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那端的冬墨敏锐察觉到她的异常,不甜了。
“没有呀,哈哈哈,别担心啦,新年快乐。”
“你有事情可以和我说说。”
“我没事呀。”
几个字打出了半天,手指怎么也点不下发送键。
泪眼模糊,她抬起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想让眼泪憋回去。
最后还是忍不住,删掉了刚才打出的话,“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好的呀。”
拨通了她的语音,起身离开了餐桌,快步走到了沙发旁边。
他的爸爸妈妈看他的表情严肃,两人端着碗面面相觑。
“喂。”
对面传来她湿漉漉的声音,黏黏糊糊,带着南方的软糯,带着一点打扰别人的不安。
“喂,枼绵。”
对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温柔声音,平时她听他的声音都是偶尔的微信语音信息,或者是游戏国战时他指挥的时候。
他的声音一直都是沉稳的,能安定人心的,此时他似乎多了一点温柔。
“你在干什么呀,”她轻轻地开口,“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呀。”
沉重的鼻音和压抑的哭腔那么明显,让心里一颤,“没有呀,刚和爸妈吃完饭,正无聊呢。”
“嗯。”
枼绵回了一个字之后,对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对面传来他清浅的呼吸声,让她有点快憋不住泪意。
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对着别人哭,过年了,不吉祥,别人也不喜欢。
这是妈妈告诫她的,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们聊到了重男轻女的话题,枼绵笑着说小时候的事情,最后没忍住落了几滴泪,她妈妈就拍了她的手,虎着脸说,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你怎么了吗?”“我,我和妈妈吵架了。”
“嗯,”他沉默了一瞬,“我上线陪你打游戏,好不好?”“我没有电脑,打不了游戏。”
“你电脑呢?”“我,我在外面。”
脸色沉了下去,此时,他才听到她旁边传来的烟花声那么清晰,还有旁边行人走过雪地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强撑起温柔的声音,“你怎么了吗?怎么不在家呢?”她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说出来,“我妈非得逼我结婚,她觉得我不结婚很丢脸很丢脸,他们所有人都逼我,”她的泪水一直流,但还是想压抑自己的哭声,哭声从她的指缝间传出去,“所有人都逼我,上周我最后找了一个追我十多年的高中同学,想试着相处。
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喜欢的。
可是我爸妈好喜欢他,好喜欢他。”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在风中颤动,一些呜咽从喉咙间不自觉地发出。
“我不想和他结婚,我爸妈和我吵架,他们好凶好凶,他们骂我好凶好凶。
我好害怕,就坐车回了A市。
在车上,我和同学说,我们不要继续了,我还给他转了钱。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她牢记不能过年哭的枼绵,紧紧捂住口鼻,但抽噎声还是在耳边炸开,一次又一次。
听到此,的爸妈面露沉重,对视一眼,放下了碗筷,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皱眉听着对面的小姑娘的话。
此时无法关注别的事,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抓了又抓,他好乖好乖的小姑娘啊。
他们在游戏里相遇,平时不咸不淡地联系着,但他们对彼此都是独特的,他们有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也有别人难以理解的信任,他关心她,她信赖他,好几年。
“我们打视频好不好?让我看看你周围的环境。”
“不好,我现在好丑。”
他没听,还是拨通了视频通话。
枼绵嘟着嘴巴接通了,看到对面出现的人,和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像。
之前她不知道在哪瞄了一眼他的照片,但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他长得很“嫩”,和游戏里大家长的形象一点都不像。
他们就这样隔着网线对视着,枼绵忍不住抽噎了两声,一直用已经湿透的袖子擦眼睛里止不住的泪水。
