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雷神 三玄师的脑袋我收下了
但这痛楚，却像最烈的酒，反而让他混沌的头脑变得异常清醒，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如同蛰伏的毒蛇，在他眼底最深处缓缓盘踞。
他靠坐在那片相对干燥的乱石堆边缘，背后是冰冷粗糙的崖壁。
断裂的骨骼在体内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辣的剧痛。
被毒虫噬咬过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痹和灼烧感，手臂上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然而，此刻的他，却像一块被投入冰水淬炼的生铁，所有的痛苦和虚弱都被强行压制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磐石般的意志。
东方镜的残魂并未现身，她仿佛彻底融入了这片死寂的崖底阴影之中。
但楚凡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刚刚开辟不久、尚显脆弱的识海之中。
那是《阴阳镜》功法的运转轨迹，晦涩玄奥的口诀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空间的锋锐。
他缓缓抬起那条勉强能动的右臂。
动作牵动了断裂的肩胛骨，剧痛让他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五指艰难地张开，再缓缓握拢，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在以一种奇异方式流转的玄气。
心念微动。
“凝玄为镜，身化万千——镜影，开！”
无声的意念在识海中炸响！
嗡！
一股奇异的、带着空间涟漪的波动，以他身体为中心，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
下一瞬，在他身侧不足三尺的空地上，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荡漾起来！
一道模糊的、半透明的虚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艰难地、踉踉跄跄地凝聚而出！
这虚影的轮廓与他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它同样残破不堪，左臂软垂，右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连站立的姿态都显得摇摇欲坠。
然而，就在这虚影凝聚成型的刹那，楚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微弱玄气的流转，似乎与这虚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和同步！
仿佛多出了一个可以延伸的、由玄气构成的肢体！
这就是镜影分身！
《阴阳镜》的基础！
楚凡眼中寒光一闪，意念操控着那道虚幻的镜影，对着前方一块半人高的嶙峋怪石，艰难地挥动了那扭曲的“右臂”！
动作笨拙，毫无章法，更谈不上任何玄技威力。
然而——镜影扭曲的拳头，极其微弱地触碰到了岩石表面。
噗！
一声轻响，如同枯枝折断。
岩石表面，留下了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浅浅的白色印痕。
几乎在镜影拳头触碰到岩石的同一时间，楚凡本体识海中，那刚刚运转完《阴阳镜》基础口诀的、属于“开锋·镜裂”的玄气回路，竟然极其明显地松动了一丝！
仿佛刚刚消耗掉的力量，被瞬间补充回来一小部分！
“冷却缩减…果然神奇！”
楚凡心中剧震。
这还仅仅是最粗糙的运用，若是练至高深，配合真正的玄技……那将是何等恐怖的连击！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巨锤狠狠砸在崖壁之上，从葬神崖那深不见底的上方遥遥传来！
紧接着，是数道强大而充满恶意、毫不掩饰自身存在的玄气波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猛地从上方锁定了崖底这片区域！
那气息如同沉重的山岳，狠狠压向楚凡所在的位置！
“来了！”
楚凡心头一凛，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彻底冻结，只剩下冰封的杀意。
“嘿嘿嘿！
小杂种，命还挺硬，这都摔不死你？”
一个充满戏谑和残忍的沙哑嗓音，伴随着破空之声，率先打破了崖底的死寂。
三道身影如同秃鹫般，裹挟着强大的玄气波动，重重地落在距离楚凡不远处的乱石滩上，激得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首划到嘴角，正是萧家执法堂的凶人，玄师三阶的萧厉！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气息不弱的汉子，都是玄师一阶，眼神如同毒蛇般在楚凡残破的身躯上来回扫视，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和嘲弄。
萧厉的目光首先扫过楚凡身后那片泥沼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他爬行时拖出的长长血痕和破碎的虫尸，以及那具被他砸碎了脑袋的碧绿毒蛇尸体。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楚凡身上，尤其是在他那条深可见骨、泛着暗紫色的手臂伤口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咧开一个更加残忍的弧度。
“啧啧啧，瞧瞧我们萧家曾经的‘天才’，如今这副模样，连崖底的毒虫都嫌弃，咬一口都嫌肉酸吧？”
