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围坐吃饭,我妈忽然说:“下周带你去江叙家吃饭,他妈说给介绍了个姑娘,
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帮着把把关。”我攥紧碗沿,抬眼撞进江叙看过来的目光,
他却只淡淡移开,继续给我夹菜。睡前他靠在门框上,我憋了半天问:“真要相亲啊?
”第一章他挑眉走过来,揉了揉我头发,语气漫不经心:“不然呢?
你总不能让我一直陪你演青梅竹马吧?”我愣着没动。他又嗤笑一声:“你该不会,
真以为我喜欢你?”空调的冷风打在我后颈上,激起一片战栗。“少自恋了。
”我强撑着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啊。”江叙盯着我看了几秒,
突然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这才对,继续保持。”他转身离开时,
带起的风里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薄荷沐浴露香。门关上的瞬间,我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
十年前那个雨天,十六岁的江叙把伞全倾斜到我这边,自己半边身子都湿透了。“你傻啊?
”我急得直跺脚。他满不在乎地笑:“我淋湿了没关系,你不能感冒。”那一刻,
我就知道完了。后来每次下雨,他都会这样。直到大三那年,
我看见他把伞同样倾斜给了另一个女生。那天我躲在寝室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肿着眼睛对他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吃醋了?”他坏笑着凑近,“放心,
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女孩。”我信了。我真傻。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江叙发来的消息:周六上午十点,别迟到。我盯着屏幕,眼泪模糊了视线。十年暗恋,
原来在他眼里,只是一场戏。2周六早晨九点,我的闹钟响了第三遍。我盯着天花板,
胃里像灌了铅。手机屏幕亮起,江叙的消息:别让我等。简单四个字,
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十年养成的习惯比任何闹钟都有效。我选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这是江叙说过“还行“的颜色。又化了个淡妆,遮住昨晚哭肿的眼睛。
镜子里的我像个精致的木偶。江叙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玩手机,
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手腕上我送他的表。“慢死了。”他头也不抬。
我默默钻进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盒豆浆和两个包子。“吃吧,省得你又低血糖。
”他发动车子,语气不耐烦。我捧着温热的豆浆,心脏抽痛。他总是这样,
给个巴掌再赏颗枣,让我永远狠不下心离开。相亲地点选在一家高档西餐厅。
我跟着江叙走进去,手心全是汗。“江先生吗?您预订的位子在窗边。
”服务员领着我们过去。窗边已经坐了个女孩。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像打了层柔光。
我立刻认出了她——林染,比照片还漂亮十倍。“抱歉,我们来晚了。
”江叙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八个度。林染抬头微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这位是?
”“我发小,周沐。”江叙拉开椅子,“我妈非让她一起来,说是帮忙参考。
”“参考“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姐姐好。”林染甜甜地叫我,眼睛却看着江叙,
”江叙经常提起你呢。”姐姐。我比她大不了两岁。“沐沐人特别好,“林染亲热地说,
“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我喉咙发紧,只能点头。江叙笑了,
伸手揉了揉林染的头发:“你别吓着她。”这个动作我见过无数次。只不过以前,对象是我。
服务员递来菜单,江叙自然地接过:“林染对海鲜过敏,我们换个套餐吧。
”我握菜单的手一僵。江叙连我对芒果过敏都记不住。“江叙好细心呀。”林染托着腮,
“不过姐姐喜欢吃什么?别光顾着我。”“她什么都吃。”江叙替我回答,“是吧,沐沐?
”我扯出个笑:“嗯,我不挑。”林染点的牛排上来了,她娇嗔地看向江叙:“好难切啊。
”“我帮你。”江叙接过刀叉,动作优雅地切成小块。我低头猛戳自己盘里的沙拉。
认识十年,江叙从来没帮我切过牛排。“姐姐,“林染突然叫我,“你觉得江叙怎么样啊?
