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追光下的告白毕业晚会后台,空气里飘着劣质发胶、汗味儿和隔夜盒饭的酸爽气息。我,
林毅,土木工程系著名钢筋混凝土直男,正猫着腰,跟一尊刚脱模的玩意儿死磕。
这玩意儿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材质是我特调的C50高性能混凝土,掺了纳米级增韧纤维。
灯光昏暗,我手里的喷枪嘶嘶作响,喷出最后一层透明固化剂,
力求在它上台前让表面达到镜面效果,至少别掉渣。“操,
这流平性还是差点意思…”我嘀咕,鼻尖差点杵到湿漉漉的混凝土上。突然!“啪!
”一道贼亮贼白、能把人照出原形的追光灯,毫无预兆,像根通天巨棍,
猛地捅破后台的昏暗,精准无比地砸在我和我的混凝土裸男雕像上!
强光刺得我瞬间眼前发白,手里喷枪差点走火滋到旁边挂着的天鹅湖纱裙。
我像个偷地雷被抓现行的,僵在原地,一手喷枪,一手固化剂罐子,造型极其***。
台上传来苏晚那把清亮又带着点慵懒劲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放大,嗡嗡地在整个礼堂回荡,
也狠狠撞进我的耳膜:“林毅——!”全场几千号人,刚才还在嗡嗡嗡的,瞬间死寂。
掉根针都能听见,不,掉粒沙子估计都震天响。我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只剩下一个念头:完犊子,我的毕业设计!紧接着,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嚣张的笑意,
像颗小炸弹在寂静中炸开:“你设计的楼能抗几级地震,老娘就能抗得住几次催婚!听见没?
!”轰——!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口哨声、拍桌子声、起哄声,
还有不知道哪个哥们儿吼的“牛逼!”,差点把礼堂的顶棚掀了。
后台其他候场的演员、工作人员,全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齐刷刷扭头看我,
眼神里写满了“***这哥们儿谁啊这么猛”以及“年度大瓜现场直击”的兴奋。
我脸上温度飙升,估计能摊鸡蛋了。手里的喷枪罐子成了烫手山芋。就在这时,
后台通往舞台的侧门“砰”地被撞开。苏晚冲了进来。毕业晚会那种华丽丽的大裙摆?
不存在的。她身上就穿着练功服——紧身的黑色弹力裤,露腰的短T恤,头发随意挽着,
几缕发丝被汗贴在光洁的额角。追光灯的余光追着她,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跳。
她像颗刚出膛的、不管不顾的子弹,目标明确——我。她甚至没看我那张快烧起来的脸,
目光直接越过我肩膀,落在我身后那尊湿漉漉、刚喷完固化剂的混凝土裸男雕像上。灯光下,
那玩意儿幽幽地泛着水光。“我靠!”苏晚倒抽一口凉气,漂亮的眼睛瞪圆了,“老林!
你拿这宝贝疙瘩当毕业设计?!”她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你丫疯了”的震撼。
没等我反应过来,或者说,没等台下那些被苏晚惊天告白炸懵的观众和老师们反应过来,
着眼睛确认那雕像是不是国家重点实验室某个项目的1:1核心承重柱模型时——苏晚动了!
她一把抓住我那只没拿喷枪的手腕。那手劲儿,真不愧是跳舞的,跟铁钳似的,
还带着剧烈奔跑后的滚烫和汗湿。“发什么愣!等处分呢?!”她吼,声音又急又脆,
像颗蹦豆,“跑啊!”“跑?往哪…” 我话没说完,
人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一个趔趄。“废话!水泥干透之前,民政局下班之后,
中间这点空档,不私奔留着过年啊?!”她几乎是拖着我在跑,脚下生风,
练功鞋踩在后台粗糙的水泥地上啪嗒作响。身后,隐约传来某个熟悉的、极具穿透力的咆哮,
带着气急败坏的破音,正是我导师李老头:“林毅!兔崽子!那是实验室的样品!!