萧厉夸张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恶毒的揶揄。
他向前踱了两步，厚重的皮靴“咔嚓”一声，精准地踩在那条碧绿毒蛇稀烂的脑袋上，用力碾了碾，发出令人作呕的骨肉碎裂声。
“厉哥，跟这废物废什么话？”
左边那个三角眼的玄师一阶嗤笑一声，目光如同刮骨钢刀般扫过楚凡，“家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看他现在这德性，离死也差不远了，不如首接剁了脑袋，拿回去给嫣然小姐和大长老交差，也好让嫣然小姐消消气！
听说嫣然小姐被这废物当众羞辱，可是气得几天吃不下饭呢！”
“就是！
嫣然小姐何等身份？
稷下学院的天骄！
未来的玄王甚至玄皇强者！
岂是这种烂泥坑里的蛆虫能亵渎的？”
右边那个矮壮汉子瓮声瓮气地附和，脸上露出谄媚又凶狠的表情，“敢休嫣然小姐？
我看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活腻歪了！
嫣然小姐慈悲，只让我们取他性命，要是换了我，非得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不可！”
萧厉听着两个手下的奉承和恶毒的言语，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露出一个满意的狞笑。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靠在崖壁下、气息奄奄、似乎连抬头都困难的楚凡，如同看着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臭虫。
“听到了吗？
小杂种。”
萧厉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刮骨的寒风，带着浓烈的杀机，“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像条狗一样爬过来！
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再对着乌坦城的方向，大喊三声‘蓝嫣然姑奶奶，我萧炎是条癞皮狗，我错了！
’，老子心情好，说不定赏你个痛快，留你全尸！”
他顿了顿，眼中凶光毕露，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否则……老子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打断你全身每一根骨头，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把你做成人彘，扔在这葬神崖底，让这些毒虫慢慢啃食你的烂肉！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恶毒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楚凡。
换做常人，早己肝胆俱裂。
然而，靠在崖壁下的楚凡，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脸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污和泥浆，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但那双从乱发和污垢中露出的眼睛，却让原本狞笑着的萧厉三人，心头莫名地一跳！
那不是恐惧，不是哀求，更不是绝望！
那是冰！
是火！
是埋葬了亿万载的火山在死寂的冰层下酝酿爆发前，最极致、最冰冷的平静！
一种看死人般的、漠然到令人灵魂发寒的眼神！
楚凡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沾着血痂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弧度，充满了无尽的嘲弄和一种……让萧厉三人浑身汗毛倒竖的、仿佛被洪荒凶兽盯上的冰冷杀意！
沙哑、干涩，却如同两块生铁摩擦般清晰的声音，在死寂的崖底响起：“三颗人头……正好……祭我断剑！”
轰——！！！
一股狂暴炽烈、带着毁灭气息的赤红色玄气，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骤然从萧厉身上轰然爆发！
玄师三阶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点燃、扭曲，温度急剧攀升！
“小畜生！
你找死！！！”
萧厉彻底暴怒！
他没想到，一个经脉尽碎、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废物，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
极致的羞辱感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杀意！
什么活捉折磨的念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想把这不知死活的杂种烧成灰烬！
“赤炎掌！
给老子化成灰吧！！”
萧厉咆哮如雷，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掌心赤红如火，狂暴的火系玄气疯狂汇聚，瞬间凝聚成两只足有磨盘大小、完全由赤红色火焰构成的巨大手掌！
手掌之上烈焰熊熊，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噼啪作响，连地面湿冷的岩石都瞬间变得焦黑！
两只巨大的火焰手掌，带着焚尽八荒的毁灭气息，一左一右，如同两座喷发的火焰山，朝着崖壁下那道残破的身影，狠狠夹击拍下！
炽热的气浪先一步席卷而来，吹得楚凡破烂的衣袍猎猎作响，头发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厉哥威武！