看着镜头那边出现的小姑娘,眼睛红彤彤,有点肿,看起来哭了很久。
脸小小的,很漂亮,楚楚可怜的。
和他想象中的“御”一点都不一样。
她平时在游戏里啊,总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不爱讲话,打架的时候,能很快跟上他的节奏,有她在,他就安全感十足。
平时聊天很有条理,总是能很快看透他的情绪,迅速安抚他的情绪,温温柔柔的又带着点小娇气。
附近有点黑,“你在哪?”“我,我也不知道,随便走的。”
她蜷缩着双腿,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露出个指尖支着手机,冻得瑟瑟发抖,她转头看了看附近,后面好黑,她有点害怕。
没有人可以忍受一个满脸是泪的女孩,用小鹿斑比的眼神看着你,更何况,这是他相伴几年的人。
“你在你家附近,还是在哪?”“没有,我住的地方离火车站太远了,我找了个宾馆。”
她仰头想平复一下心情,“我明天再回去,有点累。”
她往椅背上靠了靠,情绪稍微稳定了点,枼绵的理智也逐渐回归。
想到自己大过年的,对着,一直哭一直哭,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对不起,打扰你过年了,我刚才……”“没有,没有打扰,我很愿意听你讲你的事情。”
他的眼神穿过屏幕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看着他认真的摸样她连忙偏过头,努力地睁大眼睛,舌尖死死抵住喉咙。
经常对她说这句话,每次生活中遇到一些事情或者压力太大的时候,他总能敏锐地察觉,然后安慰她,给她建议。
作为朋友,他真的很好很好,她糯糯地开口,“你不要讲了,我妈说了,过年不能对着别人哭,不吉利,你好烦啊!”“我们这里没这个习俗,别怕啊。”
她好乖,就像平时游戏里跟在他身后时一样。
“你准备一个人在A市吗?”“嗯。
我明天就回去,一个人过年也挺好呀,我可以点外卖,可以打游戏,可以睡到自然醒。
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过年,好累好累呀,一点都不想看到亲戚,他们总是提,我妈听了就不高兴。”
枼绵抽抽噎噎地说,但终于是没有流泪了。
他沉默了一会,“来E市过年吧。”
他看着她说,听到这话,她眼睛都睁大了,“啊?”“来我这过年,你不是想看北方的冬季吗?我带你去看,带你去爬山,好不好?”“不……不好吧。”
枼绵有点懵懵的,毕竟是网友,从前大家都是克制地保持距离,亲近但不亲密,是好友但不黏糊。
“好的呀,来阿姨家过年,我们一起热闹,我二楼有房间,一会就收拾出来啊。
来来,阿姨没女儿,可太想要个女儿了。”
一个面善的圆脸阿姨从后面挤进画面,她笑眯眯地看着枼绵,“来呀,我们一起过年,我们E市人可喜欢人多一起过年了。
你说对不对啊,老头子。”
旁边又传来一道男声,“是的是的,小姑娘来,让去机场接你。”
“对对对,你快把身份证给,让他给你买机票。”
说着她还用手拍了拍的肩膀,“快查查来E市的机票。”
无奈地抬头看他妈妈一眼,低头对枼绵笑了笑,开始查机票。
枼绵,枼绵现在已经呆住了,“不,不用了,阿姨,太远了,我……”“今晚十一点就有飞机来,飞行时间4小时,我去接你,你发我身份证,我给你买,还是自己买。”
查完之后,又盯着枼绵说。
“我,我自己买。”
她想拒绝的话被他的眼神打断。
“嗯,乖,快买,然后回宾馆去,拿上行礼、耳机有电吗?”“有。”
“不要挂。”
“好。”
“让帮你配个最好的电脑,你可以和一起打游戏。”
妈妈想到今天除夕,没有地方可以配,霸气道,“如果没地方配就让把他的电脑给你玩,他去玩从前不要的。”
阿姨的话让枼绵抿嘴一笑,“好,谢谢阿姨。”
看到她笑了,内心的暴戾也冷静下来,温柔地看她。
她在走路,镜头很晃,角度很怪,但是他看得很有兴致。
退房,打车,到机场,值机,挂断视频,起飞。
四个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
枼绵要被冻死了,到底是谁说的北方是物理攻击,南方是魔法攻击的!零下20度的物理攻击,让穿着薄羽绒服的枼绵冻得直抽抽。
直到在接机口接过她,她还是直抽抽,话都说不清楚。
皱眉,抬手摸了摸她的衣服,脸色大变。
他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把枼绵整个人裹在他的衣服里。
1米6的枼绵在1米88的面前,真的很像小金豆。
他的体温穿过薄薄的毛衣,慢慢把冻僵的她融化。
路过的乘客,看到“这一对”在机场亲昵,都忍不住露出了姨妈笑,冬天的E市就应该像沸腾的饺子,暖和又幸福啊。
终于缓过神的枼绵,发现自己在的怀里,有一点点羞涩,脸蛋迅速升温。
她轻轻推了推,黏糊糊开口,“不冷了。”
感受到她的动静儿,将她放出来,碰了碰她的手,嗯,确实是暖和的。
“走吧。”
他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好。”
虽然刚才在他怀里,枼绵有一点羞涩,但等两人都恢复正常,那份羞涩也烟消云散。