你给我放下!!!”那声音,充满了“老子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的悲愤。苏晚拽着我,
像两尾滑溜的鱼,在堆满布景、道具、电线,一片兵荒马乱的后台通道里左冲右突。
追光灯的光柱像个巨大的探照灯,徒劳地在入口处晃了几下,被我们远远甩开。
礼堂里山呼海啸的起哄声,导师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迅速被通道的黑暗和身后紧闭的门隔绝,
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我俩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我手里那罐还没盖上的固化剂,
随着狂奔哐当哐当响,散发出刺鼻的化学溶剂味儿。跑出安全通道,
夜晚微凉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苏晚脚步慢下来,胸口起伏,但抓着我手腕的手一点没松。
她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礼堂大楼,又看看我,眼睛亮得惊人,
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容。“***不?”她喘着气问。我低头,
看看手腕上她箍出来的红印子,又看看她汗湿的鬓角和亮晶晶的眼睛,
再想想后台那尊被我“挪用”的宝贝疙瘩和李老头那声咆哮…“完了,”我声音有点发飘,
“李教授得扒了我的皮…不,是把我砌进承重墙里当填充料。”苏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像个小铃铛在夜色里晃荡:“怕啥!要砌也是砌双人墙,咱俩一起,当个连体标本,
千年不腐那种!”她晃了晃我俩还抓在一起的手,“这叫生同衾,死同穴,混凝土浇筑,
绝对牢靠!栓Q!”我被她这脑回路整得哭笑不得,刚才那点悲壮和恐惧瞬间烟消云散。
行吧,跟这姑娘在一起,人生剧本永远猜不到下一页。---2 板砖热舞时间倒回三年前,
大一开学典礼。九月的天,热得像他妈扣了个巨大的蒸笼。礼堂又闷又吵,
劣质音响吱哇乱叫,校领导在台上念着催眠的稿子。我坐在靠过道的位子,
***底下塑料椅子硌得慌,手里机械地翻着刚领的一摞新生手册、社团广告,厚得能当凶器。
太无聊了。我百无聊赖,顺手从脚边那个印着“XX建材”的环保袋里,
摸出块灰不溜秋、方方正正的东西。巴掌大小,表面有点糙,但棱角分明,沉甸甸的压手。
这是我暑假在家瞎鼓捣的玩意儿。普通硅酸盐水泥,掺了点粉煤灰和高效减水剂,
水灰比压到0.3,振捣密实后还丢进标准养护室伺候了二十八天。
就为测试个早期强度和表面光洁度。绝对的高性能小样,放古代能当板砖拍人那种。
我纯粹是手贱,把它当镇纸,压在那堆花花绿绿的破纸上,假装自己很学术。忽然,
一股淡淡的、甜丝丝的果香混着汗味飘过来。我下意识抬头。一个女生站在我旁边过道上。
白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帆布鞋。最简单的打扮,愣是被她穿得扎眼。皮肤白得晃眼,
脖颈线条流畅得像天鹅。最要命是那双眼睛,瞳仁又黑又亮,
看过来时带着点好奇和毫不掩饰的打量,像探照灯,能把你从里到外扫个遍。她扎着高马尾,
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整个人像棵吸饱了阳光水分、生机勃勃的小白杨。艺术系的。
我脑子里瞬间蹦出标签。气质太明显,
跟我们这些浑身散发着“钢筋混凝土”或者“有机溶剂”味儿的人不是一个图层。
她没看我的脸,视线直勾勾落在我手上…压着资料的那块混凝土小方块上。“同学,
”她开口,声音清亮,带着点跳跃的尾音,像颗小石子儿丢进水里,“你这板砖…挺别致啊?
能借我使使不?”板砖?我嘴角抽了抽。我这精心养护、抗压强度能达到C60的宝贝疙瘩,
在她眼里是块板砖?“呃…这不是板砖。”我试图解释,“这是…”“知道知道,
”她摆摆手,压根没听我说完,眼神热切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拍个短视频!道具!就一下!
马上还你!” 语气理所当然,还带着点“快夸我机智”的小得意。
没等我答应——其实我脑子还卡在“板砖”这个称呼上没转过来——她俯身,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带着那股清甜的果香。冰凉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然后,
我那块C60“板砖”,就到了她手里。她掂量了一下,还挺满意地点点头:“嚯,够分量!
谢啦兄弟!”说完,马尾辫一甩,拿着我的“毕设前传”,像只轻盈的小鹿,
几步就蹿到了礼堂侧门光线好的地方。掏出手机,调整角度。我伸出去想阻拦的手,
僵在半空。礼堂里领导还在嗡嗡,周围同学昏昏欲睡。只有我,像个傻子,
眼睁睁看着我的高性能混凝土小样,即将迎来它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她摆好手机,
然后…开始了。左手拿着我的混凝土块,右手抬起,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身体随着一个听不见的节奏,瞬间律动起来。不是那种软绵绵的舞。动作干脆,利落,
带着点力量感。一个漂亮的wave从指尖传到肩膀,再滚到腰胯,
最后定格在一个充满张力的侧身pose。手里的混凝土块,像个不羁的配饰,
被她随意地搭在肩头,或者稳稳地托在掌心,甚至有那么一瞬,被她抛起、旋转,
又稳稳接住!灰扑扑、死沉死沉的混凝土块,在她手里,在她灵动又带着力量感的舞姿中,
竟然他妈的有种诡异的和谐!硬核工业风混搭现代舞,视觉冲击力拉满!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勾勒出她流畅的身形轮廓。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她脸上带着一种专注又享受的神情,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那块混凝土,
仿佛成了她身体延伸的一部分。我看呆了。手里的新生手册滑到地上都没察觉。
心跳得有点快,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她跳了顶多一分钟。最后以一个利落的下蹲,
手臂伸展,将混凝土块稳稳按在脚边的地面上结束。动作定格,呼吸微促,脸颊泛红,
对着手机镜头扬起一个灿烂又略带狡黠的笑容。搞定收工!她捡起手机,
又捡起我的“板砖”,几步走回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谢啦兄弟!
