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义庄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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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里的气味像是被浸泡了半个月的草药包,混杂着腐烂稻草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猛地钻进肺里时,林薇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粘了铅块。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钝器敲打木头,“咚咚” 的闷响裹着风的呼啸,一下下撞在耳膜上。

还有断断续续的念叨声,苍老而沙哑,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时辰到了,该入棺了……”入棺?

这个词像根冰锥刺进混沌的意识,林薇猛地吸了口气,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暗沉的房梁,结着厚厚的蛛网,几束枯黄的茅草从椽子缝里垂下来,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

视线往下移,是堆得半人高的柴草,自己正躺在这堆柴草上,身下的秸秆硌得骨头生疼。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粗糙的麻布,不是熟悉的纯棉白大褂。

低头看去,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短衫,袖口磨得发亮,领口还沾着块暗褐色的污渍,摸上去硬硬的,不知道是干涸的血迹还是别的什么。

“嘶 ——” 林薇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却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搅了半宿,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无数陌生的画面碎片在脑海里炸开:青灰色的城墙,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还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递过来的粗瓷碗……这些画面不属于她。

她不是应该在解剖室里吗?

那枚散发着红光的墨玉坠,漂浮的无名男尸,还有最后那阵撕裂耳膜的嗡鸣…… 记忆停留在被红光吞噬的瞬间,之后便是无边的黑暗。

“活了?”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林薇猛地转头,看到柴房门口围着三个汉子,正抬着口黑漆漆的薄皮棺材,棺材板上积着层灰,边角磨损得露出了白茬。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深蓝色短褂的老头,手里的烟杆 “啪嗒” 掉在地上,铜制的烟锅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他却浑然不觉,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薇,瞳孔缩成了针尖。

这老头约莫六十岁年纪,头发胡子全白了,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像团被水泡过的棉絮。

他颧骨高耸,两颊深陷,嘴唇瘪成个 “一” 字,此刻却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张开,露出嘴里仅剩的两颗黄牙。

“赵…… 赵伯?”

林薇想开口问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而且这声 “赵伯”,根本不是她想说的,更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老头 —— 也就是赵伯,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往后跳了一步,背脊弓得像只受惊的虾,指着林薇的手剧烈地哆嗦:“鬼!

鬼啊!”

他的喊声刺破了柴房的寂静,门外的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林薇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根本不是什么柴房,而是间简陋的土坯房,墙角堆着几副盖着白布的担架,布单下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

墙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刀刃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碎屑,旁边钉着的木牌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义庄。

义庄?

林薇的心脏狠狠一缩。

这个只在古装剧里见过的词,此刻却无比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皮肤又干又涩,下颌线比记忆中尖细了许多。

再摸向脖颈,那枚墨玉坠竟系在那里,贴着锁骨的位置,温热得像是有生命。

“赵伯,我…… 我这是怎么了?”

林薇咽了口唾沫,努力让声音平稳些,借着身体本能的称呼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

赵伯的脸白得像张纸,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取代,他突然抓起掉在地上的烟杆,用烟锅指着林薇,“昨天傍晚你就没气了,小的们都看在眼里,摸了脉,探了鼻息,连寿衣都备好了 ——”他说着突然停住,视线落在林薇脖子上露出的墨玉坠上,瞳孔猛地一颤,嘴里开始念叨些听不懂的词,像是某种驱邪的咒语。

长安?

林薇的脑子 “嗡” 的一声。

这个地名像把钥匙,猛地打开了那些陌生记忆的闸门。

更多的画面涌了进来:穿着圆领袍的官差,市井里吆喝的商贩,还有块插在街角的木牌,上面刻着 “广德二年”……广德二年?

唐代宗李豫在位的年号?

她穿越了?

这个荒诞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身体传来的寒意浇得透心凉。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穿越,但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 —— 在解剖完一具诡异的无名尸后,穿着粗布麻衣躺在古代的义庄柴房里。

“你到底是人是鬼?”

赵伯突然又往前凑了两步,烟锅几乎要戳到林薇脸上,“惠丫头,你爹娘走得早,我看着你在义庄长大,前天发了场高烧就没了气息,昨天傍晚刚断的气,怎么可能活过来?

你说!

你是不是附了她的身?”

惠丫头?

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叫惠丫头。

林薇看着赵伯那双写满恐惧和怀疑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在这个信奉鬼神的年代,一个 “死而复生” 的人,只会被当成妖孽。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墨玉坠,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奇异的镇定感缓缓漫上来。

“赵伯,我是惠丫头啊。”

她模仿着记忆碎片里那个小姑娘的语气,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睡了好久,醒来就在这儿了。”

赵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视线在她脸上来来***扫了十几遍,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突然伸手抓住林薇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似的掐进肉里,指甲缝里的泥垢蹭到了她的皮肤上。

“脉搏…… 真有脉搏……” 赵伯喃喃自语,眼神却越来越诡异,“不对,定是你这邪祟障了我的眼!”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啊!

诈尸了!

惠丫头诈尸了!”

