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浮空岛的暖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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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机的起落架触碰到停机坪的瞬间,一阵金属震颤顺着舱壁爬上来,叶枫下意识地往塞西莉亚身后缩了缩。

舱门缓缓滑开时,天命浮空岛的白光像被打碎的玻璃,劈头盖脸地涌进来——穹顶是打磨得锃亮的合金,把日光折成千万道细针,扎得人眼睛发疼。

他死死攥着颈间的绿宝石吊坠,指节抵着冰凉的宝石边缘,把那点寒意当成唯一的锚点。

雾蓝色的头发被舱内的暖气烘得有些软,发梢还沾着西伯利亚带过来的雪粒,被这强光一照,像撒了把碎掉的蓝玻璃。

他瓷白的脖颈上,金红色的光粒正顺着锁骨缠成小团,那些光粒像是有生命的,随他的呼吸轻轻颤,碰到吊坠的绿光时会倏地缩一下,像怕被冻伤。

“抓紧我。”

塞西莉亚的声音先于动作过来,她转过身,披风的一角扫过叶枫的手背,带着外面冰雪的清冽气。

她抬手替他挡在额前,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过来,刚好遮住最烈的那片光。

叶枫顺着她的动作抬头时,看见她浅金色的睫毛上沾着点霜,被光染成透明的,像落了层糖霜的羽毛。

塞西莉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顶的雪粒,雪化在她指腹上,留下点湿痕,“我给你备了间屋子,朝南的窗能晒着太阳,在找到你父母之前就暂时住在那里吧。”

叶枫没说话,只是把脸往她披风里埋得更深了些。

停机坪上的嗡鸣比想象中更吵,机械臂搬运物资的哐当声、侍从靴底敲在金属板上的笃笃声、远处女武神训练时武器碰撞的脆响,像无数根细弦在耳边绷着,稍一用力就要断。

他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机油的腥气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西伯利亚的松木香完全不同,陌生得让人心慌。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像被风揉过的丝绸:“塞西莉亚。”

叶枫的背瞬间绷成块铁板。

他从披风的缝隙里偷瞄过去,看见个穿白色主教袍的男人站在几步外,袍角被风掀起个小角,露出里面银灰色的衬里。

男人的头发是浅金色的,阳光落在发梢上,像镀了层薄金,而那双眼睛——是和他雾蓝发色截然不同的深碧色,像浸在清泉里的绿宝石,盛着浅淡的笑意,却总让人觉得那笑意浮在水面上,底下藏着些看不清的暗流。

是奥托·阿波卡利斯。

塞西莉亚提过这个名字,说他是天命的主教,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可叶枫此刻看着他,总觉得那道目光落在自己颈间的吊坠上时,像有片带着凉意的绿叶擦过皮肤——清润,却带着种让人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攥着吊坠的手猛地收紧,绿宝石硌得掌心发麻,金红色的光粒倏地缩成一团,几乎要钻进他的衣领里。

塞西莉亚己经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把叶枫往身侧带了半分,掌心虚虚护在他的肩后。

她的披风扫过叶枫的手背,带着点蔷薇香囊的暖香,让他绷紧的神经松了丝。

“主教刚结束会议?”

她的声音像春风漫过雪原,自然得听不出半分刻意,“您发梢沾了雪,是去露台看云层了吗?

今早的积云形状很像莱茵河的浪。”

奥托的指尖正摩挲着怀表链,那链条是细巧的银环,碰撞时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他的目光掠过叶枫发颤的肩头,落在他被塞西莉娅握着的小手上——那只手很小,指腹上有冻疮愈合后留下的浅红印,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点不健康的粉白。

雾蓝色的头发垂在耳后,露出的耳尖红得像被冻透的樱桃,连带着那截细瘦的脖颈都泛着点薄红。

“刚和北美支部核对完冬装补给清单。”

奥托的声音放得更轻了,像怕吹跑了什么,“听说你带回个孩子,过来看看。”

他说话时,深碧色的眼睛里漾开点细碎的光,落在叶枫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那孩子正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是雾蓝色的,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落了层薄雪。

叶枫的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他能感觉到塞西莉亚的指尖轻轻按在他后颈上,那力道比羽毛还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分量。

后颈的碎发被按得贴在皮肤上,露出点圆润的下颌线,像被溪水磨了很久的鹅卵石,软乎乎的没什么棱角。

他偷偷抬眼时,正撞见奥托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吊坠上,那深碧色的眼底像有涟漪在动,他慌忙低下头,鼻尖差点撞到塞西莉亚的披风纽扣。

“他在西伯利亚待了太久,见了生人容易怯。”

塞西莉亚的指尖拂过叶枫冻得发僵的耳垂,那耳尖薄得像片花瓣,被她的指尖一碰,轻轻抖了下。

旁边垂着的雾蓝碎发扫过耳垂,痒得叶枫缩了缩脖子,倒显出点孩子气的憨,“我先带他回房歇着,晚点再去您办公室说详细情况,好吗?”

