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僵硬地坐着,看着凌长官用餐,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诡异片场的观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凌曜吃完了最后一口菜,慢悠悠地合上饭盒盖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他甚至满足地、极其轻微地喟叹了一声,像是餍足的猫。
胃里舒坦了,心情也稍微好了那么一丝丝。
他将饭盒推到一边,重新拿起那根鞭子,目光再次落到邢渊身上,依旧是那副死人脸,仿佛刚才那十分钟的用餐插曲从未发生。
“第七个问题,重复,组织洗钱据点。”
问题跳回了正轨,首接,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
邢渊眯了眯眼,似乎还在回味他刚才吃饭的样子,答非所问:“凌审的厨子不错?
还是……家里有人特意准备的?”
那语气里的暗示意味浓得几乎化不开。
凌曜眼神都没动一下。
“啪!”
鞭子再次精准地抽在邢渊刚才己经受伤的肩膀,力道丝毫不减。
邢渊闷哼一声,尝到的血腥味更重了。
他却咧开嘴笑了,染血的牙齿看起来有些骇人。
记录员手一抖,差点把电子记录板摔了。
凌曜根本不给他再废话的机会,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去,关乎邢渊那个庞大地下组织的命脉。
只要他的回答有丝毫偏离、挑衅或试图玩弄语言的迹象,那根鞭子就会毫不犹豫地落下。
审讯室里回荡着问话声、偶尔的鞭挞声、以及邢渊时而吃痛闷哼时而低哑冷笑的声音。
记录员机械地记录着,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他终于亲眼见识了“凌曜”这两个字在审讯场意味着什么——不是咆哮,不是刑具的恐吓,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暴戾的效率。
没有任何情绪浪费,甚至……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敷衍。
对,就是敷衍。
凌长官似乎只想尽快走完这个流程。
时间就在这种高压的审讯节奏中流逝。
当时钟指向下午五点整时,凌曜正在问关于一个境外账户的问题。
邢渊刚说了一个模糊的地名——凌曜的问题戛然而止。
他干脆利落地将鞭子扔回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然后,在邢渊带着明显错愕的目光中,在记录员茫然抬起的视线里,凌曜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包括那个空了的保温饭盒,擦过嘴的纸巾。
“今天到此为止。”
他语气平淡地宣布,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邢渊:“……”记录员:“???”
可、可刚才那个问题好像快到关键了……凌曜完全无视了两道凝固的视线,拎起饭盒,抬脚就往外走,没有丝毫留恋。
到点了,下班了。
天塌下来也得明天再说。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什么,脚步顿住,半侧过身,看向椅子上脸色变幻莫测的邢渊,没什么表情地补充了一句,像是提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抑制剂明天补给时间照旧。”
说完,刷开门,身影干脆利落地消失在缓缓闭合的金属门后。
审讯室里,只剩下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还带着新鲜伤痕的邢渊,和一个抱着记录板、在冷白灯光下彻底凌乱的记录员。
邢渊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眼底那点错愕慢慢转化为了某种更深、更沉、几乎要沸腾起来的浓厚的兴趣。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听得记录员毛骨悚然。
………上午八点,审讯室的门准时打开,凌曜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姓名。”
“昨天刚说过,今天又要问,是想多听几次我的名字吗?”
“啪!”
“姓名。”
“呵……邢渊。”
……“第西个问题,性别。”
“对你感兴趣的……啪!”
“性别。”
“……男。”
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凌曜无视他的反应,等了几秒,继续:“第五个问题,境外资金流入的几个主要空壳公司名单。”
“公司?
……我想想……‘邢曜’有限公司怎么样?
我当董事长……你嘛……就当我的私人……”话语尚未完全出口。
“啪!”
鞭子再次落下,打断施法。
审讯在单方面的暴力与另一方面的语言骚扰中艰难推进。
记录员埋头记录,只觉得手里的笔有千斤重,空气沉闷得让人呼吸困难。
…………时针指向上午十点半。
凌曜突然停了下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再次从桌子底下拎出了那个保温饭盒。
记录员:“……”又来?
邢渊的表情这次没凝固,兴趣反而更浓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规律。
凌曜打开盖子,里面是清淡的粥和小菜。
他拿起勺子,旁若无人地开始吃他的“中场***”。
邢渊看着他慢条斯理喝粥的样子,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诱惑性的腔调:“凌审,天天吃这些……不腻味吗?”
凌曜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看,这么审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你抽的手酸,我皮糙肉厚也死不了……”邢渊继续,语速放缓:“跟我出去,我在清水湾那栋临海有栋别墅,风景优美,适宜度假,那里绝对私密。”
“而且那还有家饭店,祖上御厨的手艺,一道‘清汤燕菜’做得堪称绝品……如果要钱,瑞士银行,数字随你开,如果要人……”他刻意停顿,目光擦过凌曜的脸,“我怎么样?
huo好,不粘人……”记录员听到这明目张胆的贿赂还有……手里的笔差点掉了,他紧张地看向旁边的凌曜。
凌曜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
就在邢渊以为他会一如既往无视时,凌曜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
“清水湾别墅?
三期才规划完,别墅区图纸刚定稿。”
凌曜的声音平静无波,“知道这项目,还能提前搞到名额的,至少是内部成员级别,或者与核心承包商关系极深。”
“御厨手艺饭店?
家店现在是你名下的洗钱据点之一?”
“瑞士银行?
你用赃款在清水湾这种偏僻地方购置不动产,再通过那家饭店洗钱,对不对?
怎么,你想用这笔黑钱买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