他们是第一次在现实见面,但在网上已经认识5年了,他们线上是最好的搭档,彼此信任,彼此依赖,这份信任和依赖一直延续到线下,他们丝滑地进入到亲昵的状态。
“你喜欢哪一件?”他带她来到最近的羽绒服店,太薄了,她的衣服不适合E市。
“这个吧,好看吗?”“好看,结账。”
“我自己来,我有钱。”
“哎呀,男朋友给你买你就收着,E市的男人可不能让对象花钱。”
老板娘爽朗地说。
“我们不是……”“你来E市,所有的费用,我都包了,不要瞎想。”
语气坚决。
“行……吧。”
这么多年,她生活中早就习惯听他的话。
所幸不是坏人,当然枼绵也是知道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才不带脑子地跟着他走。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坐在车里,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口说,“爸妈年龄大了,熬不起夜,今晚你去我那里休息,明天再去爸妈那里。”
“好,我没带化妆品怎么办呀?”他惊讶了一瞬,忍笑看了她一眼,“你见我都不化妆,见我爸妈,还想化妆呀。”
枼绵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刚才忘记了嘛,你都看到我哭得那么难看了,还在乎我化不化妆呀。”
看到她现在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心情也好起来,“嗯,不在乎。
他们也不会介意你不化妆的,哪家爸妈会要求女儿回家要化妆的。”
“行吧。”
说完,她便撑起下吧,靠在窗户边,看E市独特的冬季景色。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暖意在小小的车里静静流淌。
“真的好暖和哦。”
对暖气一无所知的南方人进了房间之后,惊叹连连。
一直带着浅笑的一下笑出声,“嗯,暖和,你先把羽绒服脱掉,挂在这里,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好的哦。”
乖乖地把羽绒服、帽子、手套摘下,枼绵跟着去洗手洗脸后,去了她的房间。
“干净整洁,板板正正,是的气质哦。”
她靠在门框上,打量了整个客卧,转头看向,笑眯眯地说。
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带着血丝的眼睛笑意盈盈,弯弯的卧蚕添加了一丝纯真,他终于做了看到她第一眼就想做的事情,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的脑袋圆圆的,像豆包一样,一看就很好摸。
她抬眼看了头顶作乱的大手,没有拒绝,瞥他,“过分了哦。”
“嗯,是过分了点。
早点睡,晚些起,明天晚上去爸妈家吃饭。”
“好。”
看着她关上房门,他也转身离开,去了旁边的卧室。
凌晨4点了,很晚了。
第二章 正宗的东北地三鲜从未来过北方,葉绵好奇得要命,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不大,但该有的都有,研究了一会传说中的暖气,她心情愉悦地窝进了软和的被窝里。
打开手机,只看见弟弟在问她在哪,爸爸在讲那些世人都懂的道理,妈妈在…以死相逼。
刚刚泛起的愉悦仿佛是假象,她只觉得自己要猝死了,心跳失速,“嘣,嘣,嘣”,清晰可闻。
失去水的鱼,失去阳光的玫瑰。
“滴滴滴”“4点了,别研究暖气,别刷手机,快睡觉。”
突然被拉回人间,她想假装没看见所有的消息。
不想睡,想熬夜,要去刷一些快乐的视频。
“快回复我,别假装没看手机。”
“……”“快睡,明天带你吃豆包。”
“好。”
“晚安。”
“晚安。”
葉绵不得不丢掉手机,深叹一口气,“这就是吃别人饭,受别人管?这饭还没吃上呢。”
然后丢掉那些不愉快,陷入了梦乡。
一墙之隔的冬墨,看着对面毫无生气的回复,不禁笑出了声,“小猫头鹰,平时治不住你,住到我家了,还想熬夜。”
皑皑白雪间,凌晨四点,又一户灯熄灭了。
一觉到十点,再次醒来,葉绵只觉得眼睛痛,头也痛,但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只是……这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人是谁!“我的天呐,我也要面子的呀。”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这是干嘛?大白天戴墨镜。”
看着葉绵带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从房间里出来,冬墨真的惊到了。
“我怕得雪盲症!”葉绵理不直气也壮。
“我们现在不出去,豆包已经买回来了。
中午你还需要休息,也不出去,我煮,在家吃。”
葉绵隔着墨镜定定地看着他,不为所动,冬墨罕见地愣住了。
“你不会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吧?没事的呀,我家里没别人,晚上去爸妈家里吃饭,也只有他俩。”