他的喊声在空旷的义庄里回荡,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林薇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西周想找件称手的东西防身,却只看到堆在墙角的破草席和几捆干柴。

柴房外很快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几个男人的呵斥和赵伯激动的叫喊。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说 “烧了用桃木钉” 之类的字眼,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柴草堆深处。

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露出个暗红色的角。

林薇伸手扒开秸秆,发现是个半旧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裹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还有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夹袄。

布包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曹惠,年十六,父曹老实,母张氏,均亡于广德元年冬。

字迹稚嫩,像是个孩子写的。

林薇的指尖抚过 “十六” 这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曹惠,竟然只有十六岁。

“哐当” 一声,柴房的门被踹开了。

三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扁担和麻绳,为首的是个络腮胡,腰间还别着把柴刀,看到坐在柴草堆上的林薇,眼睛瞪得像铜铃:“果然活了!

赵伯没骗咱们!”

赵伯跟在后面,手里多了根缠着红线的桃木棍,颤巍巍地指着林薇:“快!

快把她捆起来!

这丫头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留着是个祸害!”

林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土墙。

她扫了眼这三个汉子,都是些干力气活的,虽然面目凶狠,但眼神里更多的是畏惧,显然也怕 “诈尸” 这种事。

“我不是鬼。”

林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昨天只是烧得晕过去了,你们摸错了脉。”

“胡说!”

络腮胡抡了抡手里的扁担,“赵伯验尸验了三十年,还能错?

我看你就是想作祟!”

他说着就要上前,林薇突然抓起身边的破瓷碗,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她趁机喊道:“你们看!

我有影子!”

众人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

柴房门框漏进来的阳光刚好落在林薇脚边,拉出一道清晰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鬼是没有影子的。”

林薇紧紧盯着他们,手心因为用力而掐出了红痕,“而且我身上还有温度,你们可以摸。”

络腮胡的脚步顿住了,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旁边的两个汉子也互相看了看,显然被说动了。

民间确实有说法,鬼物无影无温,这丫头既有影子,说话时还带着热气,倒不像是传说中的鬼怪。

赵伯却急了,用桃木棍指着林薇:“别信她的!

这是恶鬼的障眼法!

去年城东王屠户家的媳妇就是这样,死了三天活过来,结果把全家都克死了!”

他这话一出,络腮胡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重新握紧了扁担。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这种迷信的观念有多根深蒂固,光靠影子和体温根本无法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到了脖颈上的墨玉坠,突然想起解剖室里的情景 —— 这玉坠似乎能影响人的感知。

她悄悄攥紧玉坠,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感。

然后抬起头,首视着赵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赵伯,您前天给我喂药的时候,是不是把甘草当成黄芪了?

我现在嗓子还发苦呢。”

这话是她从那些记忆碎片里抓出来的,画面里确实有个老头给躺在床上的 “曹惠” 喂药,药碗里飘着的确实是甘草的碎屑。

赵伯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 你怎么知道?”

那天他确实犯了迷糊,把药箱里的甘草和黄芪弄混了,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薇心里一喜,知道赌对了。

她继续说道:“还有,我枕头底下藏着半块麦饼,是春桃姐姐昨天送来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春桃这个名字也是记忆里的,是个总给原主送吃的的邻家姑娘。

络腮胡看赵伯的神色变了,也迟疑起来。

赵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桃木棍往地上一戳:“就算你活过来了,也得在柴房里再待三天!

要是真没事,再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络腮胡和另外两个汉子也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临走时还不忘把门从外面锁上,铁链 “哗啦” 一声穿过门鼻,扣上了把大铜锁。

柴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穿过门缝的呜咽声。

林薇瘫坐在柴草堆上,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纤细而瘦弱,掌心还有几道磨破的茧子,显然是常年干活留下的。

这不是梦。

她真的变成了十六岁的孤女曹惠,被困在唐代宗年间的长安义庄里。

墙角的阴影里传来 “窸窸窣窣” 的声响,林薇警惕地看去,发现是只瘸了腿的黑猫,正从柴草堆里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

她突然想起那具无名男尸嘴角诡异的微笑,还有墨玉坠上流动的红光。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而自己的穿越,绝不是偶然。

黑猫 “喵” 地叫了一声,转身钻进了墙角的缝隙里。

林薇的目光跟着它移过去,发现墙根处有块松动的土坯,后面似乎是空的。

她挪过去,用手指抠了抠土坯,意外地发现很好撬动。

土坯掉下来后,露出个黑漆漆的洞,里面塞着个油布包。

打开油布包,里面是几本线装书,纸页己经泛黄发脆,封面上的字模糊不清。

林薇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翻了两页,瞳孔猛地一缩 —— 其中一本竟是残缺的《洗冤录》,里面还夹着几张手绘的人体经络图,标注着各种死因的特征。

这些东西,显然是原主曹惠藏起来的。

难道这个十六岁的孤女,一首在偷偷学习验尸?

林薇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胸前的墨玉坠,玉面的温度似乎比刚才更高了些。

外面传来赵伯在院子里翻找东西的声音,夹杂着他嘟囔的 “桃木剑黑狗血” 之类的词。

她知道,这三天绝不会平静。

而要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她必须尽快弄清楚三件事:原主曹惠的真实身份,这枚墨玉坠的秘密,还有…… 那具无名男尸和自己穿越之间的联系。

柴房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门板 “哐哐” 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徘徊。

林薇把那几本线装书重新包好藏回洞里,然后蜷缩在柴草堆上,将墨玉坠紧紧贴在胸口。

黑暗中,她仿佛又听到了解剖室里那阵悠长的叹息,带着悲伤,也带着如释重负。

这一次,那声音似乎更近了,就在义庄的某个角落,等着她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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