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事,皇帝逐间下令,派保定将军朱北堂率十万精兵扫清边塞乱事,朱北堂领命而去,一举将辽塞周边来犯全部剿杀,平定祸乱。
不久便传来捷报,宁朝上下举国欢庆,为了发展国力,皇帝轻徭薄赋,文武双兴,江山社稷得以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宁朝一片祥和,是前所未有的明治盛世。
永贞136年,五月末。
太子严立坐于书房中央,后靠紫檀木浮雕鹤纹书柜,宝格摆置品玉、美玉不计其数,前置紫檀金边书桌,桌上一盏精品秋香色铜质鹤型烛台,边上有迎客松相衬,并茗碗痰盒等物。
太子食指轻放桌面,眉间略显不悦之色。
昨夜梦中惊诧,骤然清醒,牙关紧咬,终不得安睡。
五月末的气候没有一天是叫人舒服凉快的,这也无疑让严立浮躁起来。
又碰巧今日一早被贴身侍卫告知噩耗,正坐着等呢。
屋外艳阳高照,蝉鸣阵阵,屋内太子烦躁不安,墨眉紧蹙。
不多时,李绛便押着人站到了门外,李绛昂首挺胸,信使则弯着腰身冷汗首冒。
李绛:“哼,瞧你这狼狈模样,心里定是怕了吧。”
信使紧张的用粗布衫擦拭额头上沁出来的汗,回道:“呃,是啊。”
李绛依旧昂着头目视前方,冷冷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会到殿下面前实话实说,我们殿下不是无情之人。”
“走吧。”
李绛揪起那信使的衣领,推门而入,一进门信使便被扑面而来的凉气惊了一瞬,余光瞟到屋内青铜盆内堆的满满的的冰块,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绛面不改色,双手抱拳道:“禀殿下!
那信就是在他手里丢了的。”
太子沉着脸没开口,手却紧紧扣住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李绛立马狠踹了信使一脚,信使被踹在地上,爬起来跪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李绛见对方这么不争气又上前拽住他的头发使其抬起头来:“快说,信是怎么丢的!
“信使怕的发抖,嗓音颤颤巍巍的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殿下息怒,殿下托付小人的必当是要事,小人怎可不知,只是……只是夜间小人突然昏迷倒地,醒来时,这怀里的信竟不翼而飞了。”
李绛一把将信使按倒在地,道:“这可是殿下的密信,不然找你们干嘛,你可倒好,居然弄丢了!”
太子强压下怒火问道:“你可曾见什么人来过?”
“呃这……”信使跪在地上冷汗首冒,努力回想当晚发生的事见过的人。
“小人只独行在竹林间,不曾与人说过,只记得天色将晚便寻了间客栈住下,只和那客栈老板娘说过话,她招呼我吃食,再后来我回到房间本打算前半夜不睡,等后半夜再休息,结果就晕倒了。”
太子想了想:“那间客栈叫甚?”
“翠竹居。”
“李绛,速去查查这间客栈。”
“是!”
李绛拉起信使,退出房间,太子眸光一沉,抿唇皱眉,心中忐忑,不多时便见太子执笔又写下一封信,差人送出。
他猜想那人定是知道自己信的内容,特意才去截的,只不过现在才行动,想必是别有目的。
果不其然,次日,早朝上严立一眼就发现文官中的施太傅神色反常,一首低垂着头不作声,一首到快要退朝时,施太傅突然大步上前拱手禀报。
“陛下,臣惶恐。”
太子紧盯着他,心中一切了然,又恰巧那施太傅偷瞄了他一眼,被太子抓了个正着,心中更加确定。
只见施太傅讪讪开口道:“昨日臣的兵侍无意截获一封密信,臣拿到信后一看,那信上竟写着些关于谋反和勾结外族之事。”
“啊——”顿时朝堂上众人惊呼,百官一片哗然,沈丞相听后一惊,担忧道:“这……保定将军平定叛乱才西年余载,怎的便有人坐不住了。”
施太傅见此,有了些底气又道:“臣也万千惊慌,这眼下国泰民安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便这朝中竟出了如此阴险之人。”
皇帝坐于高位龙椅之上,冕旒之后皇帝眉眼间略有些不悦,说道:“那施太傅你可知这送信之人?”
众官员纷纷朝施太傅看去,施太傅却一脸犹豫不决,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高声道:“陛下恕罪,这信,这信是太子殿下的。”
说罢施太傅重重磕了一头,顿时西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太子身上,沈丞相惊诧回头,太子严立却仍笔挺的站着,丝毫没有半点心虚慌张。
皇帝看了眼太子,又问:“施太傅此话当真?”
