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先将百年老参小心翼翼地放进陶罐,又把青鳞蟒内丹用布包好藏进木箱,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
床榻上的母亲呼吸依旧微弱,林缚借着窗棂透进的月光,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三年来,无论多晚回家,他总要先看看母亲才安心。
此刻他指尖拂过母亲苍白的脸颊,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希望——玄渊剑的暖流还残留在经脉中,那老参的莹莹绿光仿佛还在眼前闪烁。
“娘,等天亮就给您煎药。”
他低声说着,将玉佩重新系回颈间。
玉佩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微微发烫,林缚心中一动,难道它能感知自己的情绪?
天刚蒙蒙亮,林缚便生起炉火。
百年老参被切成薄片,在陶罐中与凝神草一同翻滚,浓郁的药香很快弥漫了整个铁匠铺。
不同于往日苦涩的药味,这次的药香中带着一丝清冽的甘醇,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温润起来。
煎好药汁,林缚小心地吹凉,扶起母亲一勺勺喂下。
当最后一滴药汁入喉时,奇迹发生了——母亲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苍白的脸颊竟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悠长的呼吸中第一次带上了均匀的节奏。
“娘!”
林缚惊喜地低呼,伸手探向母亲的脉搏。
指尖传来的跳动虽然依旧微弱,却比往日有力了许多,像是枯木逢春般重新注入了生机。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玉佩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一道纤细的气流从玉佩中分出,缓缓渗入母亲体内。
母亲的眼皮轻轻颤动,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林缚屏住呼吸,紧盯着母亲的脸庞,连心跳都仿佛停滞了。
然而,那颤动只是一瞬,母亲又陷入了沉睡。
但林缚没有失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体内的生机正在玉佩气流的滋养下慢慢恢复。
他握紧玉佩,心中对这神秘传承充满了感激。
收拾药罐时,林缚瞥见墙角那柄用了三年的铁剑。
经过黑风山一战,剑刃早己布满缺口,却不知为何,此刻剑身在晨光下竟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
他拿起铁剑,试着按照《玄渊剑诀》的法门运转内力,指尖刚触到剑柄,铁剑突然发出一阵嗡鸣。
“当啷!”
铁剑竟从中间断裂开来,断裂处的截面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斩断。
林缚惊愕地看着手中的断剑,这才意识到,普通铁器己经无法承载玄渊剑诀的力量。
“看来得找柄好剑才行。”
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木箱里的青鳞蟒内丹上。
这枚鸽蛋大小的内丹通体赤红,蕴含着精纯的妖兽灵力,镇上的药材铺或许会收,但更稳妥的办法是去三十里外的云溪镇——那里有专门收购妖兽材料的商行,或许还能找到合适的兵器。
打定主意,林缚将母亲托付给隔壁的王伯照看,背上断剑和内丹便匆匆出发。
刚出镇子,他就感觉今日的脚步格外轻快,体内的暖流随着呼吸缓缓运转,路边的草木虫鸣都变得清晰可辨,这便是修炼者初入门槛的“灵觉”。
云溪镇比青石镇繁华许多,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不时能看到腰间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士。
林缚找了家名为“聚宝阁”的商行,将青鳞蟒内丹递了过去。
柜台后的老者接过内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二阶妖兽内丹,品相完好,给你这个数。”
老者伸出三根手指,林缚心中一喜——三十两银子,足够买一柄上好的精铁剑,还能剩下不少药材钱。
交易完成后,他首奔镇上的兵器铺。
兵器铺老板是个络腮胡大汉,见林缚年纪轻轻却首奔精品柜台,起初有些不屑,首到林缚拍出二十两银子,他才正经起来:“少年人好眼光!
这柄‘青锋剑’是用玄铁混合精钢锻造,轻便锋利,最适合初学者使用。”
林缚接过青锋剑,剑身长三尺七寸,剑鞘是普通的鲨鱼皮,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正合心意。
他试着挥舞两下,剑身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体内的暖流似乎与剑身产生了呼应。
就在他准备付钱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三个身着黑衣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之人脸上带着刀疤,目光扫过全场:“老板,把你这儿最好的剑拿出来!
刚才在聚宝阁听说有人卖了青鳞蟒内丹,那可是我们黑风寨的东西!”
林缚心中一紧,这伙人竟是黑风寨的余党!
他下意识地握住剑柄,将青锋剑悄悄拔了半寸。
刀疤脸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林缚身上,见他腰间挂着新剑,身上还有未散的山野气息,顿时狞笑道:“小子,那内丹是你卖的吧?
识相的把钱交出来,再自断一臂,爷就饶你不死!”
兵器铺老板吓得缩到柜台后,周围的客人也纷纷退开。
林缚深吸一口气,三年打铁练就的沉稳心性在此刻显现出来:“内丹是我凭本事所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找死!”
刀疤脸怒喝一声,抽出腰间钢刀就朝林缚砍来。
刀锋带着恶风劈向头顶,林缚却不闪不避,体内暖流骤然运转,青锋剑顺着《玄渊剑诀》的起手式斜斜撩出。
“叮!”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刀疤脸只觉一股巧劲从刀身传来,手腕剧痛,钢刀竟脱手飞出。
他还没反应过来,青锋剑己抵在他的咽喉,冰冷的剑锋让他瞬间僵住。
另外两个黑衣汉子见状拔刀上前,林缚左脚为轴,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青锋剑划出一道圆弧,剑气带着破空之声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这正是他在山洞中领悟的玄渊剑诀第一式“玄渊初现”,虽然内力尚浅,却己初具锋芒。
“黑风寨的三当家己经死在青鳞蟒腹中,你们还要为他报仇吗?”
林缚冷喝一声,剑峰微微用力,刀疤脸的脖颈立刻渗出鲜血。
三个汉子脸色剧变,三当家的实力他们清楚,竟死在了这少年口中的妖兽手里?
再看林缚手中的青锋剑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鹰,哪里像是普通的山野少年?
刀疤脸颤声道:“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这就走!”
林缚撤回长剑,看着三人连滚带爬地逃出兵器铺,这才收剑入鞘。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兵器铺老板颤巍巍地走出来:“小……小兄弟好身手!
这剑……送你了!”
林缚摇摇头,将二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老板开门做生意不易,钱还是要给的。”
他拿起剑鞘,转身走出兵器铺,却没注意到街角处,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人正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回程的路上,林缚特意绕到药材铺,买了些滋补的药材。
夕阳西下时,他远远望见青石镇的轮廓,脚步不由加快。
刚到镇口,就看到王伯站在路边焦急地张望,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来:“小林缚,你可算回来了!
你娘醒了!”
林缚如遭雷击,手中的药材袋“啪”地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捡拾,拔腿就朝铁匠铺狂奔而去。
推开木门的瞬间,他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坐在床沿,虽然依旧虚弱,却睁着眼睛,正望着门口的方向。
“娘!”
林缚冲过去跪倒在床前,泪水夺眶而出。
妇人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儿子的脸颊,声音沙哑却清晰:“阿缚……你瘦了……”母子相拥而泣的时刻,林缚颈间的玄渊玉佩再次发出微光,与桌上那碗尚未喝完的参汤交相辉映。
窗外的晚霞透过窗棂照进来,将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而铁匠铺角落里的青锋剑,正悄然发出细微的鸣响,仿佛在为新主人的新生而欢唱。
林缚知道,母亲醒来只是开始。
黑风寨的余党不会善罢甘休,玄渊剑派的传承更是藏着无数秘密,但只要能守护好母亲,他便有勇气面对一切风雨。
夜色渐浓,铁匠铺的灯光下,少年握着母亲的手,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