奥托笑着颔首,怀表在他掌心转了半圈,银链的反光掠过叶枫的发顶。

“去吧。”

他说,深碧色的眼睛里那点笑意似乎真了些,“有你在的地方,总比别处让人放心。”

塞西莉亚牵着叶枫往通道走时,特意放慢了脚步。

叶枫的小手被她整个裹在掌心里,她的掌心很暖,像揣了团刚熄的炭火,把他冻得发僵的手指一点点焐软。

金红色的光粒不再缩成一团,开始顺着他的手腕轻轻游移,像群试探着探头的小鱼,碰到塞西莉亚的指尖时,会温顺地打个转。

通道是合金铸就的,墙壁泛着冷硬的光,每隔几步就有盏长条灯,把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穿着女武神装甲的女武神们三三两两地走过,靴子敲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打鼓,有几个目光落在叶枫身上,带着好奇或探究——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惹眼,雾蓝色的头发在天命很少见,更别说还被塞西莉亚这样护着走。

“他们在准备执行任务呢。”

塞西莉亚像是看穿了他的紧张,偏过头轻声说,热气拂过他的耳廓,“女武神的职责就是守护人民,守护像你们这样的孩子,别害怕。”

叶枫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果然看见个高个女武神正领着其他几个女武神向着外面走去。

他心里松了点,手指却还是没敢松开塞西莉亚的手——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这样细致地替他解释陌生的环境,像在给他心里的恐惧搭台阶。

“通道的灯太亮了,”塞西莉亚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块浅灰的方巾,轻轻蒙在叶枫的眼睛上,“这样是不是好点?

我牵着你走,摔不着的。”

方巾上有淡淡的蔷薇香,和她的披风一个味道,叶枫把脸往方巾上贴了贴,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方巾后面变得很轻。

走了约莫十几步,塞西莉亚停下了,轻轻扯掉他眼上的方巾。

刺眼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暖黄——眼前是扇木门,和外面的合金墙壁格格不入,门把手上挂着个小小的蔷薇木雕,花瓣被摩挲得发亮。

“到了。”

塞西莉亚推开门时,一阵暖烘烘的气息涌了出来,混着蔷薇香和点麦饼的焦香,像被阳光晒透的旧棉被。

叶枫的脚刚踩上木地板,就顿住了——这触感和停机坪的金属板完全不同,温温的,带着点木头的纹路,比冻土软和多了。

他怯生生地抬起眼,雾蓝色的睫毛轻轻颤着。

墙上挂着幅蔷薇刺绣,针脚不算规整,有几处线脚歪歪扭扭的,边角用细麻绳捆着,像是怕散开。

刺绣旁边搭着条银白围巾,流苏上沾着点风干的草屑,塞西莉娅说过,她上周去浮空岛边缘的草地检查防御装置,回来时围巾上就沾了这个。

靠窗摆着张橡木床,铺着浅灰条纹的被褥,被角微微掀起,露出里面雪白雪白的棉絮。

床头堆着几本训练手册,最上面那本摊着,页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嘴角还歪歪扭扭地翘着,像是看书时随手画的。

叶枫认得那笔迹,上次塞西莉亚给他写御寒口诀时,末尾也画了个一样的笑脸。

床尾的矮凳上放着双棕色皮靴,鞋跟磨得有些圆,鞋边却擦得干干净净,连缝隙里的泥都被剔掉了。

旁边摆着双毛线袜,袜口松松的,针脚很密——他忽然想起,在西伯利亚的营地时,自己随口说过“紧口袜子勒得脚踝疼”,没想到她记着。

靠墙的书架最上层摆着女武神勋章,银质的徽章在光下泛着冷光,旁边压着张泛黄的战术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十几个小点。

下层却塞着几个布偶,有只兔子的胳膊掉了半只,用同色的蓝线缝了三道;还有只熊缺了只眼睛,缝了颗黑色的纽扣当替代,针脚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被人反复摩挲过,绒毛都有些发亮。

暖炉边的小桌上,粗陶碗里盛着半块麦饼,边缘烤得有点焦,正是他喜欢的那种。

旁边的铜水壶冒着细白的热气,壶嘴挂着个蔷薇挂坠,和门把手上的木雕是一个样子,只是更小些,一晃一晃的,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这是我的房间。”

塞西莉亚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

她走到窗边,把半开的窗帘拉得更拢些,滤进来的光立刻柔了,刚好落在叶枫的发顶,把雾蓝色的头发染成暖暖的青,“知道你怕亮,特意换了厚窗帘,这样不晃眼吧?”

叶枫的目光撞上床头那本画着笑脸的手册,忽然想起塞西莉亚在营地时,总说“笑着的东西能让人胆子大些”。

他慌忙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拽住塞西莉亚的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我住这里,那你呢?”

