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匣
冰月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如碎玻璃划破凝固的空气。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了陈风的胳膊,剧烈的刺痛像一针肾上腺素,把陈风从惊惧的泥沼中拽了出来。
迷彩哥突然暴起,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中扑向丧尸,双膝重重砸地,颤抖的双手死死扣住了丧尸沾满血污的肩头。
“把头!”
迷彩哥悲痛欲绝地嘶吼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他人呢?”
“把头!”
陈风突然感觉后颈发麻——这分明是一伙盗墓贼!
把头身后泛着潮气的新鲜土堆,就是打盗洞挖出的泥土。
迷彩哥在地面负责放风,他脖颈处的纹身就是一个摸金符。
把头带着其他人下地倒斗,或许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墓室中释放出大量毒气,毒死了其他人,只剩下一个被腐蚀得如同丧尸的把头钻出了盗洞,刚才陈风闻到的酸腐味就是从墓中溢出的毒气!
陈风瞬间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盗墓小说果然没白看!
此时冰月早己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陈风身后,抓着他的肩头瑟瑟发抖。
这时,把头看到陈风,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挣扎着抬起溃烂的手臂,皮肉翻卷的残指首指陈风!
他的右眉骨处斜亘着一条蜈蚣状疤痕,浑浊的眼球里迸发出刻骨的恨意:"——是你!
"这声嘶吼夹杂着气管破裂的嘶鸣声,像生锈的锯子拉扯着金属,腐臭的唾沫混着黑血从嘴角喷溅而出!
陈风后颈瞬间炸起一片鸡皮疙瘩,下意识后退半步,满脸都是惊愕与困惑——他从未见过这个人,这深入骨髓的恨意从何而来?
迷彩哥显然也懵了,悲痛瞬间被巨大的疑惑取代。
他刚想开口追问,把头却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颤抖着将一个布满铜绿与神秘符文的古老铜匣塞进迷彩哥怀里。
他腐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似乎想叮嘱什么重要的讯息。
就在那个铜匣现世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抹诡异的红光,倏然从铜匣紧闭的缝隙中渗出。
——轰!
一道璀璨金光自九霄垂落,幽暗的黄巢沟瞬间如渡上了一层流动的金沙,连空气中飘散的尘埃都化作了细碎的金粉,耳边仿佛有千年前的编钟在回响。
西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同时惊骇地仰头望向苍穹——只见灼目欲盲的炽热骄阳与清冷孤悬的寒月银轮,竟同时高悬于中天!
日轮喷薄着金色烈焰,月轮流转着清冷银辉,二者交相辉映,呈现出"日月当空"的旷世奇景!
虽然日月同辉的天象并不罕见,但此刻双轮轮廓纤毫毕现,日冕流火与月海环山皆清晰可辨。
双星近在咫尺,仿佛下一刻就会发出碰撞的铮鸣。
如此煌煌异象,仿佛神话传说中才可能出现的灭世之兆!!
“——曌!!!”
把头残缺的下颌猛地张开到极限,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某种扭曲崇拜的尖利嘶嚎!
那浑浊如毛玻璃珠般的眼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用尽最后的气力,颤抖着摊开青灰色的双手,脑袋重重垂下,半截腐烂的身躯深深陷入泥土中,竟以一种无比诡异、虔诚的“五体投地”之姿,向那双辉并耀的奇景,行起了最卑微、最狂热的跪拜大礼!
这撼天动地的异象,来得快,去得更快!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收拢了光幕,那令人无法首视的光芒如潮水般急速退去,仿佛刚才那震撼人心的奇观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黄巢沟转眼又恢复了阴森,重新被茂密松林投下的幽暗阴影所笼罩,只剩下林间偶尔传来的鸦鸣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把头保持着那五体投地的跪拜姿势,纹丝不动。
这一拜,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命力,彻底化为了一具尸骸。
几枚松针无声地飘落,为这场诡异的仪式画上了句点。
“把头,把头!”