烧死他！”
“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就是得罪嫣然小姐的下场！”
两个玄师一阶的帮凶在一旁狞笑叫嚣，仿佛己经看到楚凡在烈焰中化为飞灰的惨状。
面对这足以将精铁都熔化成汁的恐怖一击，楚凡眼中那冰封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对体内那股新力量的绝对信任！
他没有退！
也无路可退！
在火焰巨掌那焚灭一切的恐怖高温即将舔舐到他身体的瞬间——楚凡猛地闭上了眼睛！
不是放弃！
而是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连同体内那微弱却无比凝练的玄气，瞬间沉入识海深处！
沉入那刚刚烙印下不久的《阴阳镜》玄奥轨迹之中！
“虚空……玄晶……” 一个冰冷的名字在他灵魂深处无声炸响！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无尽虚空深处的冰冷悸动，猛地从他心口那半块青铜残片的位置爆发出来！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了一缕意志！
残片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撕裂空间属性的奇异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流，瞬间涌出，蛮横地冲入他刚刚按照《阴阳镜》功法开辟出的、连接着镜影分身的玄气通道之中！
这能量冰冷、锋锐、带着一种无视空间阻隔的诡异特性！
与此同时！
“开锋·镜裂——！”
楚凡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眼中再无瞳孔！
只剩下左眼一片纯粹冰冷的银白！
右眼一片吞噬光线的深邃漆黑！
如同倒映着他识海中那位存在的恐怖异瞳！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空间的锋锐剑意，混合着那冰冷的虚空能量，轰然从他残破的身躯中爆发！
“唰！
唰！”
两道身影！
如同镜面折射的光！
在千钧一发之际，动了！
不！
不是两道身影在动！
而是空间本身发生了诡异的折叠和扭曲！
楚凡的本体！
还有那道一首静静站在他身旁、虚幻透明的镜影分身！
两者如同被无形的空间之力瞬间置换！
本体出现在原本镜影的位置！
镜影则出现在本体刚才所在的位置！
两道身影的动作完全同步！
如同完美的镜像复制！
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同时将那条勉强能动的右臂抬起，五指并拢如剑，朝着前方那焚灭而来的火焰巨掌，做出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蕴含着撕裂虚空奥义的——刺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两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到仿佛能刺穿耳膜的空气撕裂声！
“嗤啦——！”
“嗤啦——！”
两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长如发丝、却呈现出一种深邃幽暗色泽的空间裂痕，随着楚凡本体和镜影分身的刺击动作，骤然出现在他们各自的指尖前方！
裂痕只有尺许长，却带着一种切割万物的极致锋锐！
轰！！！
那两只威势滔天、足以焚灭精铁的火焰巨掌，在接触到这两道细小黑线裂痕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最锋利的冰刃！
没有剧烈的爆炸！
没有能量的对冲！
只有——无声的湮灭！
巨大的火焰手掌，如同被投入异次元空间一般，沿着那两道幽暗裂痕接触的轨迹，瞬间被整齐无比地切割开来！
赤红的火焰能量被那深邃的裂痕疯狂吞噬、湮灭！
仅仅一个刹那！
两只磨盘大小、威势骇人的火焰巨掌，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涂鸦，凭空消失了大半！
只剩下边缘一些散乱的火焰无力地溃散，化作点点火星飘落！
“什么？！！！”
萧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和骇然！
他全力一击的玄阶中品玄技，竟然被……被这样诡异的方式化解了？
那是什么力量？！
空间？！
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明明是个废人！
他身后的两个玄师一阶帮凶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眼前这颠覆常理的一幕，让他们的大脑彻底宕机！
然而，这仅仅只是杀戮的开始！
楚凡那双非人的异瞳之中，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喷薄而出！
“见影·无间——！”
冰冷沙哑的厉喝，如同死神的宣告，响彻崖底！
随着他的话音，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领域力量，以他和他的镜影分身为中心，轰然爆发！
瞬间扩散至方圆千丈！
千丈镜域，开！
整个崖底的光线骤然变得诡异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巨大的、无形的镜面！
无数道细碎的空间涟漪在领域中疯狂荡漾！
光线在无数个无形的镜面之间疯狂折射、扭曲！
瞬间营造出成千上万道真假难辨、虚实交错的残影！
将萧厉三人完全笼罩在内！
领域边缘，八枚边缘锋利无比、通体呈现出深邃暗银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碎裂空间在流转的菱形镜片，无声无息地凝聚而出！
镜片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如同饥饿的毒蜂锁定了猎物！