”我手一抖,叉子撞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很好。”我声音干涩,“负责任,
细心,对朋友很讲义气。”江叙挑眉看我,眼里带着玩味。“真的吗?”林染眼睛亮晶晶的,
“那姐姐觉得他适合当男朋友吗?”餐厅嘈杂的人声突然远去,
我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适合。”我听见自己说,“他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
”江叙嘴角勾起,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太好了!”林染开心地拍手,
“那姐姐要当我们的见证人哦!”我眼前发黑:“什么见证人?”“我们决定交往了。
”江叙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多亏你把我说得那么好。”我死死掐住大腿,
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我看着江叙给林染擦嘴角,喂她尝自己的甜点,
甚至帮她拨开垂到眼前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像凌迟。终于熬到结束,林染去洗手间补妆,
桌上只剩我和江叙。“满意了?”他靠在椅背上,“表现得不错。
”我盯着桌布上的花纹:“你真的喜欢她?”“一见钟情。”他回答得干脆,
“她和我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我。十年陪伴,原来在他眼里,
我和“以前认识的女人“没什么不同。林染回来了,挽住江叙的手臂:“送我回家好不好?
”“当然。”江叙起身,转头看我,“你自己打车回去?”我机械地点头。“那周一见。
”他摆摆手,搂着林染走了。我呆坐在原地,直到服务员来催。走出餐厅,
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摸出手机,给许悦发了条消息:陪我喝酒。许悦是我大学室友,
也是唯一知道我暗恋江叙的人。酒吧里,我刚说完今天的事,许悦就摔了杯子。
“江叙这个王八蛋!”她咬牙切齿,“他明明知道你喜欢他!
”我灌了口酒:“他不知道…”“放屁!”许悦打断我,“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就他装傻?
”我苦笑。也许江叙不是装傻,只是不在乎。手机震动,江叙发来消息:到家没?
我没回。三分钟后,他又发:别在林染面前乱说话。这句话终于击溃了我的防线。
我趴在吧台上嚎啕大哭。“他怎么能这样…”我抽噎着,
“十年…我陪了他十年…”许悦抱住我:“沐沐,放手吧,他不值得。”我摇头,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做不到…”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江叙的电话。
许悦抢过手机接通:“江叙***还是人吗?”我隐约听见江叙冷淡的声音:“让她接电话。
”许悦开了免提:“有话快说!”“周沐,“江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别自作多情了,
我们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酒吧嘈杂的背景音突然消失,
我耳边只剩下他残忍的话语:“今天的事,谢谢你。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
”电话挂断,我彻底崩溃。许悦紧紧抱住我:“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可我清楚,
再多的眼泪,也洗不掉这十年的执念。3“沐沐,帮我和林染说一声,今晚加班,
约会改明天。”江叙的微信弹出来时,我正在整理季度报表。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最终只回了个“好”。
林染的微信紧接着就来了:姐姐,江叙又加班了吗?他最近好忙啊。
我咬了咬下唇:嗯,项目赶进度,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没关系啦!
林染回得很快,反正有姐姐陪我聊天也一样~后面跟着个可爱的表情包。我胸口发闷,
她明明可以直接联系江叙,却偏要通过我传话。放下手机,我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江叙和林染在一起,我就成了他们的专属传声筒、挡箭牌、甚至是约会的借口。“周沐,
“总监在办公室门口喊我,“周五公司聚会,记得通知你们部门。”我点点头,
突然想到什么:“江叙那边…”“你通知吧,“总监摆摆手,“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办公室响起几声轻笑。我的耳根发烫。周五晚上,我特意选了件低调的藏蓝色连衣裙。
既不会抢风头,也不至于太寒酸。聚会地点在公司附近的酒店。我到的时候,
大厅已经人声鼎沸。“沐沐!这里!”江叙在远处朝我挥手。我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看到坐在他身边的林染。她穿着亮红色的紧身裙,美得夺目。“姐姐今天好漂亮!
”林染热情地拉我坐下,“江叙说你最喜欢吃甜虾,我特意给你拿了一盘。
”我惊讶地看向江叙,他竟然记得我的喜好?江叙避开我的目光,
给林染倒了杯果汁:“少喝点酒,你胃不好。”原来如此。他只是因为林染胃不好,
才注意到桌上的甜虾。“我去拿点吃的。”我起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三角局面。
自助餐台前,我机械地往盘子里夹食物,却完全没胃口。“周沐,“财务部的张姐凑过来,
“你和江叙怎么了?”我手一抖,夹子上的蛋糕掉了:“什么怎么了?”“别装了,
“张姐压低声音,“全公司都知道你喜欢他。现在他突然带个女朋友来,你不难受?