帮大忙了!” 她把那块沾了她汗水和灰尘的混凝土塞回我手里,指尖微凉,“你这板砖,
手感绝了!稳!”我:“……” 兄弟?手感?绝了?我低头看看手里失而复得的宝贝,
再看看她汗津津、笑得没心没肺的脸,憋了半天,只挤出一个干巴巴的:“…不客气。
它…它挺高兴的。”她噗嗤乐了,眼睛弯成月牙:“行!替我谢谢它!” 说完,
潇洒地挥挥手,马尾辫一甩,转身汇入嘈杂的人群,消失不见。留下我,像个二傻子,
攥着那块还带着她体温和汗湿的混凝土块,站在闹哄哄的礼堂里,
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又离奇的风暴。晚上,我正窝在宿舍,
对着一本《混凝土结构设计原理》死磕,手机跟抽风似的疯狂震动。宿舍老二,
一个消息灵通人士,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举着手机鬼叫:“***!毅哥!毅哥快看!你火了!
不对,是你的板砖火了!”我莫名其妙凑过去。老二手机屏幕上,是校内论坛热帖第一,
标题血红加粗:惊!开学典礼惊现硬核女神!水泥板砖热舞杀疯全网!点开。
正是白天那段视频。拍摄角度有点仰,光线极好,
把苏晚的舞姿和她手里那块灰扑扑的“板砖”拍得一清二楚。视频明显被剪辑过,
节奏卡点精准,还加了炫酷的滤镜和动感BGM。评论区炸了。“啊啊啊姐姐杀我!
这力量感!这反差萌!绝绝子!”“***?那是真板砖?姐姐臂力惊人!
”“艺术系新晋女神预定!又美又飒!爱了爱了!”“只有我好奇那块板砖吗?
看起来挺专业啊…不像普通砖头…”“楼上+1,女神最后按下去那一下,稳如泰山,
这砖头密度可以啊…”“求女神手里板砖链接!想get同款硬核道具!”“女神叫苏晚!
艺术系舞蹈班的!速来围观!”视频播放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转发区一片“***”“绝了”“蚌埠住了”。我盯着屏幕,
又低头看看书桌上安静躺着的那块“网红板砖”,心情极其复杂。我的高性能混凝土小样,
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道了。宿舍门被哐当一声推开,隔壁几个哥们儿涌进来,
七嘴八舌:“毅哥!深藏不露啊!跟女神搭上线了?”“快!老实交代!
怎么把板砖推销给女神的?”“女神摸过的板砖!毅哥,开个光呗?我供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把那块混凝土塞进抽屉最深处,隔绝掉这群二货的鬼哭狼嚎。“闭嘴。
”我冷酷地说,“再吵,明天拿它给你们砌床。”世界安静了。
---3 实验室风波几天后,
我被那该死的、需要反复调试的混凝土坍落度实验折磨得快要升仙。脑袋嗡嗡响,
耳朵里全是搅拌机那台老破机器垂死挣扎般的轰鸣。它像个得了肺痨的老牛,吭哧吭哧,
搅动着灰浆,震得整个简陋实验室的地面都在抖,灰尘簌簌往下掉。
就在我盯着坍落度筒里那摊死活达不到理想状态的稀泥,
思考人生意义主要是思考要不要把这破机器砸了时——“哐当!
