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槐影裹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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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风裹着潮气,往青云观的窗缝里钻。

林晚正趴在木桌上描符,指尖刚蘸了朱砂,就觉手背一凉——不是风的冷,是带着点湿意的、像细瓷贴肤的凉。

她没抬头,只往桌角挪了挪装糖糕的纸包。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有半透明的小手悄悄探过来,捏起一小块糖糕,转身就往门槛外飘。

那是镇上王家去年夭折的小丫头,魂魄总在观附近打转,林晚见她可怜,常偷藏些点心给她。

“慢些吃,别噎着。”

林晚头也不抬地说,笔尖在黄符纸上勾出最后一道弯,朱砂凝在尾端,没等滴落就化作一缕极淡的红雾,悄无声息地散了。

门外的小丫头顿了顿,小脑袋转过来,脸上是孩童特有的懵懂,却没有半点活人的血色。

她含着糖糕,含糊地说了句“谢谢林晚姐姐”,身影渐渐淡在院中的银杏叶里。

“又在跟‘朋友’说话?”

清玄道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微的笑意。

他手里端着一碗刚温好的蜜水,白须在风里飘了飘,“符咒描完了?

拿来我看看。”

林晚赶紧把桌上的符纸叠好递过去,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这“驱邪符”师兄们要练半个月才能让朱砂凝雾,她练了三天就成了。

道长接过符纸,指尖在纸上轻轻拂过,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不错,灵力收放比上次稳了。

只是……”他话锋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的眼睛上,那双眼亮得有些过分,瞳孔深处总像映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往后下山,莫要轻易在人前显露这些。”

林晚点点头。

她八岁来观里,如今己经十七岁,九年里听道长说得最多的,就是“藏”。

藏起能看见灵体的眼睛,藏起随手就能画成的符咒,藏起这一身旁人眼中“不祥”的本事。

她还记得被送到观里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父亲牵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手腕,母亲跟在后面,始终没敢回头。

牛车停在观门口时,父亲只说了句“道长,这孩子就托付您了”,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她扒着牛车的栏杆哭,喊着“爹,娘,我不是不祥的”,可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若不是道长收留她,教她术法,告诉她“能看见灵,不是错,是缘分”,她恐怕早就被自己眼里的“怪物”吓垮了。

“师父,山下是不是出事了?”

林晚忽然问。

刚才描符时,她看见好几道慌慌张张的游魂从观前跑过,其中一个还带着血味,嘴里反复念叨着“别抓我,别抓我”。

清玄道长的脸色沉了沉,把蜜水递给她:“你先喝了这个。”

等林晚接过碗,他才缓缓道,“今早镇上的李猎户来报,说镇东头的张屠户昨晚没回家,他媳妇找了一整夜,只在他家后院的井边,找到了一只带血的鞋。”

林晚握着碗的手紧了紧。

张屠户她认识,去年冬天还送过观里半扇猪肉,是个嗓门大、心却热的汉子。

“不止张屠户。”

道长继续说,声音压得更低,“前几天西边的王秀才,还有南村的刘婆子,也都没了踪影。

都是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没人影了,只留下点零碎的东西——王秀才的书袋,刘婆子的银镯子,还有张屠户的鞋。”

“是邪祟做的?”

林晚问。

她见过的灵体大多是温和的,要么是迷路的魂,要么是守着故土的灵,可刚才那些游魂的慌乱,还有张屠户身上的血味,都透着股凶险。

道长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是青白色的,上面刻着“青云”二字,边缘被磨得有些光滑,一看就是戴了许多年的物件。

“这是观里传下来的护身符,能挡三灾六难,你戴着。”

他把玉佩系在林晚的脖子上,指尖触到她的锁骨时,带着些郑重,“我年纪大了,下山多有不便。

你去镇上看看,查探一下究竟是什么邪祟在作祟,若是应付不了,就赶紧回来,切记不要逞强。”

林晚摸着脖子上的玉佩,冰凉的玉贴着皮肤,却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站起身,朝道长行了个礼:“师父放心,我一定小心。”

收拾东西时,林晚把常用的符咒都叠好放进布包,又装了些干粮和清水,最后还不忘把剩下的糖糕也带上——说不定还能遇到需要帮忙的灵体。

她背上布包,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银杏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刚才的小丫头,她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野果,见林晚出来,赶紧跑过来:“林晚姐姐,这个给你。

我刚才在山脚下看见的,甜得很。”

林晚接过野果,果皮上还带着露水。

她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虽然指尖只能穿过一片冰凉,却还是柔声道:“谢谢你。

你最近别往镇上去,那边不安全。”

