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家暴季。那个飘着雪的冬夜,季宴像头发疯的野兽,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葬礼上,他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失了魂。我的父母白发苍苍,
被他那副情深不悔的模样骗了过去,甚至还在安慰他。他跪在我冰冷的墓碑前,
颤抖着抚摸我的照片,声音嘶哑:“念念,
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只有变成灵魂的我,
清晰地听见了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早知道,就该对她好点了,省得这么麻烦。
不过死了也正好,沈月不喜欢她。1冰冷的雨丝穿透我虚无的身体,
落在季宴那张英俊又悲痛的脸上。他跪在我的墓前,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被泥水浸湿,
狼狈不堪,却更衬得他情深义重。来吊唁的亲友们都站得远远的,
不忍打扰这份“生离死别”的悲恸。“念念,你回来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
只要你回来……”他喃喃自语,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演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沈月还在等我。这场雨真烦人,西装都毁了。我飘在半空中,
冷眼看着这场登峰造极的表演。这就是我爱了五年,嫁了两年的男人。
那个会在纪念日给我准备惊喜,会在我生病时彻夜不眠照顾我,也会在酒后和争吵时,
将拳头挥向我的男人,季宴。所有人都说,季宴爱我爱到了骨子里。
除了偶尔的“情绪失控”,他堪称完美丈夫。英俊,多金,对外永远将我护在身后。
没人知道,他衬衫袖口下掩盖的是怎样一个魔鬼。我死前最后看到的,
是他因为我和他的白月光沈月争吵后,那双猩红的眼睛,和他毫不犹豫将我推下楼梯的手。
后脑勺撞上大理石台阶的剧痛,是我对人间最后的记忆。现在,我死了,他自由了。
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的白月光双宿双飞了。正想着,
一个撑着白色雨伞的纤细身影出现在墓园门口。是沈月。她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裙,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莲步款款地走到季宴身边,将雨伞倾向他。“阿宴,别太伤心了,
念念在天上看到会难过的。”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季宴抬起布满血丝的眼,
握住她扶着伞柄的手,声音沙哑:“小月,是我对不起她。”还是小月懂事,
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不像苏念,只会跟我吵。沈月眼圈一红,柔弱地靠向他:“不怪你,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吵架,念念她……”死得好。
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苏念这个蠢货,还真以为阿宴爱她?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听着她恶毒的心声,我气得灵魂都在发抖。如果我还有身体,
我一定会冲上去撕烂她那张虚伪的脸。季宴扶着沈月站起来,脱下自己湿透的西装外套,
披在她身上,动作无比自然。“不关你的事,是她太偏激了。”他轻声安慰着,
拥着沈月转身离开。苏念的死,总得有个交代。沈月,你也别想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我愣住了。季宴心里的声音,冰冷、狠戾,带着一丝算计。
我以为他会把我的死归咎于意外,然后和沈月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可他心里想的,
似乎并不是这样。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死后的世界,
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我飘了起来,紧紧跟了上去。2我跟着季宴和沈月回了我和季宴的家。
这个我亲手布置的,充满了我生活痕迹的地方,如今却迎来了另一个女主人。沈月一进门,
就自然地从鞋柜里拿出属于她的那双粉色拖鞋,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常客。“阿宴,
你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她体贴地接过季宴脱下的外套,“我给你煮碗姜茶。
”季宴没说话,径直走向浴室。苏念以前也会在我淋雨后给我煮姜茶,但她会放很多糖,
甜得发腻。她总说,生活太苦了,要多吃点甜的。蠢话。他的心声让我一阵刺痛。
我曾经所有自以为是的爱意和关怀,在他眼里,不过是愚蠢的行径。沈月在厨房里忙碌,
动作娴熟地找出姜和红糖。这个厨房,以后就是我的了。苏念的那些东西,真碍眼。
明天就让阿姨把它们全扔了。还有她的衣帽间,也该清空了。她一边煮着姜茶,
一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我飘到她身边,看着她打开冰箱,
看到里面我为季宴准备好的,分门别类贴上标签的食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真是个合格的保姆。可惜,男人需要的不是保姆,是解语花。季宴洗完澡出来,
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头发还在滴水。沈月立刻端着姜茶迎上去:“阿宴,快趁热喝了。
”季宴接过,喝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太淡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一口气喝完了。“小月,谢谢你。”他放下碗,看着沈月,“念念刚走,
我暂时没心情想别的。这段时间,你先别过来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沈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柔:“我明白的,阿宴。我只是不放心你。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装什么深情?苏念的头七还没过呢,就想把我撇清?
