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唯一的希望，是法律。
我咳着血，一夜没睡，将儿子所有的功勋材料和烈士证明，用一个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封好。
第二天一早，我拖着这副病体，敲开了市法院的大门。
我相信，国徽之下，必有公道。
可我没想到，接待我的，竟然就是保卫局长周振雄本人。
他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便装，坐在***接待室的主位上，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办公室。
身边满是正在恭维他的人。
看到我，周振雄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朝我招了招手。
“这不是林骁的父亲吗？
来，坐。”
我攥紧了手里的牛皮纸袋，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来为我儿子申冤的。”
“申冤？”
周振雄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转向身边的人，朗声笑道：“大家听听，一个毒枭的父亲，要来法院为他儿子申冤。”
满堂哄笑。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老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儿子林骁，因为涉嫌重大贩毒案件，他的烈士身份已经被保卫系统内部注销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注销？
你们凭什么注销！
我儿子是英雄！”
“英雄？
他早就不是了。”
周振雄戏谑的看着我说：“而且毒枭的骨灰，是不能存放在烈士陵园的。”
“昨天下午，你儿子的骨灰盒已经从陵园里清出来了。
至于现在在哪……”他摊了摊手，“涉案物品，按规矩要封存，我也不知道。”
这几句话，像几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我再也控制不住，将牛皮纸袋里的所有材料都倒在了桌上，声音嘶哑地咆哮：“你们看！
这是他的功勋章！
这是一等功！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
你们凭什么！”
我捧着那枚冰冷的一等功勋章，想让所有人看清楚。
周振雄的儿子，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
他走过来，轻佻地拿起那枚勋章，在手里抛了抛。
“就这破铜烂铁？
我告诉你，它还没我家狗的项圈值钱。”
他使劲一扔，那枚承载着我儿子一生荣耀的功勋章，就这样“当”的一声，滚进了满是灰尘的缝隙里。
那一刻，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顾一切地趴在地上，在那肮脏的角落里疯狂地摸索着。
周围是他们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看看这老东西，真像一条狗啊。”
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金属，我紧紧地把它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儿子最后的那一点体温。
周振雄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他那双锃亮的皮鞋，狠狠踩住我的手背。
他俯下身，声音令人作呕：“老东西，看你这么可怜，给你指条明路。”
“我儿子看上你儿子那笔钱，是你的福气。
老老实实找个地方等死，不好吗？”
“非要闹，闹到最后，连你自己也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