小丫头点点头,眼睛里满是依赖:“我知道了,我就在观附近玩。

姐姐你也要小心呀。”

林晚笑了笑,转身往山下走。

青云观在半山腰,山路蜿蜒,两旁的树木长得茂密,枝叶交错着挡住了天,走在里面,连光线都暗了几分。

她走得不快,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观察着路边的灵体。

往常这条路上总有不少灵体,比如守着自己坟茔的老人,或是在溪边玩水的孩童魂,可今天却格外安静,连只飞鸟都看不见。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像有人在背后跟着,让人心里发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能看见山下的古镇了。

那镇子叫“青溪镇”,依着一条小溪建的,平日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可今天却透着股死寂。

镇口的老槐树还在,枝桠歪歪扭扭地伸着,像只干枯的手,树下空荡荡的,连平时摆摊卖茶的王老汉都不见了。

林晚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进镇里。

街上的门大多关着,偶尔有一两扇虚掩着,里面也没动静。

她走到张屠户家的巷子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不是猪肉腐烂的味道,是带着点腥气的、让人作呕的腐味。

她顺着味道走到张屠户家后院,那口井边围了几个镇上的人,都低着头,脸色发白。

其中一个妇人穿着粗布衣裳,眼睛红肿着,应该是张屠户的媳妇。

“李猎户,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张屠户的媳妇哭着说,声音哽咽,“昨晚他还说要给我买块花布做衣裳,今早起来就没人影了,只剩下这只鞋……”旁边的李猎户叹了口气,手里握着把猎刀,脸色凝重:“我刚才在井里捞了捞,没看见人。

但这味道……不像是掉井里能有的。

前几天王秀才家也是,他娘在他书房里发现了书袋,里面的书都好好的,人却没了踪影。”

林晚站在巷口,没急着上前。

她睁大眼睛,往张屠户家的院子里看——只见一道黑色的雾气缠在井栏上,那雾气里还裹着些细碎的血丝,正一点点往井里钻。

而且,她还看见张屠户的魂魄,就蜷缩在井边的墙角,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冷,好冷”。

“张大叔。”

林晚轻声喊了一句。

张屠户的魂魄猛地抬起头,看见林晚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林晚姑娘?

你怎么来了?

快走吧,这里危险,有个黑色的东西,把我的身子拖走了,好冷……”林晚刚想再问,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俊朗,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站在巷口,正看着她。

“这位姑娘,你认识张屠户?”

男人开口问道,声音温润,却带着点说不出的疏离。

林晚心里一动。

她能看见灵体,却很少看见有人能像这个男人一样,站在离张屠户魂魄这么近的地方,却面不改色。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我是青云观的弟子,奉师命来镇上查探失踪案。”

林晚定了定神,说道,“刚才我听见张屠户的魂魄说话,他说有黑色的东西把他的身子拖走了。”

男人挑了挑眉,扇子轻轻敲了敲手心:“魂魄?

姑娘能看见魂魄?”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的眼睛上,带着些探究,“青云观的弟子,果然有些本事。”

林晚没接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身上没有灵力波动,也不像是灵体,可他的眼神太锐利了,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就在这时,张屠户的媳妇突然尖叫起来:“那是什么!”

林晚和男人同时回头,只见那口井里突然冒出一股黑色的雾气,比刚才更浓,还带着刺耳的“滋滋”声。

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朝着离井最近的李猎户抓去!

“小心!”

林晚大喊一声,同时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驱邪符,指尖凝起灵力,朝着黑雾掷了过去。

符咒撞上黑雾,发出“砰”的一声轻响,黑雾顿时散了些,可很快又重新凝聚起来,而且比刚才更凶了,朝着林晚扑了过来!

男人见状,折扇“唰”地打开,扇面上画着些奇怪的纹路,他手腕一翻,扇子朝着黑雾挥去,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扇面上射出,正好击中黑雾的中心。

“啊——”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一股更浓的腐臭味。

林晚愣住了。

她能感觉到那道金光里的力量,比她的驱邪符强多了,而且带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就像道长说过的,很久以前青云观里失传的术法。

男人收起折扇,看向林晚,眼神里多了些赞许:“姑娘的符咒不错,就是灵力还差点火候。”

“你是谁?”

林晚问道,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这个男人不仅能看见黑雾,还会使用这么厉害的术法,绝对不是普通人。

男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叫沈辞。

至于我是谁……姑娘以后会知道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脖子上的青云玉佩上,眼神暗了暗,“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是我师父给我的。”

林晚下意识地摸了摸玉佩,“怎么了?”