季宴,你休想。我等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被你一脚踢开的。她的内心戏,
比她的表情要精彩百倍。“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亲昵,
眼神却很冷,“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念念的后事,还有……公司的一些事情。
”苏念的死,警察那边还在查。虽然定性为意外,但不能掉以轻心。沈月这张牌,用好了,
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我浑身冰冷。原来他不仅没有半分愧疚,甚至从一开始,
就在算计着如何利用沈月的存在,来为自己脱罪。沈月似乎很吃他这一套,
立刻乖巧地点头:“好,我都听你的。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她拿起自己的包,
走到门口,又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季宴:“阿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等着吧,等风头过去,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苏念那个蠢女人,拿什么跟我比?
送走沈月,季宴脸上的温柔和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走到客厅的酒柜前,
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帮我查个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沈月。我要她所有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越详细越好。
尤其是……她那个所谓的‘心脏病’。”我惊愕地飘在旁边。他要查沈月?为什么?
3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透明的看客,游荡在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家里。
季宴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节奏,每天按时上下班,处理公司事务,
仿佛我的死亡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意外。他让保姆清空了我的衣帽间,
我所有的衣服、包包、首饰,都被装进一个个黑色的垃圾袋,堆在门口,
像一堆无人在意的垃圾。我看着那些我精心挑选的,每一件都代表着一段回忆的物品,
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或许,死人的东西,本就该被这样处理。只是,
他处理得太快,太决绝了。没有一丝留恋。沈月没有再来过,
但每天都会给季宴发来嘘寒问暖的消息。“阿宴,今天降温了,记得多穿件衣服。
”“工作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我今天煲了汤,要不要给你送过去?
”季宴大部分时候都不回,偶尔回一个“嗯”字。可我知道,他每一条都看了。这个女人,
真是迫不及待。也好,鱼儿越是着急,越容易上钩。他的心声让我越发不解。
他到底想对沈月做什么?这天晚上,他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我穿墙而入,飘在他身后。电话那头的人汇报着:“季总,都查清楚了。
沈小姐的心脏病史是伪造的,给她开具诊断证明的医生,是她的一个远房表舅,
收了她不少好处。她利用这个病,博取了不少人的同情,也包括……您。”季宴听着,
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果然如此。“还有呢?”他问。
“我们还查到,在您和太太吵架那天下午,沈小姐曾给太太打过一个电话,
通话时长三分二十秒。具体内容我们无法得知,但通话结束后不久,
太太就情绪激动地开车回了家。”我猛地想了起来。那天下午,我确实接到了沈月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炫耀着她和季宴的“爱情”,说季宴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她,
娶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有几分像她年轻时的样子。她还说,她最近“心脏病”又犯了,
医生说不能再受***,季宴为了她,准备和我离婚。正是这通电话,点燃了我所有的怒火,
让我不顾一切地冲回家,和季宴爆发了那场致命的争吵。我一直以为,
那只是沈月单纯的挑衅。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她故意激怒我,
让我和季宴吵架,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她没想到,这场争吵的代价,是我的命。
季宴挂了电话,静静地坐在书桌后,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他拿起手机,
给沈月发了条信息。“明天有空吗?出来见个面。”4第二天,
他们约在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季宴到的时候,沈月已经到了。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
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脆弱和惹人怜爱的神色。“阿宴,
你来了。”看到季宴,她立刻站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季宴对她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却足以让沈月心花怒放。“等很久了?”他在她对面坐下。“没有,我也刚到。
”沈月替他倒上柠檬水,“最近……还好吗?”“不太好。”季宴垂下眼,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悲伤,“总能梦到念念。”沈月的笑容僵在脸上。又是苏念!
这个***,死了都不安生!她心里恶毒地咒骂着,
脸上却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别太难过了,阿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往前看。
”“往前看?”季宴抬眼看她,目光灼灼,“怎么往前看?警察那边还在盯着我,
公司里流言蜚语,都说是我害死了她。小月,我现在……声名狼藉。”沈月急了,
连忙握住他的手:“阿宴,你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是苏念她自己……太偏激了!