”我的脸瞬间烧起来:“我们只是朋友…”“得了吧,“张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十年朋友?谁信啊。”我端着盘子仓皇逃回座位,却发现林染正贴在江叙耳边说着什么,
笑得花枝乱颤。“姐姐回来了!”林染看到我,举起红酒杯,“我敬你一杯,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家江叙。”我勉强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哎呀!”林染突然手一抖,
整杯红酒全泼在我的裙子上。深红色的酒液迅速在藏蓝布料上晕开,像一朵丑陋的疮。
“对不起对不起!”林染慌乱地拿纸巾帮我擦,却越擦越脏,
“我不是故意的…”我僵在原地,裙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冰凉刺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叙皱眉看着我,语气责备,“明知道林染手笨,还坐这么近。
”我的心脏像被狠狠捅了一刀。是我的错?周围同事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强忍泪水:“我去下洗手间。”洗手间的镜子前,我用湿纸巾拼命擦拭裙子,却无济于事。
红酒渍已经渗入布料,就像我对江叙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无法剥离。“听说没,
江叙那个新女友比周沐漂亮多了。”隔间外传来同事的交谈声,我僵在原地。“早该这样了,
周沐倒贴江叙多少年了,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就是,整天跟在江叙***后面,
跟个保姆似的…”“今天看她那表情没?笑死人了,跟个弃妇一样。”我死死咬住下唇,
直到尝到血腥味。原来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笑话。等我整理好情绪回到大厅,
聚会已经接近尾声。江叙看见我,走过来低声道:“我送林染回家,你自己打车回去。
”我点点头,酒精和疲惫让我说不出话。“江叙,”林染在不远处叫他,
“我头好晕…”江叙立刻转身去扶她,留给我一个背影。“周沐,“总监拍拍我的肩,
“你脸色很差,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勉强笑笑,拎着包独自离开。夜风吹在脸上,
我才发现自己哭了。酒精在胃里翻腾,我蹲在路边干呕起来。“沐沐?”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江叙从驾驶座探出头:“你怎么还在这?”我抬头,模糊的视线里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脸。
“上车,“他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我摇摇头,却因为头晕差点摔倒。
江叙干脆下车把我塞进副驾驶。“安全带。”他俯身过来帮我系,身上是林染的香水味。
车子启动,我靠在窗边,看着霓虹灯在泪眼中扭曲成彩色光带。“今天的事…”江叙开口,
又停住。我等着他说“对不起”,或者“林染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最终说道,“林染性格直率,有时候没轻没重的。”我闭上眼,
任由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蔓延。手机***突然响起,江叙接起电话:“染染?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染带着哭腔的声音,江叙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断电话,转向我,“林染胃病犯了,我得去看看她。”我还没反应过来,
车已经靠边停下。“这里离你家不远了,“江叙解锁车门,“你自己走回去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现在?晚上十一点?”“林染很难受,“他语气急躁,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机械地解开安全带,刚下车,江叙的车就绝尘而去。
夜风吹起我沾满酒渍的裙摆,我像个游魂一样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十年。
我陪江叙度过了他母亲去世的低谷,陪他熬过创业失败的打击,
甚至在他父亲再婚时整夜安慰他。而现在,他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
把我扔在深夜的街头。手机震动,是许悦的消息:聚会怎么样?我站在路灯下,
慢慢打字:我决定放弃江叙了。发完这条消息,我蹲在地上,
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4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刺眼地亮着。
林染的朋友圈更新:九宫格照片,全是她和江叙的亲密合照。最后一张是江叙熟睡的侧脸,
配文“我的男孩❤️”,定位在某家情侣酒店。我手指颤抖着往下滑。
“谢谢某位青梅竹马的小跟班一直照顾我家江叙,现在换我接手啦~“这条动态下,
江叙点了个赞。胸口像压了块巨石,我大口喘息着把手机扔到一边。凌晨三点十七分,
我又一次为江叙失眠。手机突然震动,是江叙的消息:睡了吗?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才回复:没。林染感冒了,他秒回,
我记得你上次发烧吃的那个药叫什么?我蜷缩在床上,胃里翻腾着酸水。凌晨三点,
他为了林染的小感冒吵醒我。银翘片。我机械地回复。不是,他又发来,
那个退烧很快的,白色药片。布洛芬。对,就是这个。谢谢。对话结束。