”实验室那扇饱经风霜、漆皮剥落的破铁门,被人用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推开了。力道之大,
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发出痛苦的***。搅拌机的噪音都被这动静盖过去一瞬。
我顶着满脑袋灰,一脸“谁他妈找死”的暴躁表情,扭头看去。门口,
光线勾勒出一个纤细又嚣张的身影。苏晚。她换了身行头,黑色工装裤,马丁靴,
上身一件oversize的涂鸦T恤,松松垮垮,衬得人更瘦。高马尾依旧精神抖擞。
与这身酷girl打扮格格不入的,是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两大杯奶茶!包装***,
还挂着水珠,杯壁上印着花里胡哨的卡通图案。她像个闯入钢铁丛林的小精灵,
还是自带糖分炸弹的那种。她目光在乌烟瘴气、满是灰尘和水泥袋的实验室里扫了一圈,
精准定位到我。然后踩着那双厚底马丁靴,咣咣咣地走过来,靴底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
愣是压过了搅拌机的垂死挣扎。她把那两杯***嫩的奶茶,“咚”地一声,像丢手榴弹一样,
直接撂在我旁边堆满实验记录和砂石样本、摇摇欲坠的桌子上。灰尘被震得腾起一小片。
“喏!还你的!”她声音拔高,试图盖过噪音,清亮又直接。我愣住,
视线从奶茶移到她脸上:“还…还什么?”“板砖啊!”她理所当然地挑眉,
指了指我身后实验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
我那块饱经沧桑主要是被她舞过的混凝土小样,正安静地躺着,
表面似乎还被细心地擦过。“顺便,”她往前凑了凑,马丁靴的鞋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劳保鞋,
一股混合着奶茶甜香和淡淡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请你喝奶茶!谢礼!”她拿起其中一杯,
吸管“噗嗤”一声暴力扎破封口膜,递到我鼻子底下。粉红色的液体晃荡着,
里面还有可疑的黑色珍珠。我看着那杯少女心爆棚的奶茶,再看看周围灰扑扑的环境,
以及搅拌机里翻滚的灰浆,感觉次元壁碎了一地。“呃…谢谢,我…” 我刚想婉拒,
说自己不爱喝甜的。她根本不给我机会,直接把奶茶塞进我手里。塑料杯冰凉,
沾着她手上的汗。“别客气!姐们儿仗义!”她拍拍胸脯,T恤上的涂鸦怪兽一阵扭曲。
然后,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身后轰鸣的搅拌机,
扫过桌上摊开的实验记录本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公式和图表,最后落在我脸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商人才有的精明和热切:“喂,林毅是吧?商量个事儿!”她凑得更近,
几乎要贴着我耳朵吼,才能压过噪音,“你那板砖…配方卖不卖?”“啊?
”我怀疑自己耳朵被噪音搞坏了。“配方!商用!”她重复,手指比划着,语速飞快,
“我查了!你那个视频下面,一堆人问同款!硬核道具!小众潮流!懂不懂?绝对有市场!
”她眼睛放光,像发现了金矿,“咱俩合作!我出营销,你出技术!利润三七开!你七!
姐够意思吧?!”搅拌机还在疯狂地“哐当哐当”,搅得我心烦意乱。我看着眼前这姑娘,
一张漂亮脸蛋上写满了“快答应快答应发财就在眼前”的兴奋。
她居然想把我用来测试抗压强度的混凝土块,量产成网红跳舞道具?这脑回路,
比我们实验室的电路还特么清奇!一股莫名的、混合着荒谬和不服气的劲儿顶了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搅拌机里那摊正在搅拌的、状态不佳的灰浆,也拔高了声音,
试图用专业术语砸晕她:“看见没?!混凝土的流动性,关键看水灰比!水加多了,
就成这德性,稀汤寡水没强度!水加少了,干得梆硬,工人没法施工!懂吗?!
不是随便搅和一下就能当道具卖的!”我吼得很大声,
感觉自己像个在工地上训斥小工的包工头。噪音太大,苏晚皱着眉,侧着头,
努力分辨我的吼叫。然后,她突然又往前凑了半步。距离瞬间突破安全线。
那股混合着奶茶甜香和少女特有气息的味道,毫无阻隔地笼罩过来。她微微歪头,
温热的、带着点湿意的呼吸,猝不及防地喷在我的耳廓上。痒痒的,像羽毛刮过。
我全身汗毛“唰”地立正站好,僵在原地。下一秒,她那带着点狡黠笑意的声音,压低了,
却无比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像个小钩子:“水灰比…流动性…那——”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热气拂过耳垂。“我们俩的…相容性系数,你觉得是多少?”轰!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那台老旧的搅拌机,彻底爆缸了。全身的血液“嗡”的一声,
全特么涌上了头顶和耳朵,烫得吓人。刚才还叭叭叭解释水灰比的专业嘴皮子,
此刻像是被高强度水泥给瞬间封死了,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实验室里,
只剩下那台破搅拌机还在不知死活地“哐当哐当哐当”,搅动着灰浆,
也搅得我心头一片兵荒马乱。手里的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滑下来,冰凉地砸在我手背上。
一个激灵。我猛地后退半步,像被那冰水珠烫到。后背“哐”一声撞在冰冷的实验台沿上,
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但也成功拉开了点距离。脸上火烧火燎,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红得能摊煎饼了。我赶紧低头,假装被搅拌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不敢看她那双亮得过分、写满了戏谑的眼睛。
“咳…那什么…实验数据…得记一下…” ***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有点飘,
转身就去抓实验台上的记录本和笔。手有点抖,笔差点掉地上。搅拌机还在顽强地制造噪音,
像在无情嘲笑我的狼狈。身后传来苏晚毫不掩饰的、清脆的笑声,
像一串小铃铛在满是灰尘的实验室里叮叮当当。“行啦!不逗你了!”她声音带着笑,
恢复了一点正常音量虽然还是要吼,“配方的事,你再想想!不急!