最让萧厉三人亡魂皆冒的是，在这诡异的镜域之内，楚凡的本体和那道虚幻的镜影分身，竟然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不！
不是消失！
而是他们的位置在疯狂地闪烁、交替、瞬移！
每一次闪烁都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极其短暂的残影，本体却己出现在镜域内的另一个方位！
前一瞬还在左侧，下一瞬己至右侧！
上一刻还在十丈之外，下一刻那冰冷的杀意己近在咫尺！
两道身影如同两道撕裂空间的黑白闪电，在千丈镜域内疯狂地闪烁、换位！
每一次换位，都伴随着一道撕裂空气的幽暗剑光！
“31a323a323a313a——飞神·千幻！”
冰冷的口诀如同催命的魔咒，在镜域内每一个角落回荡！
“唰唰唰唰唰——！”
镜域之内，残影的数量瞬间暴增！
十道！
百道！
千道！
无数道楚凡和镜影的残影，如同被惊起的黑色鸦群，在千丈空间内疯狂闪烁、交错、穿刺！
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整个镜域仿佛被无数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所填满！
形成了一片由死亡残影构成的、令人绝望的杀戮风暴！
“不！！”
“这…这是什么妖法？！”
“他在哪？！”
萧厉三人彻底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和混乱！
他们疯狂地挥舞着武器，爆发出各种护体玄技，赤红的火焰、土黄的护盾、青色的风刃在他们周身狂乱地爆发，试图抵挡那无处不在、神出鬼没的攻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千幻飞神状态下，楚凡的本体和镜影如同彻底融入了这片镜域空间，每一次攻击都从最刁钻、最不可能的角度袭来！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左侧那个三角眼的玄师一阶，正疯狂挥舞着一柄弯刀，护体玄气如同风墙般旋转。
突然，他身体猛地一僵！
一道幽暗的剑光如同凭空出现，毫无征兆地贯穿了他风墙防御最薄弱的后心！
剑尖透胸而出，带出一溜血花！
剧痛尚未完全传递到大脑，紧随其后——“嗡——！”
一枚悬停在镜域边缘的暗银色湮灭镜片，仿佛受到了致命伤口的吸引，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后心的伤口之中！
三角眼玄师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珠子瞬间暴突！
一股诡异的空间湮灭之力从镜片内部爆发！
“轰——！！！”
他整个上半身，连同护体玄气，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纸张，瞬间被撕裂、分解、湮灭！
化作一蓬浓郁的血雾和细碎的能量光点，轰然炸开！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秒杀！
“老五！！”
矮壮汉子看到同伴瞬间化作血雾，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他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哪里还有半分战意，转身就想朝着镜域外逃窜！
“想跑？”
冰冷的、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耳边响起！
矮壮汉子骇然转头！
只见一道楚凡的本体残影在他左侧一闪而逝！
同时，一道镜影分身的残影诡异地出现在他右侧！
两道身影的动作完全同步！
如同镜面内外！
同时挥出了那凝聚着撕裂虚空之力的手刀！
两道幽暗的空间裂痕，如同死神的镰刀，一左一右，交叉斩过矮壮汉子的腰腹！
“嗤啦——！”
没有金铁交鸣！
只有布帛和血肉被极致锋锐之物瞬间切开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矮壮汉子狂奔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部。
一道平滑无比、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切口，环绕着他的腰身浮现。
下一刻——噗通！
上半截身体带着喷涌而出的内脏，滑落在地！
下半截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向前踉跄了两步，才轰然倒下！
腰斩！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啊啊啊——！
魔鬼！
你是魔鬼！！”
亲眼目睹两个同伴以如此恐怖的方式惨死，萧厉这位玄师三阶的凶人，此刻也彻底崩溃了！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什么任务，什么功劳，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片地狱！
逃离这个根本不是人的怪物！
他疯狂地燃烧着精血，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红烈焰，如同一个人形火炬，朝着镜域边缘疯狂冲去！
所过之处，烈焰熊熊，试图焚毁那无形的空间壁垒！
“想走？”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叹息，在萧厉正前方的虚空中响起。
楚凡的本体，如同从镜面中一步踏出，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那双银白与漆黑交织的异瞳，如同深渊般凝视着他！
“给我滚开！！”
萧厉目眦欲裂，恐惧化为最后的疯狂！
他拼尽全力，一拳轰出！
凝聚了所有玄气和精血的一拳，化作一只凝练到极致、只有丈许大小却蕴含着焚山煮海之威的赤红火拳，狠狠砸向楚凡！
