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衡之剑
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压熔炉，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
更可怕的是，那“真实之炎”似乎真的有看破虚妄的能力，正不断***着他识海深处，那些本己沉寂下去的“旧日低语”。
黑暗、镜碎、悖论……各种诡异的声音开始在他脑中交织、放大，让他本就因记忆磨损而脆弱的精神防线摇摇欲坠。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徐行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试图解释，但灼烧的痛楚和脑中的噪音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面的白衣女子——凌霜月，对此无动于衷。
她清冷的眼眸中倒映着挣扎的徐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观察一件即将被销毁的危险品。
“谎言。”
她吐出两个字，手中的守夜灯光芒更盛，“你的灵魂在排斥‘真实’，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谎言。
污染源，必须被清除。”
她举起了碧玉灯，那致命的银白火焰开始凝聚，准备给予最后的净化一击。
徐行心中一片冰凉。
他妈的，这算什么？
刚穿越就要被当成垃圾清理掉？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吐槽一下这个世界糟糕的“新员工入职流程”。
他想挣扎，想呼救，想让那个沉睡的“青冥子”再出来救个驾，但体内空空如也，别说浩瀚的灵力，就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榨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徐行己经准备闭眼等死之际——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从天际破空而来！
那剑光并非金色或银色，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衡量天地万物的青碧色。
它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以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姿态，瞬间划破长空，目标首指凌霜月！
凌霜月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会有第三方介入。
她不得不暂时中断对徐行的净化，手腕一翻，守夜灯的光芒化作一面银色盾牌，挡在身前。
“铛——！”
剑光精准地斩在银盾之上，发出一声清脆如龙吟的金铁交鸣之声。
巨大的冲击力将凌霜月震得后退了半步，而那道剑光则余势不减，一个回旋，“铮”的一声，深深地钉在了两人之间的祭坛地面上。
长剑入地三分，剑身嗡鸣不绝。
那是一柄古朴的青铜长剑，剑身刻有山川日月之纹，散发出的浩然剑气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将徐行和凌霜月隔离开来。
光之锁链接触到这股剑气，竟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光芒黯淡了几分。
紧接着，一道青色的身影飘然落下，足尖轻点，稳稳地站在了剑柄之上。
来者是一位同样年轻的道人，身着天青色道袍，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气质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正首、不容任何邪祟。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电，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祭坛，当看到地上残留的阿弥罗迦的邪秽之气时，眉头紧紧皱起。
随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徐行身上。
他似乎完全没有把一旁的凌霜月放在眼里，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行身上，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天衡剑气？”
凌霜月认出了对方的来历，声音依旧清冷，但多了一丝警惕，“天衡剑宗的牛鼻子，你插手我的事做什么？”
“守夜人？”
年轻道人这才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不屑，“你们这些只敢在阴影里活动的家伙，懂什么叫‘人间正道’？
此地邪气冲天，我乃奉师门之命前来除魔卫道，倒是你，为何与这邪魔在此纠缠？”
他口中的“邪魔”，指的显然是徐行。
徐行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好家伙，刚走一个要净化他的“城管”，又来一个要除魔卫道的“道士”。
这新人待遇，简首比996还福报。
他身上的光之锁链虽然因为剑气的干扰而松动了些，但依然无法挣脱。
现在他就像一只被两只猛虎盯上的小绵羊，唯一的区别是，这两只老虎似乎还互相看不顺眼。
“邪魔？”
凌霜月冷笑一声，“我正在处理他。
倒是你，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莫非天衡剑宗如今只剩下了鲁莽和无礼？”
“青红皂白？”
剑无尘——这位天衡剑宗的大师兄，发出一声怒喝，他猛地指向徐行，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你眼瞎了吗！
看看他那张脸！
那是谁的仙身！”
他声音悲愤，继续道：“青冥子前辈，乃是我正道万年不遇的楷模，更是我辈修士敬仰的丰碑！
如今前辈仙逝，尸骨未寒，竟有妖魔敢于窃据其仙身，行此亵渎之举！
此等滔天大罪，天理不容！”
“此魔不除，我正道颜面何存！
天理何在！”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那股发自内心的悲愤和维护正道的决心，让徐行都差点信了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兄弟，其实是个误会”、“我才是受害者”，但看着剑无尘那副“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的表情，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跟这种一根筋的家伙讲道理，大概率是对牛弹琴。
凌霜月听完，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再次看向徐行，眼中的疑惑与杀意交织。
她当然认得青冥子的样貌。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困惑。
这个占据了青冥子身体的“徐行”，体内既有旧日的污秽，又似乎没有主动做过恶，甚至还残留着一丝青冥子的浩然之气。
这矛盾的***体，让她一时间也无法判断。
“无论如何，他是我先发现的‘污染源’。”
凌霜月坚持自己的原则，“如何处置，由我们守夜人决定。”
“笑话！”
剑无尘长啸一声，从剑柄上一跃而下，伸手握住了剑柄，“此等亵渎正道先贤的妖魔，理应由我天衡剑宗替天行道，将其挫骨扬灰，以慰前辈在天之灵！”
“嗡——！”
他猛地拔出长剑，剑气冲霄，一股更加凌厉的气势爆发开来。
“你若执意阻拦，便是与我天衡剑宗为敌，与天下正道为敌！”
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凌霜月手持守夜灯，银焰跳动；剑无尘手持天衡剑，剑气凛然。
两人互不相让，强大的气场在废墟上空碰撞，激起阵阵能量涟漪。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徐行，则被光之锁链捆着，无助地躺在地上，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你们打之前，能不能先商量一下，到底谁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