我盯着手机,直到屏幕自动熄灭。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在嘲笑我的愚蠢。
早上七点,我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电梯里遇到同事小李。“周沐,“她欲言又止,
“你…还好吧?”我勉强笑笑:“挺好的,怎么了?”“就是…”她掏出手机,
屏幕上正是林染那条朋友圈,“公司群里都传遍了。”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江叙居然让林染这样公开羞辱我?“没事,“我听见自己说,“我们三个关系挺好的。
”电梯门打开,我逃也似地冲出去。办公区里,几个同事看到我立刻停止交谈。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怜悯。江叙的办公室门关着,透过玻璃能看到他正在打电话,
表情温柔得刺眼。我埋头工作,尽量不去注意周围异样的目光。中午,
许悦直接杀到公司找我。“看到那个***发的朋友圈了吗?”她在公司楼下咬牙切齿,
“江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咬着嘴唇不说话。“今天是你生日,“许悦突然说,
“晚上我请你吃饭。”我愣住了。连我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不用了,“我摇头,
“江叙说…要请我吃饭。”许悦瞪大眼睛:“你还要跟他吃饭?”“他说要补偿我,
“我低声解释,“说林染那天不是故意的…”许悦的表情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沐沐,
你醒醒吧。”我何尝不想醒。可十年的习惯比爱更可怕。下班前,
江叙果然发来消息:晚上七点,老地方,给你庆生。我盯着这条消息,心脏狂跳。
他还记得。回家换了条淡紫色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镜子里的人眼睛里有微弱的光。
那家餐厅是我们大学时常去的,江叙曾说那里的糖醋排骨是全城最好吃的。七点整,
我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桌上摆着一个小蛋糕。七点十五,江叙没来。七点三十,
我给他发了条消息:路上堵车吗?已读不回。七点四十五,
服务员第三次来问要不要先点菜,我摇摇头。八点整,餐厅开始上客,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沐沐,抱歉,林染发烧了,我得送她去医院。下次补上。我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冰凉。
“女士,需要现在点餐吗?”服务员礼貌地问。“不用了。”我掏出钱包,“蛋糕多少钱?
”“那位先生已经预付过了。”原来他早就订了蛋糕,却没打算亲自来。
我独自吃完那个小蛋糕,甜得发苦。走出餐厅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我没带伞,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在地上砸出无数水花。手机又响了,
是林染发来的照片:江叙坐在病床边喂她喝粥,
配文生病有人疼的感觉真好~照片角落的电子钟显示时间是七点二十。
那时我还在餐厅等他。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不堪。我冲进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全身。这样也好,没人看得出我在哭。到家时已经湿透了。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突然笑出声来。多可笑啊,周沐。
你以为你在他心里至少有点位置。热水冲在身上,皮肤发红发烫,可心里还是冷得发抖。
半夜,我被自己烫醒。额头滚烫,喉咙像被火烧过。我挣扎着爬起来找药,
却发现上次买的布洛芬已经吃完了。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是某种嘲笑。
我蜷缩在床上,意识模糊中仿佛回到十六岁。那年我发高烧,江叙翘课来我家,
给我读了一整天《小王子》。“你知道吗,沐沐,“少年的声音在记忆中清晰,
“你就像那只等爱的狐狸。”手机在黑暗中亮起,是江叙的消息:林染没事了,
你生日过得怎么样?我盯着这条迟来的关心,手指颤抖着打字:我发烧了。
发送完就后悔了。我在期待什么?三分钟后,他回复:真的假的?
我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骗你干嘛。我发完又补了句,39度2。多喝热水。
他回道,别装可怜,我知道你家里有药。屏幕的光刺痛我的眼睛。我关掉手机,
把脸埋进枕头里。高烧持续了三天。期间只有许悦每天打电话来查岗,
发现我生病后硬是闯到我家来照顾我。“江叙知道吗?”她一边熬粥一边问。
我摇摇头:“他…很忙。”“忙个屁!”许悦摔了下勺子,“我刚才在楼下碰到小李,
她说江叙请了三天假陪林染去迪士尼了!”我闭上眼,不想让许悦看到我的眼泪。“沐沐,
“许悦坐到我床边,声音罕见地温柔,“放手吧,好不好?”我点点头,却连自己都不信。
第四天退烧后,我强撑着去上班。公司电梯里,遇到了刚从迪士尼回来的江叙和林染。
“姐姐!”林染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听说你生病了?好点没?
”她手腕上戴着迪士尼限定版手链,和江叙的是情侣款。“好多了。”我抽出手臂,
声音沙哑。江叙皱眉看着我:“你真生病了?”“不然呢?”我反问,“装三天高烧?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以为…你又在闹脾气。”电梯到了,我快步走出去,
却被林染叫住。“姐姐,“她递给我一个米妮发箍,“特意给你带的礼物!