葉绵,葉绵妹心似铁,“不,墨镜是我的本体,我不能离开它。”
等他走到她旁边,低头一看,“噗嗤,”他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歪头,用一条缝的眼睛斜睨他,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摸她头,头发都被揉乱了!“昨天那么使劲儿哭,现在遭罪了吧,”说着走去岛台,拿过煮蛋的水壶,坐在沙发上,拍拍膝盖上的抱枕,“过来,乖,我给你敷敷,消肿的。”
葉绵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乖乖过去,让他帮忙敷眼睛。
两个眼睛紧闭是她最后的倔强,捂住口罩不摘是她最后的挣扎,“我涂了唇膏,不摘口罩。”
看她肿得巨大的眼睛,冬墨不心疼也是假的,嘴里说道,“要喝水,你们南方人不适应暖气的干燥。”
“敷敷就好了,别担心,下午出门的时候,肯定又是漂亮的小仙女。”
“嗯。”
很久之后,才有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我都困了。”
“那你再眯会?”“会不会不好?”“不会。”
“好。”
这24小时里,她辗转三个城市,从南方到了北方,和父母争执,向同学赔礼,来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家里。
太累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不管现在是否合礼,是否安全,她只想顺着自己的心走一次,让自己不那么痛。
5年的相处,他们有了很多羁绊和信任。
他们都早不是年轻人,没有荷尔蒙***下的粉红泡泡,而是经过无数岁月的审视,认可对方是自己的良师益友。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现实生活的交集,也没打算有现实的交集,恪守网上朋友之间应有的规则。
他们的相处更像互为支柱,不管是游戏还是生活,都是可以让对方快窒息时能喘口气的存在。
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她恰好深深绝望,他恰好突然很想和她打个招呼。
她在心里说,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呀。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以为。
“小猫头鹰。”
在葉绵睡得香甜的时候,冬墨在努力地,社交。
大年初一,在礼节重的北方,是要给家族附近长辈拜年的。
作为家中独子,每年这一天都十分忙碌,而今天他只想线上解决。
中间还收到母上询问葉绵口味的信息。
“不吃鱼腥味的食物,不吃羊,喜欢喝鸡汤,喜欢卤味,不喜大油,甜辣不忌。”
他飞快地回复到,收到母上一个偷笑的表情包。
墙上的钟表飞快地划到了12点,美美睡了一觉的葉绵睁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看平板的冬墨,“早,”她晕晕地问候了一句。
“嗯,早,睡饱了就起来吃饭,饿了没?”他收起平板,去餐桌旁准备开放。
“饿了,你好棒呀!冬墨!我的眼睛已经不怎么肿了。”
她的声音从洗漱台远远传来。
冬墨没有说话,但是嘴角不自觉勾起,听到她的夸奖,她言语中的雀跃,帮她敷了一个多小时,值了。
“怎么都是A市的菜色呀?”她有点惊喜。
“怕你吃不惯,而且A市的饭菜更清淡,你饿了太久,不能贸然吃大油。
我们中午吃点你的家乡菜垫垫,晚上去爸妈家吃E市本地菜。”
“好,冬墨你现在在我心里,高大得可怕。
你不能再这样体贴了,我怕我赖在E市不想回去。”
她在快速地进食,小嘴还在叭叭叭。
冬墨心里一颤,但是他太了解这个嘴里跑火车的人,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吃你的饭,还有你赖,你赖一天,我养一天,养你一个南方小金豆,我还是有能力的。”
知道她在口嗨,他还是忍不住回复。
“哇哦,我要吃东北地道地三鲜,冬墨,求求啦,你一定可以的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瞅着他。
“你!”冬墨真的被这个促狭的人气笑了。
葉绵成功逗到冬墨,也洋洋得意地笑起来。
“冬墨,你家详细地址是什么?”“你要干嘛?”刚收拾好厨房的冬墨走出来。
“我要买点东西。”
“我看你买什么,别乱买礼物啥的,家里都不需要。”
拿着葉绵的手机,冬墨居高临下地瞥她,“你要买这些给爸妈,他们会嘲笑你的。”
“你把手机还给我!”抢夺手机未果,葉绵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歪。
“你如果一定要送礼物的话,上次我去外地旅游时买了些东西,还没带给他们,你提过去。”
“好奇怪,算了,以后再补。”
“嗯,別整天儿乱想,他们也不缺这些礼品。”
