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头拖着像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的叶尘扔到石叔面前，踹了踹石叔的瘸腿嫌弃道：“这小崽子归你了。”
看着脏兮兮的工棚一阵哆嗦的继续道：“矿场不养闲人，明天就让他下矿干活，干不动活，就一起喂冰灵兽。”
石叔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盯着叶尘后颈还在冒烟的烙铁印，清晰的“癸九西七”字样历历在目。
石叔突然的咳嗽起来，摆了摆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没冻透的麦饼：“吃吧，孩子，以后爷俩一起过。”
叶尘没接，只是死死盯着9号矿洞的方向，那里的雪地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是冰灵兽啃食矿工留下的，爹娘也是从那里掉下去的，张头说他们死了，但叶尘不信——娘说过，她会回来给他带糖吃。
“石叔，9号洞下面有什么？”
叶尘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似的询问道。
石叔的手抖了一下，麦饼掉在草堆上。
又赶紧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草屑：“别问，那洞里的东西......会勾魂。”
叶尘听到石叔的回答没有再说话了。
抱着膝盖缩在工棚角落，后颈的烙印疼得像有蜜蜂虫子在刺针。
黑暗里，他听见石叔在哼一支老调子，咿咿呀呀的，像在哭......三年后北冥寒渊的雪落了又化，化了又落。
叶尘己经长到石叔胸口高，后颈上的编号“癸九西七”被晒得发黑，己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三年来，每天天还没亮，就跟着石叔下矿洞。
这三年来为了照顾叶尘，石叔的腿也更瘸了，叶尘就替他背矿石，一筐五十斤，压得他脊椎咯吱作响。
工棚里的矿工换了一波又一波，没人再记得“叶尘”这个名字，相识的都叫他“葵九西七”。
只有石叔一首喊他“小尘”，这也许是石叔给他最后的一点念想了。
“小尘，今天别去太深。”
石叔往他手里塞了块热乎的麦饼，这是用他偷偷藏的矿石换的，“张头说，最近9号矿洞那边又有动静了。”
叶尘点了点头，把麦饼揣进怀里。
他知道石叔想说什么——三年来，每个半夜，他都会偷偷溜去9号矿洞。
想着想着，粗糙的右手摸了摸额角上的那道疤痕，去年深入9号矿道缝隙不小心被冰锥划伤的，至今都残留着冰伤灼伤之力，久久不能痊愈。
这天夜里，叶尘如期而至。
矿洞的入口被封了半截，上面钉着“禁地”的木牌，油漆都己经剥落。
叶尘不受丝毫影响的熟练地从缝隙里钻了进去，玄冰墙壁上的幽蓝光芒映着他刚毅的脸颊。
“咔哒。”
一声细碎的响动从黑暗里传来。
叶尘笑了，从怀里掏出麦饼，掰成小块放在地上。
两只巴掌大的冰灵兽从冰缝里钻了出来，通体洁白在这黑漆漆的矿洞里映照出冰蓝色泽的水润，眼睛就像两颗蓝宝石，一闪一闪的煞是可爱。
它们是三年前从裂缝里爬出来的小家伙，现在成了叶尘唯一的朋友。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叶尘轻轻揉了揉其中一只毛发，小家伙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心，冰凉的毛发里带着一丝丝暖意。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
两只冰灵兽浑身敏锐的毛发皆立了起来。
叶尘猛地抬头，只见一块水桶粗细的冰晶从洞顶正对着他们仨砸了下来，他把小家伙护在怀里猛的一个驴打滚，冰晶擦着叶尘的后背遁在了地面，堪堪躲过了这场灾劫，疼得他整个人都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
两只冰灵兽跳下地面，朝着声音源头，一左一右摆出进攻架势，双眼早己是泛着嗜血的红光，嘴中还不停的哼哼怒叽.....“谁？”
叶尘也从疼痛中怒喝了一声，右眼突然发烫——这三年来，他的右眼总能在着漆黑里看清东西，就像有团火似的在里面灼烧。
漆黑的矿道内，慢慢的从阴影里钻出来一个身影，手里的火把照得他满脸横肉：“好你个癸九西七，竟敢私闯禁地，还与妖兽勾结！”
随着声音的到来，慢慢的看清楚了是张头的心腹李三。
叶尘认得他，去年就是他把石叔的矿镐扔进冰缝里，害石叔被克扣了三天口粮。
小冰灵兽突然炸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周身的寒气瞬间让火把的火苗都缩了缩。
“滚开！”
叶尘呵斥道。
捡起地上的矿镐，把小家伙护在身后继续道：“这里没你的事！”
李三狞声一笑，一鞭子抽了过来：“反了你了，墨大人说了，最近矿洞不稳，就是你们这些杂碎在捣乱！”
鞭子抽在叶尘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叶尘没有闪躲，反而欺身而上，往前冲了一步，矿镐带着风声砸向李三的左腿——因为石叔的左腿就是这么瘸的。
“砰！”
矿镐砸在冰壁上，溅起一片碎屑。
李三吓得后退，撞在身后的冰柱上，引发了连环崩塌！
更多的冰晶砸下来，小冰灵兽尖叫着钻进叶尘怀里，他的右眼烫得更厉害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怪物......怪物啊！”
李三惊恐的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裤子都湿了一大片，“冰灵兽暴动了！
快来人啊！”
矿道内只留下李三的惊恐回声以及渐行渐远的哒哒脚步声。
叶尘没管他，抱着小冰灵兽蹲在角落里，右眼的烫意渐渐退去，却感觉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在流动——刚才冰晶砸下来的时候，他好像不自主的吸收了些寒气，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些。
心道要是身体能吸收这些寒气，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修炼了。
叶尘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什么大门，模棱两可的。
伸手顶住冰晶位置，尝试的时候，身体又没什么反应。
叶尘在矿道内走来走去，一首盯着自己的手沉思着。
“小尘？”
不知过了多久，石叔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
两只小冰灵兽咻的一下，朝着缝隙深渊蹿去。
这时，石叔拄着拐杖，瘸着腿也跑进来，看到叶尘没事，松了口气：“赶紧走，墨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守矿人墨玄的黑色长袍出现在洞口，他手里拿着个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叶尘的方向。
“你就是癸九西七？”
墨玄的声音像冰，“李三说，你能安抚冰灵兽？”
叶尘攥紧拳头，没说话。
他知道墨玄，整个矿场的人都怕他，能掐会算，还会用活人炼法器。
墨玄阴冷的笑了，那笑容让叶尘后背发凉：“把你的手伸出来。”
叶尘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墨玄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冰凉的像蛇。
叶尘感觉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突然活跃起来，顺着手臂往墨玄身上钻，墨玄的罗盘“啪”地一声裂开了。
“噬灵体质……”墨玄喃喃自语，眼睛亮得吓人，“居然是噬灵体质……”叶尘不懂什么是噬灵体质，但他看见墨玄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兴奋。
“石叔，带他回去。”
墨玄突然松开手，转身就要离开的不忘回声继续道：“明天带他上我那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