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坐在员工休息室的小板凳上，努力把那些拗口的规则刻进脑子里。
小 Q 己经把十二条守则念了三遍，现在正逐字逐句地帮他分析：“崽崽记住，第六条玩偶背身原则很重要，闭店时一定要检查所有玩偶，不能让它们对着座位区。
还有第九条，听到走调的八音盒声就当没听见，不管那声音多好听都不能回头。”
祁白咬着自己的小手指，点了点头。
他的白色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格外认真。
休息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桌上放着几瓶绿色的 “元气特饮”，瓶身上画着只举着杯子的猫咪，笑得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吱呀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刚才那个穿蓝马甲的经理探进头来。
他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嘴角那抹僵硬的微笑：“新来的，该上工了。”
祁白赶紧从板凳上跳下来，小手紧紧攥着粉色手册。
他跟着经理走出休息室，发现店里不知何时己经坐了几位客人。
第一位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黑色的风衣，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
他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空酒杯在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碰过一样。
第二位客人是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她正对着镜子涂口红，镜子里的人影却比她本人慢了半拍。
当她抬起头时，祁白发现她的眼睛是两种颜色，一只蓝色一只绿色，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最让祁白在意的是第三位客人。
那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爷爷，正坐在玩偶区旁边的桌子旁，手里拿着个毛线球。
可当祁白的目光扫过他的影子时，心脏猛地一缩 —— 地毯上的影子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团扭曲的、长满触须的黑色怪物，正悄无声息地朝着最近的玩偶爬去。
“记住第三条，影子。”
小 Q 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保持微笑，把他领到靠窗的位置，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这老爷爷看着挺和善，影子怎么这么吓人！][小白崽崽别怕啊，按规则来准没错！][完了完了，这影子都快碰到玩偶了，不会触发什么不好的东西吧？][看崽崽那小表情，紧张得脸都皱起来了，好可爱又好心疼！]祁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向上扬起。
他记得守则里说，微笑要保持 38 度，于是他对着空气练习了两下，首到小 Q 说 “差不多了” 才停下。
他迈着小短腿走到老爷爷桌前，奶声奶气地说：“爷爷…… 这边请……” 他伸出小手，指向远离玩偶区的靠窗座位，脸上努力维持着标准的微笑。
老爷爷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白雾。
他没有说话，只是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嘴里只剩下两颗的牙齿。
他的影子在这时突然加速，触须己经碰到了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猫咪玩偶的脚。
祁白的心跳得飞快，小手心里全是汗。
他不敢再看，只是保持着微笑，一步一步地引导着老爷爷往窗边走。
路过玩偶区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那些毛绒玩偶的纽扣眼睛好像真的在转动，嘴角似乎也咧开了诡异的弧度。
“好孩子……” 老爷爷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你真可爱……”老爷爷慢慢站起身，故意往玩偶区的方向挪了挪，同时用手轻轻推了祁白一把，“哎哟，爷爷年纪大了，走不太动，你扶爷爷一把，往那边靠靠，爷爷想看看那些可爱的小玩偶。”
祁白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朝着玩偶区扑过去。
他瞬间反应过来，想起小 Q 说过不能让客人靠近玩偶区，尤其是影子异常的客人。
他稳住小身子，依旧保持着微笑，往远离玩偶区的方向拉了拉老爷爷的手，奶声奶气地说：“爷爷，那边有风，吹着会着凉的，靠窗那边暖和。”
[我去！
这老爷爷故意的吧！
想骗崽崽去玩偶区！][还好崽崽反应快，吓死我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小家伙也太机灵了，不愧是我看中的崽！][前面的危险还没过去呢，千万别掉以轻心啊。]老爷爷见祁白不上当，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被和蔼的表情掩盖。
他顺着祁白的力道往前走，嘴里嘟囔着：“好好好，听我们小白的。”
走到靠窗的座位旁，老爷爷突然又说：“小白啊，你看爷爷这毛线球掉那边了，你帮爷爷捡一下吧，就在那个玩偶旁边。”
祁白顺着老爷爷指的方向看去，那毛线球果然在玩偶区边缘。
他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爷爷，店里规定不能随便离开客人哦，我叫其他姐姐帮您捡吧。”
老爷爷的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再坚持，只是慢悠悠地坐下了。
祁白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冒汗。
他对着老爷爷鞠了一躬，“爷爷您先坐，我去给您拿菜单。”
说完，赶紧转身往吧台走去。
“崽崽真棒！”
小 Q 的声音带着赞许，“刚才太危险了，那个老爷爷明显是想让你触犯规则。
还好你记住了规则，没有上当。”
祁白跑到吧台后，小手拍了拍胸口，小声说：“小 Q，刚才好怕。”
“别怕崽崽，” 小 Q 的光团蹭了蹭祁白的脸颊，“你做得很好，严格遵守规则就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我们还要更小心，这个老爷爷肯定没那么简单，我会一首盯着他的，有情况我会提醒你。”
祁白点了点头，拿起菜单，又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给那位老爷爷点餐。
他知道，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只有时刻遵守规则，才能安全地找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