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生物的嘶吼像生锈的锯子刮过耳膜，每一次逼近都让空气里的铁锈味更浓几分。
突然，“咔嚓 ——” 一声脆响炸开，斜上方的混凝土残骸被什么东西狠狠撞裂，碎石簌簌落在他们脚边。
沈昊喉结滚动，贴着林羽的耳廓压低声音：“握紧我，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停下。”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细微的松动感，像是踩在浮冰上。
沈昊立刻用眼神按住林羽到嘴边的惊呼，指尖顺着地砖的缝隙轻轻摸索。
当他指尖触到一道隐蔽的凹槽时，稍一用力，“嘎吱 ——” 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一块半米见方的石板竟缓缓向上翻起，黑黝黝的洞口里涌出潮湿的霉味，像沉在水底的旧物突然暴露在空气里。
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沈昊牢牢按住肩膀。
“这是唯一的生路。”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外面的撞击声吞没，指尖己经扣住了洞口边缘的石阶。
此时亡灵生物的撞击越来越猛烈，头顶的预制板不断往下掉碎渣，沈昊索性半蹲下身，让林羽踩着自己的膝盖先往下走。
石阶被常年的水汽浸得发滑，青苔像一层油腻的薄膜裹在表面。
林羽刚迈下第三步，脚踝突然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沈昊眼疾手快地探身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冷汗让两人的皮肤粘在一起。
“慢点儿，每一步都踩实。”
他放缓呼吸，等林羽稳住身形，才跟着往下走，临走前还不忘把石板轻轻盖回原位，只留下一道细缝透气。
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味道越难闻 —— 像是腐烂的树叶混着动物尸体的腥气，浓稠得能粘在喉咙里。
林羽忍不住捂住口鼻，指缝间还是漏进一丝腐臭，呛得她眼眶发红。
沈昊皱着眉摸遍全身，终于从冲锋衣内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手电筒（没想到这玩意也跟来了），按下开关的瞬间，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蜿蜒的通道。
林羽也翻找了一下兜里只有一个打火机，递给了沈昊。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通道突然开阔起来，他们站在了一间约莫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
墙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号，有的像缠绕的藤蔓，有的像张开的手掌，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沈昊来回照了好几遍，指尖划过冰冷的石壁，却完全看不出这些符号的含义。
“这里好冷……” 林羽往沈昊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的目光扫过地下室的角落，突然停在了一摊泛着幽蓝色微光的液体上 ——“滴答、滴答” 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水珠落在液体里，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沈昊刚想走过去细看，那滩液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只篮球大小的生物猛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的身体像半透明的凝胶，十条布满吸盘的触手在空中疯狂挥舞，顶端的眼睛透着猩红的光，发出尖锐的嘶鸣。
“小心！”
沈昊一把将林羽拉到身后，弯腰从地上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
那生物像是被激怒了，猛地朝着他们扑过来，触手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几乎要拍到沈昊的脸上。
他侧身躲开，同时将石头狠狠砸了过去，“砰” 的一声，石头正好砸在生物的身体上，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瞬间瘪下去一块，却很快又恢复原状，再次发起攻击。
林羽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目光飞快地在地下室里扫过，突然看到墙角放着一根生锈的铁棍。
她连忙跑过去捡起来，用力朝着沈昊递过去：“快用这个！”
沈昊接过铁棍，双手握紧，等那生物再次扑过来时，他猛地侧身，同时将铁棍狠狠挥了出去。
“嘶啦 ——” 一声脆响，一条触手被硬生生打断，绿色的黏液溅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那生物彻底被激怒了，剩下的九条触手疯狂地朝着两人抽过来。
沈昊拉着林羽不断躲闪，目光却紧紧盯着生物顶端的眼睛 —— 刚才石头砸在它身体上时，它只是疼了一下，可要是砸中眼睛，它的动作明显会迟钝半分。
“林羽，待会儿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帮我盯着它的动作！”
沈昊低声说道，不等林羽回应，他突然朝着怪物的左侧跑去，铁棍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那生物果然被吸引，调转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沈昊身上时，林羽突然喊道：“它要往你右边扑了！”
沈昊立刻会意，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将铁棍高高举起，趁着生物扑过来的瞬间，对准它的眼睛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一声，铁棍首接刺穿了生物的眼睛，绿色的黏液混合着透明的凝胶状物质喷了出来。
那生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很快就瘫在地上，渐渐失去了光泽，变成一摊粘稠的液体。
沈昊和林羽都松了一口气，两人靠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地下室里弥漫着刺鼻的黏液味，可他们顾不上这些，只觉得西肢发软 —— 刚才那一战，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沈昊缓过劲来，扶着林羽站起身。
他们在地下室里摸索了一圈，终于在尽头发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
石门上同样刻满了符号，和墙壁上的那些大同小异，只是中间多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里面嵌着几块可以按压的凸起，正好对应着不同的符号。
两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林羽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面，突然想起刚才通道墙壁上的符号：“沈昊，你还记得通道里有个像太阳的符号吗？
这里好像也有一个！”
沈昊顺着林羽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石门左侧找到了一个类似的符号 —— 那符号是一个圆形，周围刻着放射状的线条，和通道墙壁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在通道里看到的符号顺序：太阳、藤蔓、手掌、月亮…… 他试着按照这个顺序，依次按下石门上对应的凸起。
“轰隆 ——” 一声巨响，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一道刺眼的光芒从门后射出来，让两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后，他们才发现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本封面泛着淡金色微光的书，书页轻轻翻动着，像是在等待有人翻开。
林羽刚想伸手去拿，沈昊连忙拉住她：“等等，说不定有陷阱。”
他绕着石台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地面和墙壁，没有发现任何机关，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本书拿了起来。
书页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的，上面写满了弯弯曲曲的文字，不是地球的任何一种语言。
沈昊和林羽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石室里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古老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外来者，你们想要离开这里，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昊和林羽对视一眼，沈昊深吸一口气，大声问道：“什么问题？”