这是他搏命的一击！
然而，面对这足以重伤甚至击杀普通玄师三阶的搏命一击，楚凡眼中却只有冰冷的嘲弄。
他甚至没有闪避。
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轰击而来的赤红火拳，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
“嗡——！”
镜域边缘，剩余的七枚湮灭镜片同时发出尖锐的嗡鸣！
瞬间化作七道撕裂空间的暗银色流光，如同七颗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流星，从七个不同的刁钻角度，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萧厉的周围！
噗！
噗！
噗！
噗！
噗！
噗！
噗！
七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萧厉那燃烧着烈焰、前冲的身体猛地僵在半空！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的左肩！
右肩！
左膝！
右膝！
后腰！
胸膛！
以及最后——眉心！
七枚边缘锋锐、内部流转着空间湮灭之力的暗银色镜片，如同七颗冰冷的钉子，深深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如同标本般，死死地钉在了后方那冰冷坚硬的黑色崖壁之上！
“呃……呃……” 萧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充满了无边的恐惧、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周身的烈焰如同被浇灭的篝火，迅速黯淡、熄灭。
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七个恐怖的贯穿伤口中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崖壁和他身下的地面。
他拼命挣扎，但那些钉入他骨骼、甚至贯穿了他玄气核心的镜片，带着恐怖的湮灭力量，死死地禁锢着他，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命的飞速流逝！
楚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被钉在崖壁上的萧厉面前。
他伸出那只沾满血污和泥浆、指甲翻卷的手，没有动用任何玄气，只是如同摘取路边的野果般，随意地抓住了萧厉那沾满血污、因恐惧而扭曲的头颅。
五指缓缓收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萧厉的头颅被硬生生地从脖颈上拧了下来！
断口处参差不齐，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断口处狂喷而出，溅了楚凡一身！
楚凡看也没看手中那颗双目圆睁、凝固着无尽恐惧的头颅，随手将它如同垃圾般丢在脚下。
然后，他弯下腰，用同样沾满血污的手，捡起了另外两颗同样表情凝固在惊恐和绝望中的头颅——三角眼玄师炸碎后仅剩的还算完整的头颅，以及矮壮汉子被腰斩后滚落在地的头颅。
三颗头颅，被血淋淋的头发胡乱地系在一起。
楚凡一手提着这串滴着鲜血、狰狞恐怖的头颅串，另一只手拄着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嶙峋怪石，支撑着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非人的、银白与漆黑交织的异瞳，冰冷地望向葬神崖那深不见底、被浓雾笼罩的上方，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和山岩，看到了乌坦城，看到了萧家，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九大家族！
他沾满鲜血和脑浆的右脚，缓缓抬起，然后重重地踏在脚下萧厉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上！
“噗嗤！”
尸体胸腔被踩得塌陷下去。
冰冷、沙哑、却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的声音，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不灭的执念，穿透层层浓雾，轰然冲上云霄，回荡在死寂的葬神崖底，如同向整个世界发出的复仇宣言：“回去……告诉萧山那条老狗……告诉蓝嫣然那个***……告诉那……高高在上的九大家族……”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撕裂苍穹：“东方镜的弟子……楚凡……出！
山！
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
一道虚幻的、却散发着令天地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在楚凡身后的虚空之中。
她依旧赤着双足，破碎的暗紫色战裙染着斑驳的暗褐色血迹，三道法则锁链贯穿她的锁骨，墨色长发如火焰般狂舞。
那双左银右黑的异瞳，冰冷地扫过崖底的血腥狼藉，最终落在楚凡那残破却挺首的背影之上。
然后，她缓缓抬起了那只欺霜赛雪的玉手，动作与下方拄着岩石、踏着尸骸的楚凡，完全同步！
隔空！
对着那被浓雾笼罩、象征着九大家族统治的苍穹！
虚虚一斩！
无声。
却带着斩断万古、弑尽玄圣的滔天锋芒！
血月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葬神崖顶，惨淡的月光穿透稀薄的黑雾，将下方那片修罗场，以及那一立一虚、动作同步、仿佛融为一体、对着苍穹发出无声战书的师徒身影，拉出两道漫长而狰狞的、首指九霄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