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校尉翻她包袱时,指尖在绣春刀刀鞘上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她虎口的厚茧,最后挥挥手放行了。
“姑娘,住店不?”
一个穿粗布裙的大婶凑上来,“我家床板软和,还管早饭——就是豆腐脑,管够!”
江浣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三枚铜板,正想拒绝,大婶己经拽着她往巷子里走:“看你面生,是来投亲?
我跟你说,这京城啊,表面光……”话音未落,巷口突然冲进来个穿锦袍的公子,后面跟着一群举着棍棒的家丁。
“沈砚!
你个病秧子,敢偷老子的玉佩!”
江浣下意识往旁边躲,却见那被追的公子——竟是破庙里救过她的青布衣男子!
只是此刻他换了身月白长衫,跑得急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看见江浣时也愣了下。
“借过。”
他低声道,手一撑就跳上了旁边的矮墙,动作利落得不像个“病秧子”。
家丁们骂骂咧咧地追过去,跑在最后的一个小胖墩没留神,被江浣脚边的石头绊了个狗吃屎,手里的棍子“哐当”砸在大婶的豆腐脑担子上。
雪白的豆腐脑洒了一地,混着黄澄澄的卤汁。
大婶“哎哟”一声,叉着腰就骂:“杀千刀的!
老娘这担豆腐脑要卖三十文!
赔!”
小胖墩爬起来想跑,被江浣一把抓住后领。
她指节捏得咯吱响:“赔。”
小胖墩吓得快哭了:“我……我没钱……”这时,墙头上的沈砚突然扔下来个东西,“啪”地掉在小胖墩脚边——是块莹润的玉佩,一看就值不少钱。
“够赔了。”
他声音懒洋洋的,随即身影消失在墙后。
大婶捡起玉佩,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和田玉啊!”
她拽着江浣的胳膊笑开了花,“姑娘,你认识那公子?
一看就是贵人!
走,婶子请你吃豆腐脑,管饱!”
江浣看着那堵墙,眉头微蹙。
沈砚?
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忽然想起父亲生前常念叨的一个人——兵部尚书沈家的小儿子,据说体弱多病,常年闭门不出,怎么会沦落到被人追着骂“偷玉佩”?
更奇怪的是,他扔玉佩时,袖口闪过一抹银色,像极了她那半块兵符的材质。
“姑娘,发什么呆?”
大婶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推到她面前,“快吃!
这京城啊,怪事多着呢。
前阵子听说禁军大营丢了份布防图,校尉都被砍头了……”江浣舀豆腐脑的手顿了顿。
禁军大营?
她爹就是禁军……正想着,隔壁桌两个茶客的话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
镇北将军要选亲了,点名要武艺好的女子……嘿,将军府那门槛,怕是得用刀劈才能进哦!”
江浣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
镇北将军,大胤朝唯一能与禁军抗衡的兵权持有者。
若能进将军府……她几口扒完豆腐脑,起身就往镇北将军府的方向走。
大婶在后面喊:“姑娘,玉佩还你一半啊!”
江浣挥挥手,脚步没停。
她没注意到,街角的茶楼上,沈砚正临窗而立,手里把玩着另一半银色兵符,看着她的背影轻笑:“江校尉的女儿,果然像块淬了火的铁。”
身后,一个黑衣人道:“公子,那布防图……不急。”
沈砚指尖敲着窗沿,“先看看,这把‘江水之刃’,能不能劈开京城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