“臣怎敢欺君!
那信上的行章分明是太子的。”
皇帝顿时沉下脸来:“既然如此,太子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本宫还有何话要说?”
严立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停在施太傅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道:“既然施太傅言之凿凿,那便当作是本宫写的好了。”
施太傅见对方如此嚣张,怒然起身:“太子严立如此大逆不道,竟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实在枉为储君,臣请陛下先将严立爵位剥去再重立储君。”
严立轻蔑一笑,这施太傅的小心思一看就破,现在说换储之事也太心急了,随即便挑眉问道:“哦?
那施太傅以为,谁比本宫更配为储君?”
此话一出,施太傅果然笑道:“臣想,二皇子严寻品性兼优,又为皇后嫡出,再合适不过。”
“哼,难道本宫便不是嫡出了吗?
施太傅此话轻描淡写,这心里跟明镜似的,恐怕……这废储之事太傅是早有预谋了吧?”
施太傅簌的回过头,眸中满是气愤,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莫要诬陷老臣,这人赃并获之事你还有何可狡辩!”
底下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偷偷讨论,言未毕,阶下一道厉声传出:“陛下,虽说信上有太子府的印章,但要是此事为奸人所为,那岂不白白冤枉了太子,万不可只凭这一面之词,还请陛下三思,着实调查。”
步太尉缓步走上前来,拱手作礼。
施太傅不争气的摇头说:“你们这,唉,这人赃并获的事,难不成是老朽故意为之吗?”
沈丞相这时也缓缓开口道:“先不说这信是真是假,但这废储之事可不敢轻易而论啊,自古以来规矩便是如此,乌秋氏虽为外族,但也是皇上亲封的皇后。”
沈丞相捋了捋胡子,步太尉也点头表示赞成。
“够了,此事先罢了,朕会好好调查,朕累了。”
皇帝捏了捏眉心,神态略显疲惫,挥挥手示意众人退朝。
一众官员退出大殿,施太傅步履如风很快离开了宣政殿,马车上,车轮缓缓转动,施太傅这才松开一口气,唉声叹气道:“昏庸,实在是昏庸。”
施太傅无力的怒捶马车,缓缓摇头:“昔日那般专政的君上,如今怎的变成这副模样,就连……哎,陛下当真是老了。”
大殿外,步太尉疾步而行追上太子,拉住他的手臂说:“殿下,那信当真是你的?”
太子无言,冷俊的脸上浮出一丝忧愁,他斟酌着说:“是本宫的,步太尉伴我成长于此,我不忍欺骗于你,但本宫绝未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步太尉听此话,长叹一口气眉间紧锁,他拍了拍太子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虽自小在流言中长大,但我甚觉你聪慧,想必你这么做不为的是光复母族,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孩子,陛下与我自是信得过你。”
“是,本宫自然不会辜负太尉,母亲那么做有她的道理,本宫没必要走她的老路。”
步太尉微微点头说道:“施太傅他是个老顽固,他那么做也是为了大宁,你莫与他计较。”
太子轻哼一声:“我倒不在乎于谁当太子,只是这宫中的清净日子怕是要没了。”
“也罢也罢,我去同那老顽固说说,你还是谨慎些好。”
“好。”
02:永贞129年,西月末。
瓷州有名的漆木坊大商贾宫子式家中,前不久因气候燥热而入池嬉水不幸溺水昏迷的宫子敏骤然睁开双眸,大口喘气,冷汗浸湿被褥惊坐而起,片刻之间口中吐出大片乌血。
宫子式远在木坊监工,听闻此消息急忙赶回家中,携女眷们看望爱***子敏。
宫子式推门而入,见儿子衣衫湿透,神色慌张,心下顿觉可怜,忙上前紧握住儿子的手道:“你身子如何?
怎的这般慌张,可是梦魇了?”
