看。
”我接过玉佩,心中一震。“嬷嬷……”我刚想开口,她却摆了摆手,眼神里带着警告。
“别靠近皇上,”她低声说,“那是吃人的虎狼。”我点点头,将玉佩藏进衣襟。
苏嬷嬷转身离去,我却久久无法入睡。我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默念着父亲的话:“活下去,
看清楚。”可我知道,看清楚,是要付出代价的。在这座宫墙里,每一个秘密,都藏着杀机。
而我,只是个宫女,是个复仇的幽魂。但我不怕。我沈清辞,不是阿辞。我是沈家的女儿。
我,要活下去。---第二章:梅树下的意外腊月初八,宫里照例设了赏梅宴,
御花园的梅林被灯笼与彩绸装点得如梦似幻。妃嫔们披着狐裘在梅树下吟诗作对,
宫女太监们穿梭其间,端茶递酒,好不热闹。而我,作为浣衣局的宫女,自然不在赏梅之列。
我被派去梅林后侧,负责收拾宴后残局,清扫落叶与花枝。我低着头,一边扫着地,
一边悄悄观察四周。苏嬷嬷那句话在我耳边回响:“御花园的梅林深处,
藏着老爷留下的东西。”我知道,这是个机会。趁着众人不注意,
我悄悄绕过梅林深处的小径,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梅树下。
这棵树在众梅之中格外孤傲,树干斑驳,枝桠横斜,像是历经风霜却不肯低头的老者。
我蹲下身,仔细摸索树根附近的泥土。果然,没多久,我摸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我四下张望,
确认无人后,轻轻掀开石板。下面压着一个铁盒,已经锈迹斑斑,
但还能看出是当年沈府常用的样式。我心跳加快,颤抖着打开铁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也没有密信密卷,只有一幅画卷。我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画上,是两位少年在梅林中对弈。
一人眉眼温润,正是少年时的父亲沈知言;而另一人,则是个眉眼青涩的少年,
穿着皇子服饰,神情专注,与如今的萧彻竟有七分相似。我屏住呼吸,
目光落在画卷一角的题字上:**“彻儿亲绘,赠知言兄。”**彻儿?萧彻?
我猛地攥紧画卷,脑海中一片轰鸣。原来,他们曾是朋友,甚至是至交。
那他为何要杀我父亲?我正震惊,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你在做什么?”我猛地回头,
只见萧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穿着玄色龙袍,神色冷峻,目光如刀,
直直地落在我手中的画卷上。我慌忙将画卷藏进袖中,屈膝行礼,
声音发颤:“奴婢……奴婢捡掉落的花枝。”他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走近,一步,两步,
直到站在我面前。他很高,我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绣着金龙的衣摆。他的气息压下来,
带着龙涎香的冷冽,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碎了我的骨头。“抬起头来。”他说。我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却又像是空无一物。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
声音低沉:“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我浑身一颤。母亲。母亲是先帝亲封的“梅妃”,
却在我三岁时病逝,宫中关于她的记载早已被抹去。可他……他竟还记得她?
“奴婢……奴婢的眼睛生得普通,怕是皇上记错了。”我低头,声音尽量平稳。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你来御书房当值。”我怔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御书房,
那是皇帝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地方。他要我进去,是试探,
还是……我低头看着袖中的画卷,心中百味杂陈。我不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已经无法回头。
---第三章:恩宠与试探御书房的烛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映得萧彻的侧脸忽明忽暗。
我站在他身侧,替他研墨,指尖沾染着墨香,却不敢有一丝懈怠。自从那日梅林一见,
我便被调入御书房当值。名义上是伺候笔墨,实则成了他的“影子”。他批阅奏折时,
我站在一旁;他深夜难眠时,我奉命读诗;他偶尔抬眸看我,眼神深沉,像是在试探,
又像在确认什么。“阿辞。”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说,一个人做错了事,
还有机会弥补吗?”我心中一震,手指微微收紧。他在问谁?是问我,还是在问他自己?
我低头道:“奴婢愚钝,不懂这些大道理。”他没有再问,只是继续批阅奏折,可我知道,
他并没有放下这个问题。林婉儿来找我,是在一个午后。她穿着鹅黄宫装,笑意盈盈,
手里拿着一盒胭脂:“妹妹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值,真是好福气。”我接过胭脂,
低头道:“不过是伺候笔墨的小事,娘娘过奖了。”她却笑着靠近我,
压低声音:“只是……听说皇上最近总对着一幅旧梅图发呆?”我心头一紧,
面上却依旧平静:“奴婢不知。”她轻笑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当年沈丞相倒是极爱画梅,
可惜啊……成了叛国贼。”我攥紧了手中的胭脂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在试探我。
可我不能露馅。我勉强一笑:“娘娘说的是,奴婢愚钝,听不懂这些。”她看了我片刻,
似是满意,转身离去,裙裾曳地,留下一阵香风。我站在原地,良久未动。夜里,
萧彻又让我替他磨墨。他握着我的手,笔尖在宣纸上缓缓游走,墨香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
让我一阵恍惚。他忽然低声说:“你知道吗?这宫里的梅林,是当年梅妃亲手栽种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母亲的封号,正是梅妃。他果然认识母亲!可他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我咬住下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皇上……为何要提梅妃?”他没有回答,
只是继续画着梅枝,笔锋凌厉,仿佛在宣泄什么情绪。片刻后,
他才道:“她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望着那幅画,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仇恨、疑惑、心疼、不甘……交织成一张网,将我紧紧裹住。我不敢深想。我只知道,
我必须活下去,找到真相。而他,既是我的仇人,也是我无法避开的“猎物”。夜深了,
我回到浣衣局的旧居,悄悄取出那幅画卷。画上,是少年时的父亲与萧彻对弈的场景。
他们曾是朋友,甚至是知己。那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我低头看着画卷,眼中泛起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