我可以为你作证,你有多爱她!”只要我咬死是苏念无理取闹,
谁也别想把责任推到阿宴头上。我们才是一体的。季宴反手握住她的手,
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小月,谢谢你。只有你,一直都站在我这边。
”他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连我这个能听到他心声的鬼魂,都有片刻的恍惚。
铺垫得差不多了,该入正题了。只听他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其实那天,
我们之所以吵得那么凶,是因为念念看到了你发给我的信息。”沈月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信息?”“就是你说你心脏不舒服,希望我能多陪陪你的那条。”季宴看着她的眼睛,
一脸的愧疚,“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觉得是我背叛了她。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最后才会……”沈月脸色白了白。他什么意思?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阿宴,
我……”“小月,你别误会。”季宴打断她,语气真诚,“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在想,
如果当初,我能把我们的关系处理得更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他顿了顿,
眼神变得无比深情:“小月,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当成最重要的人。但是这份感情,
似乎给念念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给你带来了很多非议。所以我在想,
我们是不是……该保持一些距离了?”沈月彻底慌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
季宴竟然要和她划清界限?“不!阿宴,我不准!”她激动地站起来,“我不要当你的妹妹!
我爱你!你难道感觉不到吗?”餐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季宴皱起眉,似乎很为难:“小月,
你冷静点。你身体不好,不能太激动。”“我不管!”沈月已经失去了理智,眼泪涌了出来,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苏念已经死了,现在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了,
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和我死前与季宴争吵时,何其相似。
季宴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算计。这就失控了?比苏念还沉不住气。
他站起身,走到沈月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好,你别激动。我们不分开,
不分开,好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着痕迹地按下了录音键。
5这场闹剧,以沈月哭倒在季宴怀里,季宴“无奈”又“宠溺”地安抚她而告终。
回去的路上,车里气氛沉默。沈月已经冷静下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低着头不敢看季宴。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很疯?都怪苏念那个***!
季宴开着车,目不斜视,心里却在冷笑。疯点好,越疯,越容易被利用。
他把车停在沈月家楼下。“上去吧,好好休息。”“阿宴……”沈月咬着唇,
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没有。”季宴的语气很平淡,
“我只是有点累。”“对不起,我不该在餐厅里那么失态的。”“没关系。
”季宴终于侧过头看她,眼神复杂,“小月,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你问。
”“那天下午,你是不是给念念打过电话?”沈月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承认与否的利弊。最终,她选择撒谎。
“没有啊。我那天一整天都在家里休息,怎么会给她打电话呢?”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我们两个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根本没什么联系。”季宴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说话。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谎言。沈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阿宴,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绝对不能承认。承认了,苏念的死就跟我脱不了干系了。“没什么。”季宴收回目光,
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上去吧。”沈月不敢再多说,匆匆解开安全带下车。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季宴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蠢货。连撒谎都不会。他拿出手机,
将那段录音,连同私家侦探发来的所有关于沈月伪造病历、蓄意挑拨的证据,
打包发给了一个人。收件人的备注是:林律师。附带的文字信息是:可以开始了。
做完这一切,他发动车子,绝尘而去。我飘在副驾驶座上,心中一片寒意。
好一招釜底抽薪,借刀杀人。他利用沈月对他的爱,引诱她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话,
再用她自己的谎言和罪证,将她彻底钉死在“蓄意挑拨,导致苏念意外身亡”的罪名上。
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可以从这场风波中,干干净净地脱身了。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法律和舆论会替他解决掉沈月这个“麻烦”。高明,又狠毒。季宴,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曾经以为我足够了解你,现在才发现,我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6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第二天,网上就铺天盖地都是沈月的新闻。
#知名设计师沈月伪造病史,蓄意插足他人婚姻##苏念之死另有隐情?白月光还是黑心莲?
##季氏总裁季宴发声:将追究到底#新闻里,沈月伪造病历的证据,
她在餐厅里歇斯底里承认爱慕季宴的录音,以及她曾在我死前给我打过电话的通话记录,
被一一曝光。季宴以受害者的姿态,通过律师发表声明,表示自己一直将沈月当成朋友,
对她的扭曲爱意毫不知情,更对她挑拨自己与亡妻关系的行为感到震惊和愤怒,
表示将通过法律途径,为我讨回公道。一时间,舆论哗然。
沈月从一个人人同情的“病弱白月光”,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小三。
她的工作室被愤怒的网友围堵,合作方纷纷解约,事业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沈月彻底崩溃了。
她发了疯似的给季宴打电话,季宴一个都没接。她冲到季宴的公司楼下,被保安拦住,
根本见不到他的人。最后,她被警察带走,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接受调查。我跟着季宴,
看着他坐在办公室里,冷静地处理着文件,仿佛外面那场由他一手掀起的腥风血雨,
与他毫无关系。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律师发来的消息。季总,一切顺利。
沈月情绪崩溃,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她承认了打电话***太太的事。
虽然无法直接判定她为凶手,但舆论上,她已经社会性死亡了。您和太太的悲剧,
现在在外界看来,完全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季宴看完,面无表情地删掉了信息。
终于清静了。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这就是他的“报复”?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洗脱他自己的嫌疑,为了平息外界的流言,
他毫不犹豫地将沈月推出去,当了他的替罪羊。他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唯独没有算计到,
有一个死去的我,正冷眼旁观着他所有的表演。处理完沈月,
季宴的生活似乎真的“清静”了。他不再需要扮演悲痛的丈夫,
也不再需要应付纠缠的白月光。他开始恢复一些社交活动,和朋友去打高尔夫,去酒吧喝酒。
只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身边总是莺莺燕燕。他变得沉默,更多的时候,
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我以为,他或许会就此开始新的生活。直到那天,
在他的一个朋友,半开玩笑地要给他介绍一个新女朋友时,我听到了他的心声。介绍?
