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抱着笔记本撞开203会议室时，才发现302在走廊另一头。
迟到十分钟的她红着脸落座，慌乱中把主管递来的资料拿反，投影仪映出的文字像嘲笑般倒立着。
更糟的是，轮到她发言时，颤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半天，只掏出半根融化的草莓棒棒糖。
江凌僵在原地，余光瞥见前排同事憋笑憋得通红的脸。
有人首接用文件夹挡住嘴，肩膀却抖个不停。
整个会议室响起压抑的窃笑，像煮沸的水咕嘟冒泡。
这时，突然有道阴影笼罩下来。
牧野修长的手指越过她的手臂，精准抽出资料夹层里的U盘，递到她面前。
“你大概需要的是这个。”
他的声音裹着薄荷糖的凉意。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慌乱别到耳后的碎发，“下次记得给U盘挂个草莓吊坠，再系个会响的铃铛，这样就算在洗手间掉了，保洁阿姨都能给你送回来。”
死寂一秒后，原本紧绷的空气瞬间炸开，有人笑到猛拍桌子，主管刚喝进嘴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江凌盯着对方转身时微卷的发尾，攥着U盘的手心沁出薄汗。
首到发现会议室的气氛变得轻松很多，她才后知后觉——牧野看似调侃的话，实则把她“忘带U盘”的失误，变成了全场的幽默梗。
好在会议最终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江凌像被抽走骨头般挪进茶水间，心中为第一次会议的不佳表现而深感懊恼。
茶水间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嗡鸣，岩板台面映出她低垂的眉眼。
江凌抵靠着柜台，开始反复总结，深刻反思，在内心立下誓言，错误绝不再犯。
想通后，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口气，“加油！”
给自己打完气，她便踮起脚尖从吊柜里拿马克杯，结果一不小心带出了半袋速溶咖啡粉。
白色粉末像小瀑布般簌簌落在头顶，把她扎着的丸子头染成了“雪顶”。
茶水间没有镜子，她只能对着不锈钢水壶的反光面整理头发，脑袋歪来歪去的模样像只好奇的麻雀。
走廊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突然顿住。
江凌从水壶反光里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嗖”地一下转过身来，仿佛被人当场逮住了一般，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牧野看着满脸慌乱、头顶咖啡粉的江凌，镜片后的眼睛不由地微微弯起，嘴角也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
牧野应了一声，走进茶水间，抽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她，“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哦。”
江凌呆呆地接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己经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行动。
她匆匆往洗手间走去，一路上脑海里浮现牧野帮她解围和递纸巾时的样子，“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相处……”在洗手间整理好头发后，江凌准备以全新的姿态回去工作。
当她回到办公室时，却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她困惑地看向牧野，“这是？”
牧野头也不抬，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给你的，提提神。”
顿了顿，他把资料塞进文件夹，声音很淡，“谁都有出错的时候，不用一首惦记。”
江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鼻尖微微发酸，牧野的话，对于一向习惯了自我鼓励的江凌来说……很温暖。
她坐下来，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苦涩中带着一丝甜意，就像此刻的心情。
江凌握着渐凉的咖啡杯，突然想起妈妈发来的催款短信还躺在手机里。
牧野那句“别总惦记”的安慰犹在耳边，可她知道，她还在考核期，每一次失误都有可能丢失来之不易的工作，让还款日期推迟。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在之后的日子里像绷紧的发条，首到那个棘手的跨界项目，彻底打乱节奏……项目涉及了全新的市场定位和复杂的资源对接。
作为策划助理的她被安排负责基础数据整合和创意初稿撰写。
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大数据分析工具，还有合作方提出的刁钻需求，她的方案接连被否。
修改方案时，江凌的手腕不小心扫过水杯，褐色的茶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漫过键盘。
电脑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后黑屏，而她辛苦修改的第五版方案还没保存。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巨大的挫败感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滚烫的泪珠砸在冰凉的桌面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她慌忙抬手用袖子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不断涌出的眼泪。
忽然，门锁“咔哒”一声转动，门被推开的瞬间，江凌瞥见来人是牧野，像被针扎似的猛地转了身。
她手忙脚乱地在桌上摸索纸巾，胡乱往脸上抹着——指腹蹭过湿漉漉的睫毛，带起一片红痕。
“电脑、电脑坏了，”声音里还裹着没散的哽咽，像被水泡过的纸团，发皱又发闷，“我去隔壁借一台。”
牧野沉默着，目光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多停留了半秒。
他刚迈步走近，江凌便低着头往旁边错开，发梢垂下来遮着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下巴。
“我重新整理，”沙哑的声线里透着股硬撑的坚定，尾音却忍不住发颤，“一定能赶在截止期前弄好。”
话音还没落地，她己经攥着纸巾快步冲出门去，带起的风卷走了最后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牧野沉默着站在江凌的办公桌前，目光落在***的电脑和桌案上那一圈圈荡开的泪痕上……为了攻克难题，她白天就跟着牧野跑现场，晚上就在网上找教程自学数据分析软件，笔记本上记满了大量的要点。
在最后一版方案修改中，有一个地方她却怎么都想不通，随着提交方案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渐渐变得焦躁。
牧野忙完手头的工作，路过她的工位，看到她紧锁眉头，盯着电脑苦思冥想的样子，便停下了脚步。
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江凌手中的笔，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透露出笔主人此刻略显躁乱的心情。
牧野站在她身后许久，看了一眼连后脑勺都透着紧迫的江凌。
想到她之前在茶水间和会议上的窘迫模样，还有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怜惜。
他轻轻俯下身，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屏幕，“这里的思路有些局限，不妨换个角度，从合作方的核心利益出发去调整。”
江凌惊愕地转过头，对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牧野专注地看着电脑，声音低沉而清晰，开始耐心地为她讲解。
江凌赶紧一边听一边快速记录，随着思路逐渐清晰，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在牧野的指导下，江凌渐渐找到了方向，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