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你帮我把你家地址输上去再给我。”
“你干嘛?贼心不死?”“走开!我要买些用的东西!”“呐,拿我的买。”
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葉绵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接过手机,放出狠话,“我要刷爆你的信用卡!”“嗯,我等着,你现在刷爆,我立马就出去赚钱,绝不让绵绵小姐生活不宽裕。”
说着,走到岛台,给两人倒了杯咖啡。
“你看啥?”她气鼓鼓地扭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你要买啥?生活用品家里都有备份的。”
“你要有这些,我就不会在你家里呆了。”
她傲娇地说着,接过一杯咖啡,把手机递给他,“付款吧,冬墨大人。”
“行吧,真没有。”
他乐了,利落地付款,“不是说女孩子的化妆品很多,很贵吗?你这些够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不用啊,我又不用多复杂的妆。
遮遮黑眼圈,提提精气神就好了。”
“哦,好吧,你需要什么跟我说,附近买不到的话,我带你去步行街那边买。”
“谢谢您咧,冬墨大人,您真是史上第一流的好人呐。”
说着她还夸张地朝冬墨比了个大拇指,正经不到一分钟的葉绵,真是个很促狭的人。
平平淡淡的下午,阴沉沉的天空,外面的西北风吹不散室内的温暖。
葉绵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码字,冬墨在一侧打电话,和生意伙伴们互相说着恭贺新春这类的吉祥化。
两人同处一个空间,互不打扰又渗透在对方的工作中。
冬墨的电话里总是有隐隐约约的键盘声,葉绵也写下了一个北方城市里,男女主角正在家里欢度新春的故事,这是她从未涉猎过的创作类型。
热情的冬墨爸妈看到南方来的小金豆,喜爱极了。
墨老师有着北方女性的爽朗,五十多岁的年纪却依然活力满满,看得出是过幸福日子的人。
她指挥冬墨和靳老师去厨房,自己带着葉绵去了二楼的房间。
冬墨无奈,刚还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女孩毫不留恋地跟别人走了。
“真无情。”
葉绵扭头,傲娇笑着“哼!”“儿砸,别偷懒,快去做饭!”墨老师的声音远远传来。
靳老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来,狗崽和你的家庭排名又得降一位了。”
“我不在乎,在绵绵那里排第一就行。”
傲娇冬墨,云淡风轻。
“你去当她面说?”幽默老爹,不留情面。
“很快!”说完,冬墨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厨房。
“男人可不能说快,儿砸。”
靳老师也打趣地跟上去。
这一顿饭吃得每一个人都喜笑颜开。
“北方菜也好好吃哦,而且真的和网上说一样,好大份呀!”“喜欢吃就行,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你来安排。
冬墨你怎么做饭那么好吃呀?你好贤惠呀,做饭、洗碗、收拾屋子、社交啥啥都行,”说完,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情绪还稳定,还体贴温柔,还会赚钱,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男人?”“让让,让我放蒸笼,不干活,光嘴甜。”
表面看起来某人云淡风轻,对她的夸奖不置可否,实际上嘴角上天,恨不得再抹一遍灶台。
“你怎么不在外面和爸妈玩,厨房到处都是油烟,小心把你衣服碰脏了。”
“我陪你呀,墨老师和靳老师他俩在下棋,我看不懂,”她凑近低声告状,“靳老师已经反悔好几次了。”
“我爸棋艺超级差,他玩啥游戏都不行,我妈玩啥都能碾压他。”
他更低声音说。
葉绵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紧紧捂住嘴巴,一副憋笑的模样,大眼睛东扫一扫,西扫一扫,时不时落在冬墨的脸上。
冬墨一看她的样子,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眯着眼看她,“你在想什么呢?建议不要想不该想的东西。”
葉绵终于笑出了声,冬墨伸手捏着她的脸,“嗯?还敢笑话我的游戏操作?小小的南方金豆,大大的胆?小心我把你留在北方不放你回去。”
“疼疼疼,好疼。”
冬墨连忙松手,却发现连个印子都没有,葉绵趁机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临走还在门口给他一个得瑟的笑脸。
第三章 情知所起,一往而深“过来,看我下棋。”
“看不懂,不看!”“走,别理两个臭棋篓子,姨带你去吃冻梨。”
“妈!别给她吃多了,她胃不好!”看着两人都要走出房门,冬墨喊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俩听不听他的。
