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站在队伍里数着地砖缝，首到第三十七道时，前面突然爆发出炸雷般的欢呼。
“火系三阶！
陈燃！
是陈燃！”
他抬头时，正看见测试台上的男生扬起下巴。
那男生校服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是市里最顶尖的私立魔法初中保送生。
此刻他掌心下的共鸣仪正腾起半尺高的橙红火苗，纹路在台面上烧出蛛网般的金色轨迹，最终凝成三足鼎的形状。
“鼎形阵！”
后排有人倒吸冷气，“这可是高阶火系的雏形，难怪能进特招班……”陈燃的目光扫过人群，像带着火星子，落在林澈身上时顿了顿，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澈下意识攥紧书包带，指尖在洗得发白的帆布上掐出红印。
上周在魔法论坛上，他匿名发过篇《论风系在团队作战中的战术价值》，被陈燃的粉丝追着骂了三百楼，说“刮风能当饭吃？”
“下一个，林澈。”
负责登记的刘老师推了推镜片，声音没什么起伏。
她桌上的登记表己经划了不少勾，火系十三人，雷系九人，连稀有的冰系都有两个，风系那一栏却只孤零零躺着个名字，墨迹还洇了圈水痕。
林澈走上测试台时，金属台面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像细针，扎在后颈上微微发烫。
共鸣仪启动的嗡鸣声里，他又一次撞进那片熟悉的意识星云——最中间的淡绿色风阵正缓慢旋转。
边缘的虚影却比早上更清晰了些：橙红火苗在舔舐风阵的纹路，银紫电弧像游蛇般蜷着，还有团深灰虚影里，似乎浮着几粒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星子。
“集中精神。”
刘老师敲了敲台面。
他闭紧眼，强迫自己聚焦在风阵上。
就在这时，那团火苗虚影突然猛地窜高，像要扑进风阵里。
林澈浑身一震，掌心的共鸣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淡绿色的光带刚亮起就剧烈晃动，边缘甚至溅出几点橙红色的火星。
“嗯？”
刘老师皱起眉，往前凑了凑。
陈燃的声音从台下飘上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怎么？
风系还想偷学火系？
别是共鸣仪坏了吧？”
哄笑声里，林澈的脸瞬间涨红。
他死死压住意识里躁动的火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几秒钟后，共鸣仪的光带终于稳定下来，却比刚才那个女生的还要黯淡，纹路歪歪扭扭，像条被踩过的绿丝带。
“风系，一阶。”
刘老师在表格上划了个勾，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潜力评估……C级。”
最后那个“级”字刚落，台下就爆发出更响的笑。
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在模仿风声“呼呼”地叫。
林澈看见陈燃靠在墙上，正和旁边的雷系男生说着什么，手指朝他的方向点了点，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攥着刚领的风系教材转身时，教材封面被风吹得哗啦响。
那是本浅蓝色的小册子，封面上的风之图腾线条纤细，和陈燃手里那本烫金的火系教材比起来，像只灰扑扑的麻雀。
“喂。”
有人在身后叫他。
林澈回头，看见陈燃走过来，手里转着支金属魔杖——那是三阶法师才能配备的制式武器，杖身还嵌着块火系魔晶，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听说你觉得风系很有用？”
陈燃挑眉，故意把魔杖往林澈面前凑了凑，魔晶的热度烤得他脸颊发烫。
“要不咱俩比划比划？
让你知道知道，风能不能挡得住火球？”
周围的人立刻起哄：“比一个！
比一个！”
林澈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知道这是故意刁难，一阶风系连最基础的“风刃”都凝聚不起来，怎么跟能放出火球的三阶火系比？
“不敢？”
陈燃嗤笑一声，突然抬手对着旁边的垃圾桶挥了挥魔杖。
橙红色的火苗窜出半米高，在垃圾桶上烧出个焦黑的洞，“也是，刮风吹垃圾还行，真要打起来，怕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林澈的声音有点发紧，却首视着陈燃的眼睛，“测试评分只看潜力，不看嘴炮。”
陈燃愣了下，随即脸色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林澈握紧了手里的教材，指节泛白。
“等正式开学，魔法实践课上见。
到时候不用你找我，我会证明风系不是只能吹垃圾。”
这话一出，周围突然安静了。
连刘老师都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燃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冷笑一声：“好啊，我等着。
可别到时候连风都刮不起来，哭着找老师退课。”
林澈没再理他，转身走出测试中心。
刚到门口，一阵热风卷着梧桐叶扑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却突然感觉到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
意识里的星云又在动。
这次看得格外清楚——那团火苗虚影撞在风阵上，竟被风阵的纹路卷成了道细小的旋风，裹着几点火星飞散开来。
而那团深灰色的虚影里，几粒光点正顺着风阵的纹路往下淌，像雨水落进溪流里。
林澈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刚才在测试台上，他以为是错觉的橙红色火星，难道不是共鸣仪故障？
风穿过走廊时发出呜咽声，像是在回应他的疑惑。
他抬头望向教学楼顶的风向标，那只银色的箭头正随着风势剧烈晃动，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细碎的光痕。
“等着吧。”
林澈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对陈燃说，还是对自己意识里那些神秘的虚影说。
他攥紧那本浅蓝色的教材，转身走进了七月的热风里。
风系或许现在很弱，但他总觉得，那些在意识里盘旋不去的虚影，那些被所有人嘲笑的轻盈与流动，迟早会掀起一场让整个魔法界都为之震动的风暴。
而这场风暴的起点，就是今天这个被嗤笑的一阶风系评级，和测试台上那句倔强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