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攥着皱巴巴的简历,在写字楼与人才市场间辗转了整日,皮鞋早己被积水泡得发软,裤脚沾满了泥点。
霓虹灯牌次第亮起,将雨幕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映得他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青灰。
三个月前那场加密货币项目的暴雷,像一场噩梦,将他从云端狠狠拽入泥潭,如今的他,不过是这座繁华都市里落魄的流浪者。
拐进邹容路的老街区时,雨势突然转急。
苏明狼狈地冲进 “好运来彩票店”,潮湿的水汽裹挟着廉价香烛与油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面狭***仄,墙面上贴满泛黄的中奖号码单,边缘蜷曲得如同老人的皱纹。
褪色的 “刮刮乐” 海报歪斜地挂在墙角,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
柜台后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
“机选一注。”
苏明将五元纸币拍在玻璃柜台上,指节重重磕在布满划痕的表面。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连日来的疲惫与绝望。
老板娘白薇从阴影中缓缓现身,暗红色旗袍勾勒出曼妙却透着冷意的曲线,鬓角斜插的玉簪泛着幽幽冷光,仿佛淬了毒的匕首。
她伸手接钱的瞬间,无名指上的红痣在昏暗的灯光下猛地跳动,宛如一颗鲜活的心脏,又似一滴凝固的血珠。
苏明恍惚间觉得那红痣像活物般扭动了一下,但眨眼间又恢复如常,他只当是自己太过疲惫产生的幻觉。
打印机吐出彩票的刹那,苏明鬼使神差地抓起柜台上的圆珠笔。
笔尖悬在纸面,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以及那些追债人凶狠的嘴脸。
在命运的驱使下,他随意涂改了几个数字。
“改命” 这个荒谬的念头在心底滋生,仿佛这几个被涂改的数字,真能改变他悲惨的命运。
白薇的瞳孔骤然收缩,红痣诡异地膨胀,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晕染开一抹妖异的血色。
“拿着。”
她的声音像是从古老的地窖中传来,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记住,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代价。”
苏明机械地接过彩票,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
他早己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此刻的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暴雨裹挟着霓虹灯的碎影,将街道浇成流动的光河。
苏明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裤兜里的彩票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他踉跄着扶住街边斑驳的梧桐树,粗糙的树皮刮擦着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
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他惊恐地发现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淡红色的纹路,宛如一条细小的血管,正随着他剧烈的心跳微微搏动。
一种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他本能地想要擦掉这诡异的印记,指甲却深深陷入肉里,鲜血混着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凌晨三点,出租屋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
苏明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沙发上,电视里的新闻主播正用公式化的语调播报:“今日,解放碑一幸运儿中得 5000 万巨奖……” 画面切换到解放碑的巨型电子屏,猩红的 “苏明 5000 万” 词条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颜色红得不正常,像是用鲜血写成的诅咒,与他记忆中寻常的新闻词条颜色截然不同。
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左眼突然浮现出金色的代码,如同数据流般在视网膜上流淌,密密麻麻的字符拼凑出一行诡异的提示:”声望值 + 100,启动第一次循环“。
“搞什么鬼?”
苏明失控地撞翻茶几,玻璃杯在地上炸开,锋利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脚踝,鲜血渗进廉价的地板革。
他冲进卫生间,颤抖着打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却无法驱散那诡异的代码。
镜中的自己眼神涣散,左眼的虹膜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宛如被熔化的黄金注入其中,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光芒。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洗手池里砸出细小的水花,却掩盖不住他急促的呼吸声。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响起,刺耳的***打破了死寂。
苏明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与遗憾:“苏先生,您母亲的手术费还缺 30 万,再不缴费的话……” 后面的话被电流声扭曲成尖锐的嗡鸣,苏明的眼前一阵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机械地摸向裤兜,彩票还在,5000 万的奖金足够支付母亲的手术费,还能还清所有债务,甚至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白薇那句 “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代价” 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一个恶毒的预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拍打着生锈的防盗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苏明站在窗前,望着解放碑璀璨却又陌生的夜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霓虹灯的光芒穿透雨幕,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得支离破碎,宛如他此刻混乱不堪的生活。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己经被彻底改变,而前方等待着他的,将是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那一夜,他彻夜未眠,在恐惧与期待中,等待着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日上午十点,解放碑中央,带上你的彩票。
迟到者,后果自负。”
短信末尾,是一个暗红色的血手印,在屏幕上显得格外醒目,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