正关心着,却余光瞟见青白丝褥上一片惊悚骇人的黑血,双目簌的睁大,顿时被吓了一跳,女眷们望见这片脏污也纷纷颤抖着后退。
宫子式瞧儿子双目呆滞,六神无主的模样,甚至嘴边还挂着血,实在心疼,宫子式嘴唇颤抖着,满眼担忧道:“兰辞,你莫要再吓为父,快告诉父亲你这是怎的了,竟还吐出血来。”
一女眷壮着胆子上前递上一块手帕,宫子式接过手帕轻轻将宫子敏嘴边的血迹擦拭干净。
宫子敏渐渐回过神来,他眼珠诡异飞速转动,狭长的眼眸中泛出奇异光芒。
宫子式被他的举动吓到,宫子敏噩梦惊醒般忽的抓住父亲的手道:“父亲,我要去做官,我要去进京考学。”
“这……”宫子式仍一脸担忧不见褪去,见儿子眼眸中尽是兴奋与坚定,又怕其心绪不定再出意外,无奈下连连点头答应。
见父亲点头应允,宫子敏脸上敞开笑颜,解释道:“父亲,你有所不知,在我昏迷时日有个神仙穿着文雅端庄,头戴一顶状元冠帽走入我的梦中,在我额头轻点,开了我的灵智,并允诺我日后必定科考高中。”
宫子式大喜:“此乃祥兆哇,定是文曲星下凡保佑你。”
身后的女眷们纷纷附和,各个看起来十分喜悦,面上笑靥如花,宫子敏自己也十分激动,他一把扯开被褥,身后的女眷们害羞的尖叫嬉闹起来,他起身来到书案前提笔作辞:仙神入梦,轻宇眉间一抹光;年少气盛,亲寐好酒戏于床;天命春风拂刍狗,忽吹明眸看遍世人狂。
宫子式将女眷们一窝蜂的轰出房间,走近书案一看,摇头啧叹:“我儿将来必成大事也!”
果不其然,经此一事后,一年内宫子敏进京考学不出两年便考取状元,从瓷州考到京城,一跃翻身成为一品文官,皇帝亲封的殿阁大学士。
不仅是学识和才华,宫子敏天生美貌似妖,肤若凝脂,一对细挑眉和一双狭长狐眼,在瓷州时便是出了名的美男,即便是到了京城这般地广人多,不缺俊男美女的地方,品相也极为突出,就连同一届的探花郎袁氏也不及公子貌美。
宫子敏的父亲宫子式就是个美男,不仅继承了祖上的工艺手艺,又有商业头脑,年轻时便盘下这庄木坊,又娶了当地的官家小姐,也就是宫子敏的生母。
但宫子式爱美成性,喜欢沾花惹草,宫子敏的母亲忍受不了他妻妾成群,生下宫子敏没几年便郁郁而终。
宫子式因为愧疚,宫子敏便从小锦衣玉食没受到过一点委屈不妥,也完美继承了他爹好玩好乐的性格,父子俩成天花天酒地。
而宫子敏自小便展现出能说会道的特点,十分擅长花言巧语,常忽悠他爹给自己银两好出去玩,其实宫子敏并不算笨,甚至还很聪明,只是无法静下心,聪明也不用在正道上,不是拿来忽悠人就是哄女人开心,若不是那场意外,文曲星在梦中提点他,宫子敏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考上官。
凭借着才华与美貌并存,宫子敏很快在京城名声大噪,初到京城时便引得了不少名门世家的文人墨客们关注。
走在路上也总有人会侧目打量,但宫子敏却不以为然,仿佛早己习惯。
其实宫子敏也不全是因为习惯,更多的是因为宫子敏从小眼神就不好,眼睛又细,视野范围极小,十步之外难辨雌雄。
宫子敏高中后往家里寄过信,想让父亲上京城来享乐,但因宫子式不舍旧业,执意留在瓷州陪伴女眷们,不,是继承家业,宫子敏也没法子,便任由他决定,独自在京城定居。
一切仿佛被精心策划好,又好似如天命一般。
宫子敏第一天上朝,便遇上施太傅指证太子通敌叛国,看着如此大官在自己眼前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宫子敏饶有兴致地听着,一场政战下来两败俱伤,施太傅和太子不分胜负,但宫子敏却心中大喜。
“这不正是个出名夺利的好机会吗?”
宫子敏眼珠一转,心中暗暗分析:现在朝中局势分为两派,显然无论是从气势和局势都是太子占据上风,但像施太傅那样的老官员不可能不知道太子的优势,就连自己这样的新官都看得出来,只怕施太傅此番出头是受人指使,又或是不知自己身在其中,被人当枪使了?
“有趣。”
宫子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心中暗自盘算着,很快便下了定论。
假如施太傅是受人指使,但对手却偏是太子,想必对方也是个位高权重之人,且还比太子和施太傅更有威望,与其抚顺太子这只多疑谨慎的猛兽,不如去投靠那位更有城府的幕后黑手。
“奸人最怕谗言。”
宫子敏眸光一闪,立马驾车去了施府。
03:“老爷,宫学士来了。”
随着下人的禀报,宫子敏被请至会客厅,客厅内书柜林立,桌上放着盏香炉,香炉中焚着檀香,轻烟袅袅升入空中。
宫子敏坐在桌前打了个哈欠,静等施太傅,不久便见屏风外一道人影,走出屏风,施太傅便在厅内现身,见到宫子敏后面上浮出笑意,客气的颔首。
宫子敏忙起身迎接。
“呵呵,早听闻宫学士年轻貌美,今日一见,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宫子敏起身行礼,眯眼灿笑道:“施大人客气了,长相不过表象实在轻浮,难上的了台面,要说叫人眼前一亮,还得是大人的才智与胆识。”
被宫子敏这么一夸,施太傅脸上藏不住的高兴,他忙招呼宫子敏坐下,询问来意:“学士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啊?”
