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宰相府前,初局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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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北苑门外初春的冷风卷着落雪,寒意未散。

宰相府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立于城心,门前石狮威严冷峻,护卫林立,透着与皇城几无分别的气势。

一辆不起眼的旧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萧楚昭一身青布短衫,头戴帷帽,随行的内侍低声通报:“宰相大人,萧家质女送到。”

宰相之女来迎的不是府中主母或少夫人,而是一个身穿绛红衣裳的侍女,面冷如霜,目光在萧楚昭身上扫过,带着打量与轻蔑。

“姑娘随我来吧。”

萧楚昭垂眸而立,声音平静:“劳烦姐姐带路。”

她被带进偏院,一路所见皆是重门叠院,玉石铺地,金木雕窗,处处彰显着宰相府的深厚底蕴和奢靡华贵。

她熟悉得很——前世,她在这宰相府中待了三年,从质子到半个养女,再到“贵妃候选人”。

曾以为是荣宠,回首才知,那不过是牢笼的第一道锁。

这一次,她来了,却是带着利爪与匕首。

偏院落座不久,便有女官前来训话。

“萧姑娘,身为质子,应当知晓礼数。

宰相府人多眼杂,望你安分守己,切莫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萧楚昭垂眸应是,态度恭顺,声音柔婉,却让那女官生出几分轻视。

“倒还有些识趣。”

女官冷笑一声,甩袖离去。

女官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个细眉圆脸的丫鬟悄悄推门进来,低声说:“萧姑娘,我叫阿桃,是安排伺候您起居的。”

阿桃看上去不过十三西岁,语气亲近,手脚勤快,布置床铺、送上热水、替换衣裳一应俱全,倒是个实心的丫头。

萧楚昭并不急着结交,却问了一句:“阿桃,你在宰相府几年了?”

阿桃一边整理,一边回道:“奴婢自小进府,如今六年了。”

“你可知这府中各位少爷小姐的脾性?”

阿桃一愣,旋即道:“大公子贺恒,年方二十,刚中进士,娶了刑部侍郎之女;二公子贺临还未弱冠,才学不精,整日醉饮;三小姐贺云锦,性子烈,最爱舞刀弄枪。

听说姑娘在街上与她起过冲突?”

萧楚昭微笑:“她还记得吗?”

阿桃低声笑:“三小姐脾气坏,记性却短。

倒是最近她不在府中,好像随老将军回北地了。”

萧楚昭轻轻点头,神色不变,却在心中盘起一盘棋。

贺云锦不在,说明眼下宰相府的内宅权力空虚;又逢二公子贺临贪玩无能,大公子才新婚不久,未必会留意一个质子女子。

这,正是她“低调布局”的最好时机。

“多谢阿桃。”

她语气柔和,眼底却是一抹决然。

入夜。

萧楚昭一人坐于灯下,翻着几本随身带入的旧书。

宰相府给她安排的住所不大,却安静。

她记得清楚,这院子前世是一个病弱庶妹的居所,如今竟正好落在她手中——天意?

不,不过是命运还未写完的新棋。

她取出袖中密信,在灯光下再次确认。

这是她母亲在她出发前偷偷塞给她的信,字迹颤抖,却写得一字不漏。

“昭儿,宰相非良人,他藏锋于笑,心狠手辣;然其二子各怀心思,其一心醉酒色,其一贪功急进;宰相外宠宫廷,实有私交密谋。

若你在府中察其真意,可去东园花下石中取信,是你父旧部所留。”

信纸微黄,显然早己存在多年。

她前世未曾读信,今世却将这几句话读得字字如金。

“东园花下……石中藏信。”

她默记于心。

正想着,门外忽有人敲门。

阿桃的声音响起:“姑娘,宰相夫人请您前往主院,说是为您接风洗尘。”

萧楚昭眼神微凝。

“我不过一质女,宰相夫人何需接风?”

“她还说,是因为……王爷在府上。”

阿桃小声道。

萧楚昭蓦然抬头。

王爷?

宰相府与王府多年交好,这王爷……该不会是——燕辞白。

那个权倾朝野、人人畏惧的摄政王,也是前世她的知己、谋士、情人……最后,行刑她的刽子手。

她前世与他合作夺得皇位,却也被他亲手推入深渊。

今生再见,她只愿他们从未相识。

但她知道,她不能躲。

她要从第一步开始,重新掌控这段命运的线索——包括燕辞白这个人。

……主院。

烛火辉煌,珠帘微荡,檀香袅袅。

宰相夫人裴氏雍容端坐,一身杏金凤纹宫装,眉眼透着端庄与威仪。

“萧姑娘快请坐。”

她开口,笑容温婉,“你父亲与我们宰相大人乃旧交,这孩子托庇于我府,便是我半个女儿。”

裴氏说得好听,实则是为宰相收买人心的手段——若女主今后入宫,她这个“宰相养女”的身份将极为重要。

萧楚昭淡然应谢。

坐在主位侧边的那人,正是燕辞白。

他一身墨青广袖袍,面容冷峻如刀,眉目如霜,身后垂着雪白狐裘,整个人宛若雪夜之中走出的鬼神。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动,像是在打量,也像是在辨认。

“这位便是萧将军之女?”

他开口,声音冷淡中带着低沉的磁性。

“是。”

她起身行礼,“民女萧楚昭,见过王爷。”

燕辞白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本王听闻,萧家小女不过年方十五,却曾助父调兵遣将,镇守一城?”

裴氏轻笑:“王爷莫要取笑她,哪有女子做得这等事?”

“若女子不能做,男儿何必仗剑?”

萧楚昭平静开口。

裴氏一愣,脸色微变。

燕辞白目光一深,眼底掠过一抹兴味。

“倒是伶牙俐齿。”

他轻声笑了笑,似赞似嘲,“本王记下了。”

那一刻,萧楚昭知道:这局棋,从今夜开始,真正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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