”我盯着那个幼稚的发箍,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谢谢,“我接过发箍,“玩得开心吗?
”“超级开心!”林染甜蜜地靠在江叙肩上,“江叙对我可好了,我走不动他就背我,
我想吃冰淇淋他排一小时队…”“染染,“江叙打断她,“周沐刚病好,别缠着她了。
”他居然在维护我?我惊讶地抬头,却对上他不耐烦的眼神——他只是不想听林染继续炫耀。
“好吧~“林染撅着嘴,“那姐姐记得戴发箍拍照哦!”他们走远后,
我把那个发箍扔进了垃圾桶。午休时,我收到江叙的微信:晚上一起吃饭?补过生日。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回复:好。下班后,江叙果然在楼下等我。
他穿着我送他的那件深蓝色衬衫,头发微微湿润,像是刚洗过澡。“上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车里放着我们大学时最爱的歌。熟悉的气息让我鼻子发酸。“对不起。
”他突然说。我愣住了。江叙几乎从不道歉。“那天不该放你鸽子。”他盯着前方的路,
“但林染真的烧到39度…”“我也烧到39度。”我轻声说。他皱起眉:“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林染是我女朋友。”他说得理直气壮,“而你…你一直很坚强。
”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我的心脏。是啊,我太坚强了。坚强到可以被他一次次伤害,
又一次次原谅。餐厅里,江叙点了所有我爱吃的菜,甚至还准备了生日蛋糕。“许愿吧。
”他点燃蜡烛。我闭上眼,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十年的愿望都是“和江叙在一起”,
现在这个梦碎了。“许了什么愿?”他好奇地问。“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勉强笑笑。
他耸耸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生日礼物。”我打开盒子,是条银手链,
和他在迪士尼给林染买的那条很像,只是更简单。“喜欢吗?”他问,“觉得适合你。
”“谢谢。”我戴上它,冰凉的金属贴着手腕,像道枷锁。回家路上,江叙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看了眼屏幕,表情变得温柔。“林染?”我问。
他点点头:“问我明天能不能陪她去试婚纱。”我猛地转头看他:“婚纱?”“哦,
还没告诉你,“他笑得有些羞涩,“我向她求婚了。”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然后碎成千万片。“恭喜。”我听见自己说,
声音遥远得像另一个人。车停在我家楼下,江叙转头看我:“沐沐,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我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爱他,
知道我会痛,但他不在乎。“当然。”我解开安全带,“祝你幸福。”走出车门时,
银手链勾住了座椅缝隙,啪地断了。5“周沐,江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小李敲了敲我的工位,眼神里带着同情。我合上文件,深吸一口气。自从江叙宣布要求婚,
我已经躲了他三天。推开办公室门,江叙正低头签文件,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坐。”他头也不抬。我僵硬地坐在访客椅上,
目光落在他办公桌上的相框——新换的,是他和林染在迪士尼的合照。“新项目,
“江叙推过来一叠资料,“需要你负责。”我翻开文件,是公司今年最大的合作案。
“为什么是我?”我抬头,“这个项目应该由总监负责。”“我推荐的你。
”江叙终于抬头看我,“怎么,不愿意?”他眼下的乌青显示这几天他也没睡好。
我莫名感到一丝快意。“不是。”我合上文件,“谢谢信任。”“沐沐,“他突然放软语气,
“我们之间…不会因为我和林染结婚就改变什么,对吧?”我攥紧文件边缘,
纸张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当然。”我听见自己说,“我们永远是朋友。
”江叙如释重负地笑了:“就知道你最懂事。”懂事。这个词像根刺扎进我心里。
我懂事了十年,换来的就是看着他娶别人。“中午一起吃饭?”他问,
“项目细节还需要讨论。”“好。”我刚回到工位,林染的微信就来了:姐姐,
听说你和江叙要一起做项目啦?我中午来送饭,帮你也带一份哦~我盯着这条消息,
后背发凉。江叙刚说的事,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中午十二点,林染准时出现在公司。
她穿着粉色连衣裙,拎着精致的便当盒,像个贤惠的妻子。“江叙~“她娇声喊着,
径直推开办公室门,完全无视开放办公区同事们异样的目光。我低头假装工作,
希望她能忘记我的存在。“姐姐!”希望落空,林染站在我工位前,“一起吃午饭吧!
