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雨，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妈妈尖锐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手里的锅铲重重敲在案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心脏狂跳不止。
刚才还在医院的ICU病房里，因为交不起医药费被护士赶出来，下一秒就回到了三年前的这一天。
"妈，我回来拿点东西。"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拿什么拿！你弟弟明天要交学费，你这个月的工资呢？"妈妈从厨房冲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油渍，"五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五千块。
我记得这一天。
三年前的我，刚从技校毕业，在工厂里做流水线工人，一个月工资四千五。妈妈要我把所有工资都交给家里，说是给弟弟江小宇交高三的补习费。
那时候的我，真的把所有钱都给了她。
然后自己啃了一个月的白馒头，瘦得只剩八十多斤。
"妈，我这个月工资是四千五，你要五千，我哪来的五千？"我看着她，这是重生后我说的第一句硬话。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更加愤怒："你少给我装糊涂！你不是还有那张银行卡吗？里面还有一千多块钱，都拿出来！"
那张卡。
我想起来了。
那是我攒了两年的钱，本来想买个手机的。结果也被她要走了，说江小宇想要新球鞋。
"那是我的钱。"我说。
"你的钱？"妈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一个赔钱货，还想私藏钱？我养你这么大，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
赔钱货。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么叫我的。
因为我是女孩，而江小宇是男孩。
"妈，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提款机。"我深吸一口气，"那一千块钱我不会给你。"
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
妈妈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就连正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江小宇也抬起了头，满脸不敢置信。
"江小雨，你疯了吧？"江小宇放下手机，"我的补习费你不交，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我想到三年后的那一天。
江小宇花了我十几万的血汗钱，最后考了个三本，还没读完就退学了。
说是要去创业，结果把我给他的启动资金全部输在了网络堵伯上。
而我，为了供他读书，放弃了专升本的机会，一直在工厂里做最苦最累的活。
后来我生病住院，需要手术费，妈妈却说：
"你一个赔钱货，治什么病？死了还能省口粮。"
直到我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她都没有来看我一眼。
"江小宇，你考不考得上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转身看着这个被宠坏的弟弟，"你已经十八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江小宇委屈地看着我，"我是你弟弟啊，你不帮我谁帮我？"
不帮你谁帮你？
前世我就是被这句话绑架了一辈子。
从小到大，所有好的东西都要让给他。
我的新衣服，他说喜欢，就得给他穿。
我的零花钱，他想要，就得全部给他。
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妈妈却让我去读技校，因为江小宇的成绩不好，需要请一对一的家教。
"我凭什么帮你？"我问。
江小宇张了张嘴，答不出来。
妈妈却炸了："江小雨，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辛辛苦苦养我？"我冷笑，"妈，你确定吗？"
我走到茶几前，拿起那张泛黄的报纸，上面有三年前的一条新闻。
"还记得这个吗？某女孩品学兼优，获得市里的奖学金五万元，准备用来读大学。结果被母亲拿去给儿子买车。"
妈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个女孩就是我。
高三那年，我拿了全市第一名，政府奖励五万块钱。
我本来想用这笔钱去读大学，改变命运。
结果妈妈说，江小宇马上要学驾照了，需要买辆车练手。
五万块钱，一分不剩，全买了那辆二手夏利。
后来江小宇把车撞报废了，妈妈又来找我要钱修车。
"江小雨，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妈妈心虚地转过身，"那个新闻根本不是说你！"
"是不是说我，我们都心知肚明。"我把报纸放回去，"妈，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着她们母子俩惊恐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这个家一分钱。"
"不管是江小宇的学费，还是家里的生活费，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赚钱工具。"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个逆女！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这个家不要你了！"
"好啊。"我点点头，"正好我也不想待在这里。"
我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身后传来江小宇的声音："姐，你真的要不管我了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江小宇，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理所当然要为你付出。包括我。"
房间里，我看着床头那张全家福。
照片上的我笑得很开心，因为那时候我还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懂事，妈妈总有一天会爱我的。
可是我错了。
她永远只会爱江小宇一个人。
而我，在她眼里，就是个赔钱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重生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哥吗？是我，江小雨。那个工作机会，我考虑好了，明天就去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