沈辞没回答,只是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道:“没什么。

只是这玉佩有些年头了,跟我家里的一件旧物有点像。”

他转移了话题,“刚才那黑雾是‘噬魂瘴’,以人的魂魄为食,若是被它缠上,不仅身子会被拖走,魂魄也会被慢慢吞噬,最后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噬魂瘴?”

林晚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溪镇?”

“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沈辞的脸色沉了下来,“噬魂瘴本身没有意识,需要有人用邪术喂养,才能这么凶。

而且看刚才的情况,这噬魂瘴己经吃了不少人的魂魄,再放任下去,整个青溪镇的人都会遭殃。”

林晚心里一紧。

她想起刚才在山路上看到的那些游魂,恐怕都是被噬魂瘴吓走的。

要是再找不到操控噬魂瘴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得赶紧找到它的巢穴。”

林晚说,“噬魂瘴离不开阴气重的地方,说不定在镇里的义庄,或者废弃的老宅里。”

沈辞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青溪镇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应该是镇西的城隍庙。

那里年久失修,早就没人去了,很适合藏这种邪物。”

两人决定先去城隍庙看看。

临走前,林晚又看了一眼张屠户的魂魄,他的身影比刚才更淡了,眼神也越来越空洞。

“张大叔,你再撑一会儿,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身子,帮你报仇的。”

林晚轻声说。

张屠户的魂魄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林晚心里一阵发酸。

她知道,要是找不到操控噬魂瘴的人,张屠户的魂魄很快就会消散,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沈辞看着她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些:“别担心,我们会找到的。”

两人并肩往镇西走。

街上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门窗的声音,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林晚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灵体,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走到半路,她突然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的巷子里跑出来,是那个给她送野果的小丫头!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让你别来镇上吗?”

林晚赶紧拉住她,语气里带着点责备。

小丫头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眼里满是恐惧:“姐姐,我刚才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手里拿着个罐子,罐子里有好多好多魂魄,都在哭……他往城隍庙的方向去了!”

林晚和沈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看来,操控噬魂瘴的人,真的在城隍庙。

“你赶紧回青云观,别再出来了。”

林晚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听话。”

小丫头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好凶,他还瞪我,好像要把我抓进罐子里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林晚看着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头对沈辞说,“我们快走,去城隍庙。”

城隍庙在镇西的角落里,周围长满了杂草,大门上的漆己经掉光了,门板也破了好几个洞,看起来阴森森的。

还没走近,林晚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比刚才在张屠户家闻到的腐臭味还要难闻。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陷阱。”

沈辞低声说,折扇重新打开,握在手里。

林晚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几张驱邪符,握在手心,指尖凝起灵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况。

两人推开破木门,“吱呀”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城隍庙的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地上散落着些破旧的纸钱和香灰,正中央的戏台子也塌了一半,看起来荒废了很久。

“里面有人吗?”

沈辞喊了一声,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晚睁大眼睛,往大殿里看。

只见大殿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正中央的城隍像,己经掉了半边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而且,她能看见一道道黑色的雾气从大殿里飘出来,缠绕在院子里的杂草上,那些杂草很快就枯萎了。

“噬魂瘴的巢穴应该在大殿里。”

林晚说,“而且里面不止一只,有好多。”

沈辞点点头,率先朝着大殿走去。

林晚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脚下的杂草被踩得“沙沙”响,每走一步,都觉得周围的阴气更重了些。

走到大殿门口,林晚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大殿的房梁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子里不断有黑色的雾气冒出来,正是刚才袭击李猎户的噬魂瘴!

而且,罐子里还裹着好多魂魄,都在不停地挣扎,发出微弱的哭声。

“那就是装魂魄的罐子!”

林晚压低声音说。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大殿里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躲在门口算什么本事?”

林晚和沈辞对视一眼,推开门走进大殿。

大殿里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里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正中央的城隍像前,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背对着他们,身形佝偻,手里拿着一根拐杖。

“是你在操控噬魂瘴?”

沈辞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冷意。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晚和沈辞:“青云观的小丫头,还有沈家的小子,倒是有点本事,能找到这里来。”

“你认识我们?”

林晚警惕地问。

黑衣人笑了起来,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我不仅认识你们,还认识你脖子上的玉佩。”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的玉佩上,眼神里满是贪婪,“那是青云观的‘镇灵佩’,能净化阴气,滋养魂魄,可是个好东西啊。

今天,这玉佩,还有你们俩的魂魄,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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