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泊戾坐在第西组最后一排，面前摊着本数学练习册，视线却没落在题目上。
他又想起了昨天校园论坛上的帖子，那些“磕到了双向奔赴”的评论像小石子，总在他脑子里硌着。
他昨天来报到时，班里的位置早就被选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排这个靠窗的空位。
他倒也乐得清净，一整天下来，只大概记了记前后桌的脸：前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薛明杰，一坐下就刷题，话少得像不存在；斜前方是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周琳，课间时跟同桌聊得很欢，声音甜甜的。
至于课代表选举，他全程没抬头，只隐约听见“余若溪语文课代表”的名字，这些于他而言，都远不如澄清那个谣言重要。
“咚咚——”讲台方向传来敲门声，教室里的读书声瞬间弱了下去。
班主任陈维厉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身后跟着个人。
白色校服，背着吉他包，发梢还沾着点晨露，正是时月霁。
温泊戾的目光顿了顿，又很快移开。
转班而己，跟他没关系。
他手指在练习册上划着，试图把注意力拉回题目，可教室里的窃窃私语还是飘进了耳朵。
“是时月霁！
他怎么转来我们班了？”
“天呐，以后能天天看见帅哥了！”
“昨天的帖子是真的吗？
他们现在要当同桌了？”
温泊戾的指尖顿住，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扫了眼旁边的空位，班里确实只剩他旁边这一个位置了。
果然，陈维厉清了清嗓子，指着温泊戾旁边的空位：“时月霁刚从10班转过来，以后就是12班的人了，大家多照顾。
那边还有个空位，你先坐那儿吧。”
时月霁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老师”，背着吉他包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轻，路过课桌时还跟旁边的同学笑了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连睫毛都透着暖光。
温泊戾往窗边挪了挪，尽量拉开距离。
时月霁放下吉他包，坐下时还特意说了句“你好啊，新同桌。
以后请多指教”，声音温和，带着点笑意。
温泊戾没回应，只“嗯”了一声，算是作答，目光重新落回练习册，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旁边人的气息太明显，连翻书的动作都透着“热闹”，跟他的“冷清”格格不入。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一个留着小碎发、长相清秀的男生马上凑了过来，是坐在斜后方的戴阳，班里出了名的“八卦通”。
他显然不敢跟温泊戾搭话，只把目标对准了时月霁，眼睛亮晶晶的：“时月霁，昨天校园论坛的帖子是真的吗？
温泊戾真给你递情书啦？”
周围几个好奇的同学也凑了过来，等着听答案。
温泊戾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心里莫名期待只要时月霁说一句“是别人送错的”，谣言不就澄清了？
可时月霁却笑了笑，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轻松地岔开话题：“哪有那么夸张？
就是同学间帮忙递个东西而己。
对了，你们知道学校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吗？
我听10班的同学说超好吃。”
他笑得自然，话题转得也快，周围的人愣了愣，很快跟着聊起了食堂的饭菜，没人再追问情书的事。
温泊戾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侧头看了眼时月霁，对方正跟戴阳聊得开心，嘴角还带着笑，仿佛刚才的八卦从未提起过。
温泊戾皱着眉，心里暗骂——解释一句很难吗？
非要吊着别人的好奇心，显得自己很受欢迎？
他不知道的是，时月霁余光瞥见了他冷下来的侧脸，心里却在盘算昨天那封情书只是个开始，要是现在澄清了，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女生来送情书。
不如就让这个谣言传着，至少能挡掉不少麻烦。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再说话。
上课铃响时，时月霁拿出语文课本，温泊戾则翻开数学练习册，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线。
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一半暖，一半冷，像极了这对新同桌的第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