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刚把车在老街狭窄的停车位里艰难地挪停好,驾驶座的车窗就被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梆梆”敲响了。
“小屿!
哎哟,磨蹭什么呢!”
车窗降下,他妈周桂芬那张带着急切和不容置疑的脸就探了进来,鬓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快点儿快点儿!
人家王姨和林老师都到‘转角’了!
头一回见面你就迟到,像什么话!
我跟你说,林老师可是王姨拍胸脯保证的,在县一中教语文,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贤惠会持家的好姑娘!
你待会儿可给我好好表现,听见没?”
周屿解开安全带,手指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电话里那套“工作稳定、知书达理、宜室宜家”的说辞,从他被老妈一个接一个催命电话从省城叫回来相亲开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金融圈里打拼几年练就的冷静面具,在老妈这连珠炮似的轰炸下,裂开了一丝缝隙,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一种被赶上架的烦躁。
贤惠?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没什么温度。
“知道了妈,这就去。”
他推开车门,长腿跨出,熨帖的衬衫袖子被周桂芬一把拽住。
“还有啊,”周桂芬压低声音,眼神瞟了瞟几步外树荫下正跟另一个胖乎乎阿姨热切聊天的女人——那是媒人王姨,“王姨提了,人家林老师听说你在省城金融公司,那个…收入挺高?
你稍微…低调点,别让人家觉得咱们显摆,但也别太藏着掖着,明白吧?”
周屿只觉得一股更深的无力感涌上来。
这相亲,还没开始,倒像是在菜市场估摸着猪肉的斤两谈价了。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挣脱老妈的手,率先朝街角那家叫“转角”的咖啡馆走去。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冷气裹挟着咖啡豆的焦香扑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周身的黏腻。
靠窗最显眼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影。
和预想中刻板的“老师”形象不太一样。
乌黑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身上是一条素雅的米白色碎花连衣裙,裙摆柔顺地垂落。
她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细腻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