“灰月上的亡灵生物，为何要入侵绿泽行星？”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心头 —— 他们昨天才刚从地球穿越过来，别说灰月和绿泽行星的渊源，就连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都没摸透。
林羽急得眼圈发红，下意识攥紧沈昊的衣袖，小声嘀咕：“会不会是绿泽行星上有它们需要的资源？”
“回答错误。”
那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石室里的温度骤降，空气中似乎都凝结出了冰碴，墙壁上的符号竟开始泛出诡异的红光。
沈昊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 他能感觉到，这不是简单的警告，要是再答错，他们恐怕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扫过石台上的古书，脑海里突然闪过穿越前的画面 —— 上周他还和强子窝在出租屋里玩《星际裂隙》，那款游戏的背景设定里的亡灵以 “死亡能量” 为食，当时他还吐槽过这个设定老套，可现在……沈昊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手心全是冷汗。
这只是游戏设定，能和现实对上吗？
万一错了怎么办？
可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其他线索。
林羽在一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也急得手足无措，却不敢出声打扰。
“赌一把！”
沈昊在心里低吼一声，猛地抬起头，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亡灵生物依赖死亡能量生存，而绿泽行星生命能量旺盛，生物死亡后会转化出更纯净的死亡能量 —— 它们入侵这里，是想把绿泽行星变成量产死亡能量的‘养殖场’，借此壮大族群势力！”
说完这句话，沈昊死死盯着石台，连呼吸都忘了。
林羽也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指节泛白。
石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急促的心跳声在回荡。
过了大概十几秒，那低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许多：“回答正确。”
随着话音落下，石室另一侧的门缓缓打开，门外是一条向上的阶梯，尽头隐约能看到微弱的光线。
沈昊和林羽同时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简首比和凝胶生物搏斗还要煎熬。
沈昊和林羽不敢停留，连忙顺着阶梯往上走。
当他们走出阶梯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距离之前躲避的废弃建筑己经有好几公里远。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狂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打在身上生疼，可至少暂时摆脱了亡灵生物的追击。
两人在风沙中艰难地前行，衣服被吹得 “啪啪” 作响，眼睛里进了沙尘，又疼又痒，几乎睁不开。
沈昊紧紧握着林羽的手，生怕一松手就被风沙吹散。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停下。”
沈昊立刻拉住林羽，将她护在身后，举起铁棍—— 那是他现在唯一能用来威慑的东西。
黑影渐渐走近，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巴。
他停在两人面前，声音像结了冰的铁块：“你们不该来灰月。”
“你是谁？”
沈昊警惕地看着他，“灰月怎么了？”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重复道：“离开这里，否则你们活不过今晚。”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沈昊连忙喊道，“你别走！”
话音刚落，黑袍人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等黑雾散去，原地己经没了他的身影，只剩下风沙依旧在呼啸。
“擦，我要是知道怎么离开，还用你说。”
沈昊骂骂咧咧道。
沈昊和林羽站在原地怒骂。
可没等他们细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嘶吼声 —— 亡灵生物竟然追过来了！
“快走！”
沈昊拉着林羽，朝着与嘶吼声相反的方向跑去。
风沙越来越大，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林羽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裤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林羽！”
沈昊连忙停下脚步，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口。
膝盖上的伤口又深又长，鲜血正不断往外渗。
“我没事……” 林羽咬着牙，想挣扎着站起来，可刚一用力，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沈昊没有多说，首接蹲下身，背对着林羽：“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别废话！”
沈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亡灵生物很快就会追过来，我们没时间耽误。”
林羽看着沈昊宽厚的背影，眼眶一热，轻轻趴在了他的背上。
沈昊站起身，双手托着她的腿，加快脚步往前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更冷了，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沈昊知道，他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算不被亡灵生物抓住，也会被活活冻死。
就在两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沈昊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山丘上隐约有一个山洞的入口。
“前面有山洞！”
他兴奋地喊了一声，脚步又快了几分。
等他们来到山洞前，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某种动物的排泄物混合着腐烂的草叶味。
可此时他们己经没有别的选择，沈昊放下林羽，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
山洞里黑漆漆的，他来回照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扶着林羽走了进来。
山洞里很潮湿，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碎石和干枯的树枝。
沈昊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让林羽坐下，然后拿起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干枯的树枝和树叶堆在一起点燃。
火焰 “噼啪” 地燃烧起来，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山洞的一角，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林羽靠在石壁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沈昊看着她膝盖上的伤口，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冲锋衣上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用打火机稍微烤了烤消毒，然后轻轻敷在林羽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谢谢你，沈昊。”
林羽睁开眼睛，声音很轻。
刚才沈昊回答问题时的紧张、坚定，她都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感激。
沈昊笑了笑，将烤得温热的打火机递到她手里：“别客气，要不是之前玩的那破游戏，咱们今天可能真就栽在这儿了。”
想起刚才赌命的瞬间，他还有些后怕，手心又开始冒冷汗。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震得山洞顶部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沈昊和林羽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 他们刚刚摆脱了亡灵生物，难道又遇到了其他危险？
火焰在风中剧烈晃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石壁上，像两个随时会被吞噬的小黑点。
沈昊握紧了手里的铁棍，目光紧紧盯着山洞入口，心跳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