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紧抓着楼梯栏杆、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一丝内心的痛苦。
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她喘匀了气:“刚才…陈公子说的对…我…不值这个价。”
陈楚云刚才的一番话全都落在她的耳朵里,深深的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她还以为,哎,终究是一场笑话。
“他放屁!”
王妈妈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指着陈楚云尖声反驳,随即凶狠地盯回梦雪,“你值不值?
他说了不算!
你——”她指着梦雪的鼻子,一字一顿,“也说了不算!
我说你值,你就值!
我说你不值,你就一文不值!
滚!
进去!”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梦雪张了张嘴,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
“滚进去!
聋了吗?!”
王妈妈彻底失去了耐心,朝着那几个还在夹着腿、警惕陈楚云的打手怒吼,“一群木头脑袋的废物!
还不把她给我锁回去!
要是让她出来再乱放一个屁,老娘打断你们的腿!”
那几个打手得了令,对付陈楚云他们胆小如鼠,对付一个病弱女子却立刻有了胆气。
两人冲上楼,不顾梦雪微弱的挣扎,一人架起她一条胳膊,粗暴地拖着她朝房间走。
那支唯一的绿荷钗在挣扎中掉落在楼梯上,发出轻响,就像她的命运一样,无人理会。
砰!
房门被狠狠关上,随后是落锁的声音。
走廊里只剩下陈楚云、牛二、王妈妈和几个打手。
“好了!”
王妈妈拍了拍手,仿佛手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重新把满含杀气的目光钉在陈楚云身上,“姓陈的小子!
今天这三十两银子你要是不拿出来,老娘看你也就不用操心找什么好棺材了,城外野狗坟场多的是你躺的地方!”
陈楚云嘴角上扬,手上用力,牛二的惨叫声响起,“怎么?
你狗腿子的命不要了?”
王妈妈连眼角余光都没扫他一下,冷哼一声:“哼!
我院里不养废人。”
牛二的脸色瞬间变成死灰,绝望地嘶喊:“王妈妈!
我为醉红楼拼过命、流过汗!
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么多年,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求您救我!”
王妈妈闻言,脸色变得阴沉,“苦劳?
老娘这院子里的姑娘你少睡了?
今天就用你‘那话儿’的利息,抵了这笔账!”
她冷酷地对着打手一瞪眼:“愣着干什么?
动手!”
几个打手不再犹豫,伸手就要抓向陈楚云!
他手里的牛二己经失去作用了,“我去你大爷!”
陈楚云不再犹豫,猛地将手中的“人质”——牛二,狠狠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推了过去!
牛二猝不及防,身体像个破沙袋一样撞过去。
两个打手本能地伸手去接,却被撞得一个趔趄,三人瞬间滚作一团,堵住了狭窄的通道。
就是现在!
陈楚云眼中厉色一闪,借着撑起身体的势头,闪电般扑向旁边的放花瓶的桌子!
他抓起放在上面的厚实青瓷瓶子,在桌沿上猛地一磕!
“啪嚓!”
一声脆响!
瓶子碎裂,碎片纷飞!
陈楚云紧紧攥住了其中最尖锐、边缘最锋利的一片,瓷片的一角深深陷入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渗出!
但他毫不在意,赤红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剩下的几个打手!
他将染血的瓷片放在胸前比划着!
“来啊!”
他嘶吼着,声音带着疯狂,“你们谁不怕死的?!
就上前一步试试!
老子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豁出去这一百多斤,咱看看谁的血先流干!”
陈楚云那完全豁出去、同归于尽的架势,瞬间把剩下几个跃跃欲试的打手彻底震住了!
没人敢再向前一步!
空气凝固,只剩下牛二和那两个被压住的打手痛苦的***。
“一群废物!!
全是没卵用的东西!!”
王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那群踌躇不前的打手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王…王妈妈!
我来!”
刚刚被当作弃子的牛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他似乎想抓住这唯一表忠心的机会,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强忍着***仍在持续的疼痛,顺手抄起旁边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恶狠狠地瞪着陈楚云:“小杂种!
你今天死定了!”
陈楚云一手捂着阵阵发痛的腰,一手稳稳地举着染血的瓷片,脸上浮现出轻蔑的嘲讽:“哟?
才一会儿功夫就忘了蛋疼的滋味了?
怎么?
还想再来一下?”
他说着,拿着瓷片的手还故意往下比划了一下。
“嘶……”牛二条件反射般夹紧了双腿,一股难以启齿的剧痛再次袭遍全身,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连高举的棍子都抖了一下。
看着陈楚云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疯狂,他腿肚子一阵转筋,愣在原地,竟真的不敢上前一步了。
王妈妈看着自己手下最能叫嚣的牛二也被对方一句话吓怂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猛地从旁边一个打手腰间抽出一根漆黑的短棍,“废物!
都给我滚开!”
她撸起袖子,肥胖的身躯竟显出几分彪悍,亲自拎着短棍就要上前,眼中凶光毕露,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
“行了!
行了!
别打了!”
陈楚云见状,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老鸨发起狠来绝对敢下手。
他嘴上喊着妥协,但瓷片依旧警惕地护在身前:“钱!
我给!
你的钱我会还!”
“什么时候?
现在?
立刻?
马上!”
王妈妈停住脚步,短棍指着陈楚云的鼻子,语气咄咄逼人。
陈楚云脑袋飞速运转,试探着问道:“一个月……怎么样?”
“一个月?!!”
王妈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你怎么不干脆说一年?!
十年?!
想拖死老娘?!”
“咳咳……你非要这么说,”陈楚云摸摸下巴,眼珠一转,“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