”她声音故意提高八度,周围同事都抬头看过来。“谢谢,但我…”“别客气嘛!
”她打断我,把便当盒放在我桌上,“我特意做了两人份呢。”便当盒打开,是精致的寿司。
我海鲜过敏,江叙知道,林染也知道。“我不太饿。”我推辞道。“沐沐,
“江叙不知何时站在了林染身后,“别辜负染染一番好意。”他眼神里带着警告。
我拿起一块寿司,咬了一小口。“好吃吗?”林染期待地问。“嗯,谢谢。
”我强忍喉咙已经开始的不适。午休结束,林染终于离开。我立刻冲向洗手间,
把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镜中的我脸色惨白,脖子上已经起了红疹。
我掏出随身带的抗过敏药吞下,靠在洗手间隔板上深呼吸。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周。
每天林染都来送午饭,每天我都得当着全公司的面吃下那些会让我过敏的食物,
然后偷偷去洗手间吐掉。项目进展顺利,但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许悦看到我瘦脱相的脸,
差点和江叙打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她在停车场拦住江叙,”周沐海鲜过敏你不知道?
”江叙一脸茫然:“什么?”“林染天天给她送海鲜便当,她都进医院了!”江叙转头看我,
眼神复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别过脸:“说了又能怎样?”他哑口无言。第二天,
林染破天荒地没来送饭。江叙亲自买了午餐,是我能吃的素食。“对不起,“他递给我筷子,
“我不知道她对海鲜过敏。”我接过筷子,没有说话。十年了,他连我对什么过敏都记不住。
项目终于到了尾声。庆功宴上,总监宣布我和江叙配合默契,为公司赢得了大单。全场鼓掌,
只有林染脸色阴沉。“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林染突然站起来,挽住江叙的手臂,
“我怀孕了!”全场哗然。江叙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真的?
”林染害羞地点点头:“两个月了。”江叙当场单膝跪地:“染染,嫁给我好吗?
”掌声雷动。我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周沐,“总监推了我一下,
“去祝福他们啊。”我机械地走上前,挤出一个笑容:“恭喜。”江叙紧紧抱住我:“沐沐,
我要当爸爸了!”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曾经让我着迷,现在只让我想吐。“我去下洗手间。
”我挣脱他的怀抱。洗手间里,我趴在洗手台上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隔间里传来林染的声音:“…当然不是真的怀孕,那个傻子居然信了。”我僵在原地。
“不这样他怎么肯结婚?”林染继续说着,声音里充满轻蔑,
“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小跟班天天围着他转,我得赶紧套牢他。”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
我的手抖得关不上它。“那个周沐,“林染的笑声像刀子,“老处女一个,
还以为江叙会喜欢她呢,笑死人了…”隔间门打开,林染看到我,脸色瞬间煞白。
“姐姐…”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时候…”我转身就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宴会厅里,江叙被同事们围着敬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我拿起包,悄悄离开。回到家,
我瘫坐在地上,终于哭出声来。十年暗恋,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羞辱。手机亮起,
是公司内部系统邮件。我擦干眼泪点开,是分公司调职申请表格。
鼠标悬在“提交“按钮上许久,我终于点了下去。第二天,江叙满面春风地来上班,
脖子上还留着可疑的红痕。“沐沐,“他敲我桌子,“今晚陪我去看戒指?”“不了,
“我没抬头,“有事。”“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他半开玩笑地问。“我申请调职了。
”我平静地说。江叙的笑容凝固了:“什么?”“分公司缺人,我申请调过去。
”他一把拉起我,拽进空会议室:“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挣脱他的手,
“我想换个环境。”“因为我和林染结婚?”他冷笑,“周沐,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抬头看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失望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比那些女人成熟,
“他语气冰冷,“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手段引起我注意。”我气得浑身发抖:“江叙,
你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吗?”“不是吗?”他逼近我,“十年了,你哪次不是随叫随到?
现在我要结婚了,你就耍脾气要走?”我后退一步,
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我不是你的附属品。”“那你是什么?”他嘲讽地问,
“暗恋我十年的可怜虫?”这句话像把刀,直接捅进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调职申请我已经提交了,“我强忍泪水,“总监也同意了。”江叙脸色铁青:“你走了,
项目谁负责?林染怀孕了,我需要时间陪她,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项目已经收尾了。
”我推开他,“祝你新婚快乐。”走出会议室,我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