能介绍一个和苏念一样的吗?7我愣住了。他想找一个和我一样的?什么意思?
那个朋友显然没听到他的心声,还在热情地介绍着:“这个女孩真的不错,刚从国外回来,
性格开朗,长得也漂亮,和你绝对般配。”季宴摇晃着酒杯,兴致缺缺。“算了。
”他淡淡地拒绝了。朋友碰了个钉子,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死心:“别啊,季宴,
人都得往前看。苏念已经走了,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直单着吧?”季宴没说话,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往前看?怎么看?没有苏念的家,冷得像个冰窖。他的心声,
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我一下。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回到家,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我和他的卧室。这个房间,在我死后,他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他打开了衣帽间的门。那个曾经被清空的衣帽间,此刻,竟然挂满了崭新的女装。
那些衣服的款式、尺码,都和我生前喜欢的一模一样。他走进去,
拿起一件我最喜欢的米色羊绒大衣,将脸埋了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她的味道了。
什么都没有了。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衣柜,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黑暗中,
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实而深刻的痛苦。不是在葬礼上那种表演给外人看的悲恸,
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滲透出来的,无处可逃的孤寂。苏念,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解释?
我承认我打了你,是我不对。可你为什么要走?家里没有你,
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安静。他一句句地在心里呢喃着。我飘在他面前,心情复杂。
他在后悔。可他的后悔,不是因为他杀了我,而是因为他的生活里,
失去了我这个习以为常的存在。他不是在怀念我这个人,
而是在怀念我带给他的那种便利和习惯。就像一个用惯了的物件,突然坏了,会觉得不顺手,
会觉得不方便。仅此而已。接下来的日子,季宴开始了一种奇怪的生活。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我的“替代品”。他通过各种渠道,认识了很多女孩。那些女孩,
有的眉眼像我,有的笑起来的梨涡像我,有的说话的语气像我。他会和她们约会,吃饭,
看电影。但他从不带她们回家。每一次约会,都像一场面试。他会点我喜欢吃的菜,
观察她们的反应。他会聊我喜欢的话题,看她们是否能接上。他甚至会故意惹她们生气,
看她们发脾气时的样子,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只会红着眼眶,倔强地不肯掉一滴泪。结果,
无一例外,都让他失望了。8“季总,您点的菜齐了。”服务员将最后一道松鼠鳜鱼端上桌。
坐在季宴对面的女孩,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满桌子酸甜口的菜,笑容有些勉强。“阿宴,
你好像很喜欢吃甜口的菜?”季宴看着她,眼神有些恍惚。苏念也喜欢吃松鼠鳜鱼,
但她每次都会把鱼眼睛先夹给我,说以形补形。“还好。”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起筷子,
却没有动。女孩见他兴致不高,主动挑起话题:“阿宴,我听朋友说,
你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季宴的眼神冷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女孩被他看得有些害怕,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男人嘛,都喜欢善解人意的女人。我表现得大度一点,
他应该会喜欢的。季宴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你想了解什么?”“我就是好奇,
你和你前妻……为什么会分开?”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最好是因为感情不和。
这样我才有机会。季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死了。
”女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尴尬得不知所措。“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没什么。
”季宴拿起外套,站起身,“这顿饭我请,你慢慢吃。”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那个女孩,独自面对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几个月里,
反复上演。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都会在触碰到“苏念”这个话题时,
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像一个守着宝藏的恶龙,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可那份宝藏,
早被他自己亲手摧毁了。他越来越沉迷于酒精。只有在喝醉的时候,
他才会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他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调到我以前最喜欢看的那个无聊的家庭伦理剧。他会走进厨房,学着我以前的样子,
笨拙地给自己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然后一口都吃不下去,任由它在桌上慢慢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