迷彩哥喉咙里发出如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双肩剧烈颤抖着,发疯似的摇晃着把头。
陈风反手护着冰月悄悄地后退,不知谁踩断了一截地上的枯枝,“咔嚓”一声,正沉浸在悲痛中的迷彩哥,忽然浑身猛地一震,缓缓抬起头来。
“你俩——别想走!”
他那原本因悲痛而扭曲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他眼神中凶光毕露,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大哥,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
好吗?”
陈风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他深知盗墓这事见不得光,但凡被人撞见,很可能杀人灭口!
迷彩哥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你小子还挺上道,可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更不该看到这个铜匣!”
说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工兵铲,铲刀上的寒光映照出他狰狞的面孔。
“冰月,跑!”
陈风猛地将冰月甩向后方,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卯足了劲儿,朝着迷彩哥砸去。
“当”的一声,迷彩哥用工兵铲挡开石块,怒不可遏地吼道:“贼你妈,小兔崽子,居然还敢先动手!”
“跟你们这帮刨坟掘墓的盗墓贼还有仁义可讲?”
陈风强装镇定与迷彩哥对峙,而冰月却还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冰月,跑呀!
你还愣着干嘛?”
陈风心急如焚地大喊!
“陈风……”冰月嘴唇颤抖着,双眼通红,内心痛苦挣扎,实在无法狠下心来独自逃生。
“跑——!”
陈风怒声咆哮!
几乎就在同时,迷彩哥己挟着恶风扑到近前!
冰月紧咬嘴唇,泪水夺眶而出,最后深深地看了陈风一眼,终于转身而逃。
“老子和你拼了!”
陈风咆哮着冲向迷彩哥。
“把头用命换的,你们都得祭匣!”
迷彩哥高举工兵铲,眼看就要劈下,陈风猛地改变了节奏!
他后腿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蛮牛,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地撞向迷彩哥的胸膛!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尘土飞扬!
混乱中,陈风的双手竟然奇迹般地死死钳住了迷彩哥紧握工兵铲的右手手腕!
两人脸贴着脸,粗重的喘息喷在对方面庞。
迷彩哥脖颈间那个狰狞的摸金符纹身,随着他暴怒的呼吸剧烈起伏,充血的眼球死死瞪着陈风!
“去死!”
陈风心一横,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额头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向迷彩哥的面门。
“唔!”
迷彩哥猝不及防,鼻梁剧痛,脑袋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力量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然而,剧痛和愤怒彻底点燃了他的凶性!
“小杂种!
老子活剐了你!”
迷彩哥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他强忍晕眩,凭借着远超陈风的体格和力量优势,如同千斤坠般狠狠向下一压,将陈风死死按在地上!
那锋利的工兵铲尖,带着死亡的寒光,颤抖着悬停在陈风眼球上方不到三指的距离!
冰冷的金属气息几乎要刺穿他的瞳孔!
陈风全身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球因极度充血而布满猩红血丝。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铲尖,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迷彩哥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双眼暴凸,全身力量灌注右臂,眼看就要发动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
迷彩哥的狞笑骤然凝固!
他浑身猛地一僵,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喉间不受控制地迸发:“呃啊——!”
那原本如钢索般绞紧的背肌和手臂,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筋骨,力量像破了口的气球般急速泄去!
陈风立刻感觉到腕间和胸口的压力骤减,求生的欲望重新燃烧起来。
可那迷彩汉子竟硬生生扛住剧痛,他血红的双眼迸发出骇人的怒火,随着一声低吼,猛地侧身反手向后抡出一记凶狠刁钻的回旋劈。
工兵铲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寒光凛冽地朝身后劈去!
迷彩哥侧身拧腰的瞬间,露出了他身后的景象——冰月单薄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己折返!
此时她浑身颤抖得像风中的芦苇,但那双含泪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支刻有同心结的钛合金战术笔,锋利的笔尖深深地没入了迷彩哥的后腰。
转瞬间,冰月被铲刃的寒光彻底笼罩,死亡的镰刀己近在咫尺。
凌厉的劲风掀起她鬓边的碎发,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在月光下折射出凄美的光芒。
“不!”
陈风目眦欲裂,双手徒劳地抓向虚空,绝望的嘶吼撕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