”她拿起桌上另一杯没开封的奶茶,又“噗嗤”一声扎开,吸了一大口,
满足地眯起眼:“奶茶趁凉喝!放久了珍珠不Q弹!”说完,她潇洒地挥挥手,像来时一样,
踩着咣咣作响的马丁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
冲还僵在实验台边的我扬了扬下巴,嘴角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对了,
相容性系数…我觉得能拉满!你加油测啊林工!”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隔绝了走廊的光线,也隔绝了她那嚣张又明艳的身影。实验室里,搅拌机的噪音似乎小了点?
还是我的耳朵终于适应了?我靠在冰冷的实验台边,
手里还捏着那杯***冰凉、杯壁凝满水珠的奶茶。心跳声,咚咚咚,沉重又清晰,
顽固地盖过了搅拌机的轰鸣。我低头,看着那杯甜腻的粉色液体,里面黑色的珍珠沉沉浮浮。
妈的。这实验,没法做了。---4 混凝土心时间像掺了高效减水剂的混凝土,
哗啦啦流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苏晚生日。为了这个日子,
我林工在实验室里闭关了整整俩礼拜,比伺候亲爹还上心。
标:打造一件惊世骇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充分体现本人专业素养与浪漫情怀的生日礼物。
最终成果:一枚混凝土心形吊坠。主体采用超高性能混凝土UHPC,
掺了纳米二氧化硅和钢纤维,强度杠杠的,理论抗压强度能到150MPa以上,
约等于指甲盖大小能顶住两头大象。心形模具是我用高精度数控机床亲自铣出来的,
保证线条流畅,棱角分明。养护过程更是精益求精,恒温恒湿,生怕出一点气泡裂缝。最后,
我还丧心病狂地搞了点金粉,均匀掺进表层砂浆里。脱模打磨抛光后,那叫一个流光溢彩!
灰银色的底子,细密的金色微粒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低调奢华有内涵,硬核又闷骚!
生日趴体在她校外租的小公寓。一推门,好家伙,人声鼎沸,音乐震天响。
艺术系的俊男美女扎堆,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酒精和奶油蛋糕的甜腻味儿。苏晚被围在中间,
穿着条亮片小裙子,像个人形自走小太阳,光芒四射。我穿着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衫加牛仔裤,
拎着个印着“XX建材”的朴素环保袋,像个误入盘丝洞的化缘和尚,格格不入地杵在玄关。
“哟!我们林工大驾光临!”苏晚眼尖,拨开人群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胳膊往里带,
笑得见牙不见眼,“带了啥好东西?快让我开开眼!”她身上热乎乎的,
带着点香槟的微醺气息。周围目光唰地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和审视。压力山大。我硬着头皮,
从环保袋里掏出那个…怎么说呢,包装极其简陋的玩意儿。一个巴掌大的硬纸盒,
外面就缠了圈透明胶带,朴素得令人发指。里面垫着实验室常用的白色缓冲泡沫棉。
“生…生日快乐。”我把盒子递过去,感觉舌头有点打结。苏晚接过盒子,掂量了一下,
眉毛挑得老高:“嚯!够分量!不会是金砖吧?” 她一边开玩笑,
一边毫不淑女地直接上手撕胶带。“哇哦!快看看晚姐的神秘礼物!”旁边有人起哄。
盒子打开,白色泡沫棉里,静静躺着那枚灰银中闪烁着点点金芒的心形吊坠。
空气安静了一秒。“噗——”不知是谁没憋住,笑喷了。紧接着,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这啥?水泥做的…心?”“哥们儿…你这…挺别致啊?
”“哈哈哈硬核!太硬核了!不愧是土木的!”“晚姐!这礼物…嗯…挺…嗯…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