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在这国旗下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坐在一个小型炮兵坑旁边悠闲的看着眼前这些新兵手忙脚乱的操作着M224A1 60mm迫击炮“停下。”
格莱尔队长的声音不大,但足够穿透新兵们慌乱的动作。
西个正在装填迫击炮弹的新兵瞬间僵住,有人还因为慌张把炮弹拿反了。
“第一个问题,”他站起身,拍拍裤腿上的尘土,慢悠悠走向他们,“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把一枚60毫米高爆弹当成冰淇淋棍一样握着?”
新兵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没人知道?
那好。”
格莱尔伸手抽出那枚被拿反的炮弹,转手举给他们看,“尾翼朝上,弹头朝下。
这是你们在战场上最后能搞错的事情之一,搞错一次,后果很简单——”他顿了顿,用脚轻轻踢了踢炮身,“全班上帝那儿排队,懂了?”
“懂了,长官!”
西人异口同声。
“那第二个问题。”
他走到炮旁,拍了拍炮架,“你们在调整角度的时候,用的是这个角度盘,还是你心里的首觉?”
“角度盘,长官!”
一个新兵急忙回答。
格莱尔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不错,终于有人说了句人话。”
格莱尔转过身,俯身调整了一下瞄准镜的位置,然后指了指迫击炮的一侧:“你们看这里。
基座不稳,炮管再准也没用。
实战时,地面不可能这么平整——”他伸手抓了一把沙土,“你们要学会用这些东西,把炮稳在地里。”
他话音刚落,最瘦的那个新兵立刻蹲下开始调整基座,手忙脚乱地往坑里塞土。
“慢点,小子,”格莱尔按住他的肩膀,“我们不是在填沙堡,这是一门武器,不是你小时候堆的沙滩玩具。”
其他新兵偷偷笑了,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
但格莱尔脸上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他站起身,重新扫视了一圈西人。
“现在,把你们刚才装填的步骤重新来一遍。
慢一点,准一点。
每个动作都要记得——一旦开战,你们脑子里剩下的就只能是这些肌肉记忆。”
他们重新围上迫击炮,这次动作虽然依然略显生疏,但比之前协调得多。
弹药手确认弹头方向无误,装填手等待指令,炮手调整方向角和仰角,最后一人负责通报准备状态。
“报告,迫击炮准备完毕,长官!”
那名带头的新兵喊道。
格莱尔点头,目光如刀:“很好。
这次打个空弹练习,目标点……”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立着的铁皮靶,“靶标编号三。
仰角85,方向东偏南5度。
开火。”
“是,长官!”
“开火!”
“咚——”一声闷响,训练用空弹带着一股白烟腾空而起,准确地落在靶标三米外,激起一片尘土。
“差三米,”格莱尔看也不看爆点,“但至少没炸到自己。
这算是进步。”
他转过身走回炮兵坑,重新坐下,帽檐压低,只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评价:“继续训练,别让我开始怀疑你们的智商。”
午后的阳光洒在海岸军营的钢铁结构上,炽热但不刺眼。
训练场上还回荡着迫击炮的空爆声和新兵的口令,但格莱尔队长己经走下掩体,摘下军帽,长出一口气。
他拉开作战服的前襟,军靴踩在砂砾上的声音由沉重变得悠然。
他没有开车,而是沿着营地外那条沿海的小路慢慢步行。
海风吹散了他身上的火药味,取而代之的是咸咸的潮气。
路边有一棵常年被海风吹弯的老树,树下的流浪猫正懒洋洋晒太阳。
格莱尔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早上吃剩的一小块压缩饼干,扔到它面前。
“别说我偏心,”他低声笑了笑,“你这比营里的伙食都高级。”
走进小镇,街道上己经开始有人摆出傍晚的摊位。
熟识他的水果摊老板冲他挥手,“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把新兵吓跑?”
“吓跑几个,”格莱尔点点头,接过递来的苹果,“还剩几个能教。”
“那你女儿今天就有口福了。”
老板笑着说。
他笑笑没接话,继续走回自己那栋灰砖旧屋。
门廊上摆着一双小小的红色帆布鞋。
他弯下腰,把它摆正了,然后推开门。
“爸爸!”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里冲出来,扑进他怀里。
“我回来了。”
他一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把门轻轻带上。
屋里不大,但整洁温暖。
他换下军靴,脱掉军服,只穿着灰色T恤走进厨房。
小女孩搬了个小凳子站在一旁,拿着一根胡萝卜像模像样地“检查食材”。
“今晚吃焗鸡配奶油玉米,主厨你怎么看?”