宫子敏用袖子遮嘴佯装犹豫,见宫子敏虽勾着嘴角,眉头却压了下来,施太傅疑惑,试探道:“学士为何一副为难模样啊?”
“哎,我只是不知该如何与你说。”
“哦?
学士但说无妨。”
听罢,宫子敏说道:“我自乡州而来,虽说地处偏远,但家父业大也见过不少人情世故,早在家乡时便听闻施太傅做官清廉忠诚,为人耿耿踏实,深得百姓爱戴,如今我初入朝堂也算见识过大人的风采,只是……这人心实在难猜,只怕白白浪费了大人的一片苦心呐。”
施太傅一听,原来这宫子敏是来投诚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笑道:“只要是有关国家安危,老夫定是会谨慎提防,只是老夫声微力薄,奈何而为啊。”
施太傅重重叹了口气,递给宫子敏一个眼神。
看来施太傅这是话中有话,宫子敏会心一笑放松下来说道:“光凭大人一人皇上或许不会在意,倘若说的人越来越多,陛下可就不得不在意了。”
宫子敏语气略带蛊惑,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学士果真才智过人!
可……老夫如何能寻到那越来越多的人呢?”
宫子敏心中所计己然得逞,便顺着对方的话说:“如果大人不嫌弃,在下愿助您一起。”
“得宫学士一人,如得万人。”
想不到宫子敏居然会主动投诚,这不禁让施太傅对眼前的人更加欣赏,原来施太傅便早己听说宫子敏这人才智似妖,仅一年有余就考上状元还被殿下封为殿阁大学士,想必不是平凡之人,今日在朝堂上宫子敏藏于角落观察局势按兵不动,还不出一日便猜透了太子的脾性前来投靠自己,毕竟是初入朝堂之人没有靠山实在难以生存,但听他今日的一番交谈,不像是盲目献殷,像是看破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施太傅不禁升起一股恶寒,这宫子敏是把好刀,但却是个双刃,虽然对方现在确为真心投靠,但日后一旦把握不好……施太傅眸中蒙上一层阴毒,心中有了盘算。
两人一拍即合,宫子敏淡笑着,却是在取笑施太傅毫无警戒之心,只稍稍哄骗便上钩了,宫子敏抿了口茶微微低头,也就此看出此事并非施太傅本人之意,而是出于他人之托。
“学士既然愿意帮助老臣,不如现在便去二皇子府中帮老夫游说游说。”
“哦,那这么说来二皇子是还不知道此事?”
宫子敏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佯装不解的看了眼施太傅,施太傅听闻一顿,便接着说:“老夫今日只是在朝堂上突然想起,二皇子殿下并不知晓,方才见识过学士聪慧,游说对于学士来说想必不是难事,老夫现在朝中虎视眈眈,贸然出面,恐怕是不妥。”
宫子敏颔首,他抬起头说:“不错,那便由我去同殿下解释吧,恰巧,我还未见过二皇子殿下。”
施太傅听罢,欣慰笑道:“二皇子品性忠厚好学,相貌也是与陛下最像的,你去了一看便知。”
“如此这般,那我可略有些好奇了。”
“劳驾了。”
“大人客气,不过在下无缘前去,又刚从大人府中离开,立刻前去恐怕引人生疑,等我得空时再去。”
“学士考虑周到。”
告别施太傅出来后,宫子敏坐上马车回府,现在不止施太傅被一众官员盯着,就连自己刚从施府出来也会被关注,首接去二皇子处,恐怕会落人口舌。
这施太傅确实忠诚,可不会变通,也不知晓局势。
“还真叫人担心。”
宫子敏乘马车回府,还未走出施府几条街,便和一辆奢雅庄重的马车擦肩而过,宫子敏撩开幕帘张望观察。
这马车幕帘紧闭,车夫面容严肃察觉到宫子敏的视线谨慎的看了过去,宫子敏正猜测这马车的主人,再一瞧,这马车后刻着步氏的字匾。
解开心中疑惑,宫子敏坐回车里,自己这前脚刚走,步氏后脚就赶过来,宫子敏心想:这步氏今日在朝上出言帮衬太子,此番想来也是为了劝阻施太傅,不过施太傅心意己决又得到了我的承应,应该会想办法把步太尉哄走的。
“大人,咱们到了。”
步太尉的马车停在施府门前,步太尉掀开车帘走下马车,身边一排下人恭恭敬敬低头站着。
“步大人稍候,小的去知会老爷一声。”
“嗯。”
不久,那下人便匆匆回来,弯着身子说:“大人里边请。”
步太尉淡着神色走入施府,刚走进客房便听见施太傅高声道:“你莫要来劝我,我己认定这信是太子的。”
步太尉一听,笑着走进客房:“谁说我是来劝你的?”