“我睡隔壁的空房间。”

塞西莉亚拿起床尾的常服往衣架上挂,动作自然得像在打理自己的东西。

她的常服袖口磨出了点毛边,却洗得干干净净,“这床大,被褥我晒了三天,你摸摸,软乎得很。”

她伸手掀开被角,露出里面蓬松的棉絮,“空房间的被褥是新的,浆洗得硬,怕你睡不惯。”

她指着被褥上绣的蔷薇:“选了浅粉线,想着你可能不爱太艳的,你别嫌丑,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换一床。”

其实那蔷薇绣得很秀气,浅粉的线在灰布上晕开,像落了层淡樱,只是塞西莉亚总觉得不够好。

叶枫摇摇头,想说“不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见塞西莉亚蹲下身,目光落在他的脚上——他还穿着从西伯利亚带来的旧靴子,鞋帮磨得快破了,脚趾顶在里面,把鞋面顶出个小小的弧度。

“试试这个。”

塞西莉亚从床底拖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是双棕色的棉鞋,鞋面缝着浅蓝的条纹,和他的发色很像,“里面塞了暖绒,是用今年新收的羊毛弹的,踩着应该不硌脚。”

她拿起一只,往里面吹了口气,“我估着你的脚码拿回来的,要是大了,我再往里面塞点棉花。”

叶枫犹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解开旧靴的鞋带。

靴子脱下来时,露出双冻得发红的脚,脚踝处还有勒出的红痕。

他把脚小心翼翼地伸进棉鞋里,暖绒立刻裹了上来,软得像踩在晒过的棉花堆上,鞋码刚刚好,连脚趾都能舒舒服服地伸开。

“合脚吗?”

塞西莉亚盯着他的脚,眼里带着点紧张,像在等什么重要的答案。

叶枫抬起头,额前的雾蓝碎发滑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

露出的那只眼睛很亮,浅蓝的瞳孔里映着房间的暖光,像盛了碗温水。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清楚些:“合脚。”

塞西莉亚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像被阳光晒化的冰。

“合脚就好。”

她站起身,往暖炉边的小锅里倒了些牛奶,“我给你热杯牛奶,加了半勺蜂蜜。

要是觉得淡,就告诉我,罐子里还有。”

她搅着牛奶时,铜勺碰在锅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叶枫坐在床沿,看着她的背影——她的头发在暖光里泛着浅金,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是早上烤麦饼时蹭的。

他忽然发现,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带着塞西莉亚的味道:蔷薇香、麦饼焦香、暖绒的软,连空气里都飘着她说话时的温吞气。

金红色的光粒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些,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碰到绿宝石吊坠时,不再像之前那样瑟缩,反而轻轻蹭了蹭,像在撒娇。

他摸了摸吊坠,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变温了,不再是之前的冰凉。

“好了,慢点喝,别烫着。”

塞西莉亚把温好的牛奶倒进粗陶碗里,吹了又吹,才递到他手里。

碗沿是圆的,不硌手,温度刚好能握住。

叶枫小口抿着,蜂蜜的甜味混着奶香淌进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他的唇角沾了点奶渍,像只偷喝了奶的小猫,自己却没察觉。

塞西莉亚拿过帕子,想替他擦掉,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轻轻说:“沾到奶了。”

叶枫愣了愣,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却把奶渍蹭得更大了。

塞西莉亚忍不住笑了,这才拿起帕子,轻轻替他擦干净,指尖碰到他的唇角时,他的脸颊微微发烫。

窗外的光渐渐柔了,变成淡淡的橘色。

暖炉里的火噼啪响着,水壶的热气慢悠悠地往上冒,蔷薇挂坠在墙上晃出细碎的影子。

叶枫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碗放在桌上,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再蜷缩了,掌心也没那么麻了。

他看着塞西莉亚在收拾布偶,把那只缺了眼睛的熊摆得正正的,又给兔子的断胳膊理了理绒毛。

她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这些是……”叶枫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点发紧。

“是以前救助的孩子留下的。”

塞西莉亚拿起那只熊,眼里漾着温柔的光,“他们走的时候说,留下做个念想。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收起来。”

叶枫摇摇头。

他忽然觉得,这些补了又补的布偶,和这房间里的一切一样,都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不是滚烫的,是像春日阳光那样,慢慢渗进骨头里的暖。

他知道自己还是会怕通道里的亮灯,怕侍从们的脚步声,怕这钢铁堡垒里所有未知的东西。

可当他低下头,看见脚上暖乎乎的棉鞋,想起塞西莉亚刚才的笑,还有颈间渐渐变温的吊坠时,浅蓝的眼眸里悄悄漫进点光。

金红色的光粒在他胸口织成小小的团,这次没有缩紧,反而轻轻散开了些,像在试探着拥抱这陌生的暖。

叶枫抿了抿唇,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很轻,却很清晰——或许,这里可以试着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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