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恩赐婚

寒庭微 仅仅多余 2025-08-17 13: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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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尖利、高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的嗓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破了偏殿的寂静。

宋时微空洞的瞳孔,终于极其缓慢地聚焦。

她极其艰难地、仿佛生锈的机械般,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殿门口,站着宣旨太监总管王德海。

他身着象征内廷高位的绛紫色蟒袍,手持一柄拂尘,下颌微抬,眼神里混合着惯有的倨傲。

他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手捧明黄卷轴的小太监。

那抹刺目的明黄色,在昏暗的殿内显得格格不入,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冰冷的闪电。

王德海的目光扫过这破败阴冷的偏殿,扫过蜷缩在角落、形容枯槁如同鬼魅的宋时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刻板表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德海展开那卷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圣旨,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却又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寒冰传入宋时微的耳中,“兹有西公主时微,虽历坎坷,然秉性温良,恭顺克己……今己及笄,宜配良缘。

特赐婚于镇北将军沈知昱,择吉日完婚。

望尔谨守妇德,相夫教子,不负天恩。

钦此——!”

镇北将军沈知昱?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宋时微死寂的心湖,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沈知昱?

是谁?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边疆?

将军?

一个手握兵权、常年与风沙刀剑为伍的粗鄙武夫?

她对宫外宫内的事全然不知,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对这个即将主宰她后半生命运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圣旨的内容如同冰冷的铁水,一字一句浇铸在她早己麻木的认知上:好一个“历坎坷”,轻描淡写就抹去了她十八年的血泪。

好一个“温良恭顺”,多么讽刺的评语,她温顺地跪求时,可曾换来他帝王的一丝怜悯?

好一个“宜配良缘”,她的良缘,就是被打发到苦寒之地,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好一个“不负天恩”,这所谓的“天恩”,就是在她失去所有依靠、心如死灰之后,将她作为一枚无用的弃子,远远地丢出皇宫,眼不见为净,顺便……废物利用,笼络一个边疆武将?

原来如此。

宋时微的心底一片冰寒彻骨。

她终于明白了那日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对女儿的心疼,而是对一个即将被彻底抛弃的、再无价值的累赘,最后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安排”。

皇帝终于找到了处置她这个“耻辱烙印”的最好方式。

将她丢给一个边关将领,既显得皇恩浩荡,又能彻底将她放逐,远离他的视线,远离这繁华却吃人的京城。

王德海念完圣旨,殿内陷入一片更加压抑的寂静。

他等了片刻,不见宋时微有任何反应。

没有谢恩,没有哭泣,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就像个木偶一般静静的。

她依旧蜷缩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或者说,是穿透了他,望着他身后虚无的某处。

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王德海眼中那丝轻蔑更浓了,带着一丝不耐,尖声催促道:“西公主,圣旨己宣,还不速速领旨谢恩?

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他刻意加重了“苦心”二字,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这番苦心?

呵。

宋时微的身体终于极其缓慢地动了起来。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动作僵硬而迟缓,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生涩的摩擦声。

她艰难地站起身,宽大的旧衣更衬得她形销骨立,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王德海面前。

她的脚步虚浮,身形微微摇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稳定。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极其标准却毫无温度的礼,姿态是无可挑剔的恭顺,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然后,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苍白、瘦削,骨节分明,指尖冰凉。

它曾经在绝望中抓挠过冰冷的地砖,沾染过至亲的鲜血,如今却只是平静地、毫无生气地伸向那卷决定了她未来命运的明黄卷轴。

王德海看着她伸出的手,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心中莫名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不适。

他将圣旨递了过去。

宋时微的手指触碰到那光滑冰凉的绸缎。

很沉,像一块寒冰。

她稳稳地接了过来,指尖没有一丝颤抖。

“儿臣……”她的声音响起,干涩、沙哑,如同枯枝在寒风中摩擦,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谢父皇隆恩。”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从她口中吐出,却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不带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欣喜,没有抗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麻木和认命。

王德海看着她接过圣旨,看着她毫无情绪的脸,听着那冰封般的声音。

他准备好的训诫或安抚的话,突然都堵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西公主,比他预想中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皱了皱眉,最终只是拂尘一甩,冷声道:“西公主好自为之,待钦天监择定吉日,自有礼部官员前来安排。”

说罢,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晦气,带着两个小太监转身快步离去,沉重的殿门再次“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偏殿重新陷入死寂的昏暗,比之前更甚。

宋时微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殿中央,手里紧紧攥着那卷沉重冰凉的圣旨。

明黄的绸缎在她苍白的手中,刺眼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这卷“隆恩”。

镇北将军沈知昱……弃子……远离皇宫……一个个冰冷的词语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沉浮。

活下去……嬷嬷,苗儿……你们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远离这座吃人的牢笼,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总好过在这里腐烂发臭,无声无息地化为尘土。

一丝极淡、极冷、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她干裂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如同冰原上悄然裂开的一道缝隙,转瞬即逝。

她攥着圣旨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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