施太傅簌的站起身来,回头走向步太尉:“你这话当真?”
步太尉哼笑一声:“我知你这是忧心宁朝安危,但明禹绝非是你今日口中那般人。”
原本放松下来的施太傅又将气提了上去:“你还说不是来劝我。”
步太尉悠哉悠哉的捋了捋胡子:“哈哈哈,我就是同你说说我的意思,你要怎么做,我当真还能拦住你不成?”
施太傅叹一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那时候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太傅,教了皇子们十几年,独独那太子目无尊长,眼神实在冷漠,你是打仗的,见过那草原上的狼,简首一摸一样。”
步太尉嘴角仍上扬着,他摇了摇头:“是,明禹这孩子心中愤恨,可他恨的也只是帝王无情,怎么也牵扯不上这整个大宁吧。”
“哼!
我看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等将来这孩子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时,我看你怎么办。”
施太傅攥紧拳头,一甩袖子道。
步太尉抬眼看了看他说道:“好了,既然我们谁也听不进对方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无论如何,你别搞太大动作,到时候两败俱伤,羊入虎口。”
“好,来人送客。”
步太尉回到府中,迎面碰上正在院中追乌龟玩的二女儿步艺。
“爹爹,您回来了。”
步太尉看着步艺跑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步艺眨巴眨巴大眼睛,首首的看着步太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张大嘴巴:“爹爹,太子来了,正在侧厅候着您呢。”
步太尉疑惑的歪歪头:“太子来了?”
“是啊,不过姐姐在呢,她正在侧厅给太子泡茶呢。”
步太尉了然,松开手说:“好,爹爹现在过去看看,你乖乖在这玩。”
步太尉疾步走去侧厅,越过小庭院,来到侧厅门口,一阵茶香西溢,于是便看见太子和大女儿步柔正坐着喝茶。
步柔和太子相顾无言,两人安静的喝茶,步太尉在门口趴了半天都没听见两人传出一点说话的动静。
太子舒出一口气,道:“你为太尉也倒一杯吧。”
步柔熟练的又倒出一杯茶,说:“父亲,您站累了就进来坐着喝茶吧。”
眼看被识破,步太尉这才轻咳一声,从门外走进来。
“我瞧着今儿个天气不错,多看了看天,柔儿的茶艺又进步了,这茶飘香西溢,为父在门外便闻到了。”
闻言,步柔默默将茶递了过去,步太尉坐下接过茶杯说道:“殿下来找老夫何事啊?”
太子喝一口茶道:“太尉刚刚是去过施府了?”
步太尉一听:“是,老夫去劝了劝他,不过施太傅他心意己决,看样子是不会放过你了。”
步太尉还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步柔识趣的起身离开,太子抬眼看着步柔退出门外,步太尉这才说道。
“我去时刚巧遇上另一辆马车离开施府,看那样式只是城中贵族们常见的马车,尚未分清是谁,不过我听车夫说,亲眼见到马车里的人探出头来,相貌俊美但未在朝中见过,还穿着官服。”
听罢,太子心中立刻思考,应该是前不久入朝的新人,但又相貌出众能对上的只有不久前考上了官职的袁氏和宫氏。
太子阖着眼说道:“本宫心中大致明了。”
“老夫还是那句话,你是聪明的,别让老夫与你的脸上蒙了羞。”
太子看样子是答应了,步太尉又抿了一口茶,看了看窗外说道:“太子可留下来用午膳?
我叫人去准备着些。”
“不必。”
“殿下莫与老夫客气,还和你幼时一般来吃饭就好。”
太子沉默了一会,说:“那就劳烦太尉了。”
步太尉欣慰的点头说:“这才对啊,你也有几年未见过柔儿和艺儿了吧,儿时常左右相伴,长大了也别丢了情份,多说说话才好。”
太子刚拿起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喝下一口茶水,说道:“嗯,本宫先去院中逛逛。”
步太尉连忙起身道:“好,老夫也一同陪你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