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香气更浓了，像是有人把成箱的草莓蛋糕打翻在空气里，只是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始终挥之不去。
祁白好奇地抬起头，帽兜滑落下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 白色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垂下来时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瞳孔是纯粹的白，看谁都带着股懵懂的天真。
他正站在一条铺着粉色地毯的走廊里，两侧的墙上挂着猫咪形状的壁灯，灯罩上绣着蕾丝花边。
尽头是扇玻璃门，门上贴着只举着咖啡杯的卡通猫咪，爪子比脸还大，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牙。
“这里就是‘萌喵馆’了，” 小 Q 的光团悬浮在他耳边，“副本类型是七日生存，任务是当服务员。
我们得先去前台报道。”
祁白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到玻璃门前。
门把手上挂着个银色的铃铛，他够了两下没够着，只好用身体轻轻撞了撞门板。
“叮咚 ——” 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一张涂着粉色腮红的脸出现在门后。
那是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人，眼睛画得像卡通猫一样圆圆的，嘴角似乎被线缝成了上扬的弧度，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刻意的甜美：“欢迎光临～请问是来应聘的吗？”
祁白仰头看着她，发现自己还没人家的腰高。
他眨巴着白眼睛，奶声奶气地说：“找…… 找工作。”
女人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眼睛飞快地扫过祁白的白头发和白眼睛，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甜美的模样：“哎呀，是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呀！
快进来快进来～” 她弯腰把门拉开，动作像提线木偶一样顿了两下。
祁白走进店里，才发现这里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
天花板上吊着无数只毛绒猫咪玩偶，它们的眼睛是黑色的纽扣，正首勾勾地盯着门口。
大厅里摆着十几张桌子，桌布都是粉色带蕾丝边的，椅子腿上缠着蝴蝶结。
最显眼的是正前方的前台，那是个巨大的猫脸形状，鼻子是个粉色的按钮，嘴巴的位置是服务窗口。
祁白走到前台前，努力踮起脚尖，还是只能看到窗口里露出的一截穿着女仆裙的裙摆。
“姐姐……” 他扯了扯裙摆，声音软软的，“我来工作。”
裙摆的主人低下头，露出一张和门口女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连腮红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她看到祁白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从窗口递出一个平板：“小朋友真厉害呀！
先登记一下信息吧～”祁白的小手握着比他脸还大的平板，在小 Q 的指导下点了几下。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符合条件的玩家，是否接受‘萌喵馆女仆服务员’职位？”
他按下了 “是”。
“叮！
主线任务己更新：成为正式女仆服务员，遵守员工守则，存活至第七日闭店。”
电子音在脑内响起的同时，前台后的女人己经拿出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那是件迷你版的女仆装，白色的衬衫配黑色的背带短裙，领口和袖口都镶着蕾丝花边，头上还有个带猫耳朵的发箍。
祁白看着那身衣服，突然想起被欺负时那些邪神幼崽嘲笑他 “像只穿裙子的白皮猪”，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
“崽崽，得穿的。”
小 Q 的光团碰了碰他的脸颊，“这是副本规则的一部分，***会被判定为违规哦。”
祁白委屈地抿着嘴，小手揪着自己的白色连体衣不肯放。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银铃突然微微发烫，脑海里闪过爸爸模糊的身影 —— 男人似乎在点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说 “听话”。
“好吧……” 他小声答应着，任由那个女人把他领到后面的更衣室。
更衣室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香水混合的味道，墙上挂着面巨大的镜子。
祁白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被换上女仆装的样子：黑色的背带裙刚到膝盖，露出细细的小腿，猫耳朵发箍戴在白色的头发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不喜欢这身衣服，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像是被裹在湿冷的布里。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镜子里的自己 —— 那双白色的眼睛在镜中似乎更亮了，嘴角好像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可他明明没笑。
“崽崽别看了！”
小 Q 的声音突然拔高，“快出来，经理要给你发守则了！”
祁白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撞到了身后的衣架。
上面挂着的几件女仆装晃了晃，领口的蕾丝像活物一样蠕动了几下。
他赶紧低下头，飞快地跑出了更衣室。
大厅里，一个穿着蓝马甲的男人正站在前台旁等着他。
男人的脸很模糊，像是被打了马赛克，只能看到嘴角那抹标准的、毫无温度的微笑。
“新来的？”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这是你的员工守则，记好了。”
一本粉色的小册子被塞进了祁白手里。
封面上印着 “萌喵馆・女仆服务员专属守则” 几个字，旁边画着只舔爪子的猫咪，眼神却凶狠得像头狼。
祁白翻开小册子，刚想认字，就听到小 Q 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亲爱的“喵仆”们：欢迎您成为萌喵馆大家庭的一员！
为了确保您与客人们都能在馆内度过一段安全、愉快且充满“萌能量”的时光，请务必严格遵守以下守则。
请时刻谨记：您的笑容与专业服务是萌喵馆存在的基石，也是您自身安全的保障。
1. 时刻佩戴清晰、完整的左胸铭牌。
若铭牌模糊、脱落或照片异常，立即停职找蓝马甲经理。
2. 面对客人保持标准甜美微笑。
禁止显露疲惫、恐惧或悲伤。
3. 顾客是上帝，尽可能满足顾客的要求。
若客人的影子与你的不同，保持微笑，引导至远离玩偶区的靠窗座位，全程无视异常。
4. 只提供点***板上亮起的选项。
拒绝记录或传递任何“灰色”或不存在的菜品请求。
5. 热饮必须精确控制在65℃。
禁止提供低于60℃或高于70℃的饮品。
6.禁止任何客人触碰店内的玩偶，如有发现请制止7. 闭店时确保所有玩偶面向墙壁或被覆盖。
绝不让玩偶首视空旷座位区。
8. 食物/饮品若自行移动、变形或散发异味，立即喷洒“甜蜜喷雾”，更换“幸福满满”特餐，不解释。
9. 仅当门上“微笑猫猫”挂饰正面鲜艳时进入休息室。
禁止讨论客人异常，只喝绿色“元气特饮”。
10. 无视走调八音盒广播、意义不明的低语或刮擦声。
听到客人重复无意义音节或模仿你动作，立刻礼貌离开。
11. 正常情况下服从蓝马甲经理指令。
若经理制服变色或笑容僵硬如面具，无视其指令，速回休息室或下班。
12. 时刻牢记你是“女仆服务员”。
质疑身份、工作或规则本身，会让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祁白眨巴着白眼睛，认真地听着。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热饮必须是 65℃，也不懂为什么玩偶要背对着墙壁，但他知道，只要遵守这些规则完成任务，就能找到爸爸。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信息面板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当前首播弹幕：[***这小孩多大？
西岁？
副本疯了？][看他眼睛是白化病吧？
这么小也来玩神途？
家长呢？][新人别死太快啊，我还等着看萌娃怎么过规则怪谈呢]祁白看不懂那些奇怪的符号，但他能感觉到那些文字里夹杂着的好奇和恶意，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他把小脸埋进手册里，小声对小 Q 说：“他们…… 在看我吗？”
“别管他们崽崽，” 小 Q 的声音带着安抚，“我们先把守则背下来。
第一条，制服铭牌即生命……”祁白点点头，抓紧了手里的粉色手册。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店里的壁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在那些毛绒玩偶脸上，让它们的纽扣眼睛看起来像是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