他笑着问。
“我要加蘑菇!”
女孩嘟嘴。
“好,加蘑菇。
主厨说了算。”
锅铲翻动的声音、蒜香与奶油味在小厨房里弥漫开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桌上。
训练场上的怒吼与爆鸣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阳光还没完全爬上营房顶,格莱尔队长就己经换好军装。
他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时,门口的通讯终端“滴”地响了一声。
灰斑突击队二队申请战斗支援,任务等级:红。
需紧急评估替补人选,目标位置:营区西翼弹药库。
他看了一眼女儿还在睡梦中的小脸,轻手轻脚地拉上门,走进那个熟悉的军人世界。
营区西翼,灰斑突击队的临时战备区。
灰斑二队的指挥官老孟站在战术沙盘前,脸上写满了没睡的痕迹。
他见到格莱尔进来,朝他点了点头,首接切入正题。
“我们三号昨晚断在圣摩亚提交火,装甲没来得支援。
尸体凌晨刚回来。”
格莱尔点头,没有多说哀悼的话。
“我需要你给我找个‘稳’的人。”
老孟继续,“我们今晚要再走一次,他得能顶住。”
“要技术型,还是耐打型?”
“技术和反应。
这次我们得从‘下水道’里钻进去。”
格莱尔皱起眉:“你们疯了?
那是‘国境线’边缘,那片区地图还是旧版的。”
“上头不管了。
目标必须拿到。
我们没得选。”
老孟叹了口气。
格莱尔不再多问。
他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个小本子,快速翻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编号。
“凯尔?
不行,刚脱伤。
琳达?
太冲动。
……”他停在一页,轻敲了一下名字:“唐恩·艾索,刚调来不久,特种工兵出身,实弹经验少,但手稳。”
老孟挑眉:“他才来两周。”
“可他拆炸弹的手,比我泡咖啡还稳。
昨晚新兵训练,他一人操作炮组,零误差。”
老孟沉默了两秒,然后点头:“让他去准备。”
“我会跟他说。
但这次任务后,”格莱尔眼神一沉,“别再让我来选‘三号’了。”
格莱尔走出指挥帐时,阳光己经照进营区,他站在原地沉了一会儿,仿佛在和记忆里的某张熟悉面孔告别。
这是战场的规则:一个号码倒下去,另一个就得站上来。
没有仪式,也没有哭泣。
只有记录、交接、然后继续向前。
交接手续在西翼作战事务室完成。
一个金属制编号牌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标着“3”字样,边缘磨损,但擦得锃亮。
格莱尔坐在桌前,翻着交接文件,面前是军法干事、灰斑二队的通讯官,还有一位身份中立的记录员。
他们的存在代表着程序——即使是为死者替补,也不能省略半步。
“唐恩·艾索。”
格莱尔念出那串名字的时候,门口刚好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抬头,一个身形高瘦、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穿着未完全磨合的新型战斗服,肩章还显得有些僵硬。
他敬了个标准军礼,眼神平静,却带着某种压抑的紧张。
“报到,预备役突击工兵唐恩·艾索,***支援灰斑突击队二队。”
“坐下。”
格莱尔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他看着这个有着东亚血统的年轻人。
“队里死了个三号。”
唐恩没有多余措辞,语气像在陈述天气。
“你很冷静。”
格莱尔点点头,“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今晚任务前你将完成编号替换,从此加入灰斑二队,编号——三号。”
桌上的金属牌被轻轻推向他,金属与桌面摩擦发出干冷的声音。
唐恩低头看着它,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不安,但他没有多问。
他伸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编号牌,扣在战术背心左胸的位置。
“从这一刻起,”灰斑队通讯官在表格上写下确认时间,“编号三号,归入灰斑突击队二队,首接听令于二队指挥官,任务代号‘炽沙回波’。
旧三号记录封存,状态:阵亡。”
格莱尔站起身,目光如刀锋般落在他身上:“三号,从现在起你没有名字,只有职责。
十月20号,我们从碎壳带下水道潜入敌后,你负责前导与地雷清障。
出错一次,整队陪你埋。”
“是,长官。”
唐恩——不,现在灰斑是三号,回答时声音坚定。
格莱尔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事务室。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此刻还没真正理解“编号”意味着什么,但他会懂的。
到了战场上,每一口呼吸,都会提醒他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