“你的家庭地位也不太行。”
靳老师偷摸摸地动了动棋盘。
“我地位好着呢,我家肯定不养狗崽,怎么排都至少前二。”
嘴上这么说着,手一直在棋盘上,“爸,落子无悔真君子!”“我不是君子,我是你老子。”
强硬的老子还是略占上风,悔棋成功,“你也就过嘴瘾,绵绵看起来都没开窍。”
“没关系,见面就好了。”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确认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见色起意?”“是蓄谋已久。”
黑子狠狠给白子一击,白子布局尽毁。
靳老师丧了片刻,又落一子,“我想过你独身一辈子,都没想到你会去网恋。”
“网恋?不算吧,我们……至少在见面之前,她对我应该没有想法。”
“那你呢?”“说了是蓄谋已久,爸爸。”
“认识五年,没交换照片,没打视频,没线下见面,你这蓄谋已久是打算线上陪她一辈子?”靳老师拖拖拉拉地又下了一个白子。
“在A市开店的准备工作,去年年底已经完成了。
就算没有除夕夜的事情,我们今年也一定会线下见面。”
一个黑子堵死了白子的生路。
“儿子,这行事有点可怕了,你势在必得啊?”说着靳老师将几粒白子丢在棋盘上,“平局,平局,我们好好聊聊你的人生大事,你妈当年可是学校一枝花,你爸可是打败众人抱得美人归的。”
冬墨心平气和地收拾棋盘,“你已经说了几十年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又拿出茶具,开始喝茶,“我不会和她网恋,网恋在她那,就意味着我们再无可能。
她过去几年有两个玩伴儿,我根本不不在意,她就是在玩,只是她身边的朋友都有情缘,她有点好奇罢了,她和我讲过这个事。”
“根本不在意?根本不吃醋?”靳老师打趣地看着嘴硬的儿子。
冬墨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她就是玩,果然两段加一起不超过半月,她就嫌别人烦了。
在她心里游戏网恋就是玩,但在游戏里有可以长长久久托付信任的友谊,例如我。”
停了停,“还有几个妹子。”
“嗯,本宫不死,尔等永远是妾”“爸,你是人民教育家,少跟着我妈看那些狗血剧。”
“我还是***老公呢。”
靳老师懒得搭理这个醋王,“那你原本打算去A市有打算怎么做?指不定她那时想和你做一辈子线上挚友。”
“她面对感情太懵懂了,不少莽撞的男人,他们根本不用心,没接触多久就想追她。”
喝了口茶,有点得瑟,“还没开始行动,稍有意向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转身跑了,很聪明的。
就像小动物,面对陌生人的入侵,直觉反应不是把别人赶走就是自己逃离。
所幸,线上五年已经打好了基础,成了可以踏足她私人领域的朋友。”
“她对朋友很心软的,只要我多求助几次,总能见上面。”
靳老师仔细打量着儿子,“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你做事一直太过功利,商人作风十足。
为了追她,铺垫了几年,还大手笔投资开店,这不符合你的事半功倍的投资准则。”
“这不是投资,这是我在追求自己的另一半。
我的钱够花几辈子,投资也可以有很多,但配偶这辈子都只会有这一个,别说五年,十年又怎么样呢?”冬墨低头看着茶杯,“友情提醒你,A市很大的,选址的时候,打听清楚她住哪,小心同城异地。”
靳老师怎么可能看不出儿子的认真,打趣地提醒道。
“我知道她住哪,她买房的时候,是我给她看的楼盘,后面的装修,也是我找的施工队。”
“我不懂你们之间的…友谊?”“真友谊,她只是对认可的朋友不太有性别意识,在对方没有对象的前提下。”
他认真地向爸爸解释,“她对朋友掏心掏肺,所以朋友对她好,她也觉得正常。”
“那年,你和妈一起进icu,社会活动停滞,店铺休业,我所有的钱都在店里压着,没有现金,房子和车子在那个环境下,打折都难卖。”
“那些日子,真快窒息了啊,”靳老师拍了拍儿子,他们出院的时候,冬墨瘦了十多斤,让墨老师心疼偷偷流了很多泪。
“最后没忍住给她发了消息,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听她说说话。
她太聪明了,很快自己套出了我的处境。
很难堪,爸爸,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狼狈的样子。”
“我总是找她卖惨,但不想也不能真的惨。”
“我没想过她有多少钱,她那时还租房子住,平时游戏也不怎么花钱,买套时装花个一百两百,都会气呼呼。
谁知道,她一两天断断续续地给我转了很大很大的一笔钱。”
“那时我们才认识两年,那是她全部积蓄。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她说,不知道啊,没想那么多,反正你会还给我的。”
“有时候真的拿她没办法,除了工作的时候带脑子,生活中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