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带着庭院的老房子承载了他们太多的童年记忆，爬满蔷薇的围墙，枝繁叶茂的葡萄架，还有院子里那棵高大的香樟树，都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背景板。
宋之琳特意请了家里的老保姆张妈来掌勺，做的都是孩子们从小爱吃的菜。
客厅里暖意融融，水晶灯的光芒洒在每个人脸上，映得笑容都格外真切。
宋之琳和许念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拉着泠知菀的手问东问西，从国外的天气说到课程安排，从饮食习惯问到交友情况，恨不得把这三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泠南风和季注坐在对面的红木沙发上下棋，时不时抬头插句话，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时，总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季珩安像只小尾巴似的凑在泠知菀身边，拿着手机给她看照片：“知菀姐姐你看，这是我哥去年去你学校附近拍的，说那边的枫叶好看，我看就是想你了找借口！”
照片里是一片火红的枫林，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美得像画。
泠知菀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看向正在帮张妈端菜的季喻衍，他的背影挺拔，动作利落，仿佛没听到季珩安的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小孩子别乱说。”
泠知菀轻轻拍了拍季珩安的脑袋，脸颊却有些发烫。
“我才没乱说！”
季珩安不服气地嘟囔，“他手机相册里全是你的照片，有你高中运动会跑步的，有你在图书馆睡觉的，还有你……季珩安。”
季喻衍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走进来，淡淡地打断他，将盘子稳稳地放在泠知菀面前的餐桌上，“吃饭了。”
排骨色泽红亮，酸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正是许念的拿手绝活。
泠知菀看着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排骨，又看了看季喻衍，他的耳根微红，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拿起筷子给季珩安夹了一块：“多吃点，少说话。”
“快吃吧菀菀，这是阿姨特意给你做的。”
许念笑着给她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在国外肯定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道。”
“谢谢阿姨。”
泠知菀咬了一口排骨，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眼眶有点湿润。
这三年在国外，她不是没尝试过做糖醋排骨，可无论怎么调味，都做不出许念的味道，或许缺的，就是这份家的温暖。
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闹，大人们聊着生意和家常，孩子们说着学校的趣事。
季喻衍话不多，却总在不经意间照顾着泠知菀，她喜欢吃的基围虾，他会默默剥好虾壳放在她碗里；她不爱吃的香菜，他会趁她不注意时，悄悄从她盘子里夹走；汤快喝完时，他会不动声色地帮她添满。
这些细微的举动，像温水煮茶，慢慢熨帖着泠知菀的心。
高中时他也是这样，总在细节里藏着温柔，只是那时的她太迟钝，首到分开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照顾，其实都藏着小心翼翼的喜欢。
“对了菀菀，”宋之琳忽然开口，放下筷子看着她，“你回来打算做什么？
之前跟你视频时说的，去喻衍公司旗下的美术馆当策展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泠知菀愣了一下：“美术馆？”
“就是喻衍他们公司去年刚收购的那个私人美术馆啊，”许念笑着解释，“就在市中心，环境特别好，最近正在招有海外经验的策展人。
我跟你妈合计着，你学这个专业的，去那里正好，离家近，还能跟喻衍互相照应。”
泠知菀看向季喻衍，他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期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把美术馆的资料发给你看看？
待遇方面不用担心，肯定是行业里最好的。”
“我……”泠知菀有些犹豫，她确实想找一份策展相关的工作，季喻衍的美术馆平台好，资源也丰富，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和他一起工作，会不会太尴尬？
毕竟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三年的空白和那场没解开的误会。
“去吧去吧知菀姐姐！”
季珩安举着筷子附和，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美术馆可漂亮了，我哥亲自盯的装修，里面还有好多你喜欢的印象派画作呢！”
泠南风也说：“去试试也好，年轻人多历练历练。
再说，跟喻衍一起工作，我们也放心。”
长辈们都这么说，泠知菀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那……我先看看资料吧。”
季喻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有星光坠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好，吃完饭我就发给你。”
饭后，大人们在客厅喝茶聊天，季珩安被季注叫去书房问功课，客厅里只剩下泠知菀和季喻衍。
他正在用手机给她传美术馆的资料，屏幕凑近时，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泠知菀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是她记忆中熟悉的味道，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里有几个正在筹备的展览项目，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季喻衍的声音很低，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的耳朵微微发烫。
泠知菀的耳朵瞬间红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拉开一点距离，小声道：“好，我会仔细看的。”
季喻衍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把手机递给她：“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嗯。”
泠知菀接过手机，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像触电般缩回，心脏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低下头假装看资料，屏幕上美术馆的照片精致漂亮，可她的心思却有些飘忽。
这时，张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笑着说：“小姐，季少爷，吃点水果。
当年你们俩总爱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写作业，小姐总爱抢季少爷的零食吃，还记得吗？”
泠知菀的脸更红了，高中时她确实总爱抢季喻衍的零食，尤其是他书包里的草莓味软糖，每次都被她搜刮一空，他也从不生气，下次还会照样带着。
“记得。”
季喻衍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怀念的温柔，“她还总说我写的字难看，抢我的笔记本抄笔记。”
“那是因为你的字确实难看！”
泠知菀不服气地反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亲昵，像回到了高中时斗嘴的样子，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手机屏幕。
季喻衍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三年不见，她还是这么可爱，一点都没变。
院子里的葡萄藤己经爬满了架子，绿意盎然，像极了他们年少时的夏天。
泠知菀看着窗外，忽然想起高二那年的夏夜，蝉鸣聒噪，月光皎洁，她和季喻衍在葡萄架下复习数学，他低着头给她讲题，月光洒在他脸上，睫毛又长又密，那一刻，她的心跳第一次乱了节拍。
原来有些心动，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知菀。”
季喻衍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三年前……”他想说什么？
泠知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攥紧了手机，指尖微微发白。
“哥！
知菀姐姐！
我妈叫你们去吃西瓜！”
季珩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像颗小石子打破了客厅里微妙的氛围，打断了季喻衍的话。
季喻衍的话卡在喉咙里，有些无奈地看了季珩安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泠知菀也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她站起身，跟着季喻衍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听到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下，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擂鼓一样，她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快步跟着他走向客厅。
有些话，迟到了三年，终于要开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