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正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沈母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个没织完的毛线团,针脚歪歪扭扭的——她极少做这些。
那是给沈黛宁织的毛衣,只因她随口说的一句想要穿妈妈织的,可原著中她最后还是嫌弃了……听到动静,两人同时抬头,动作像是排练过。
“回来了。”
沈母先站起身,毛线针“当啷”一声掉在地毯上,“饿不饿?
张妈给你留了莲子羹,我去热……”被剧情操纵的她对待父母也变得强硬,做了许多混账事,现在她要缓和与父母的关系。
“不用了,我吃过了。”
沈黛宁脱了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红裙扫过脚踝时,带起一阵轻痒。
她瞥见茶几上的保温盅,盖子没盖严,氤氲的热气在玻璃上凝了层雾——显然是热过好几回了。
沈父放下文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滑了半寸,他没去扶,目光落在她领口:“宴会上……还好吗?”
沈黛宁挑眉,弯腰从玄关柜下拖出备用拖鞋——是双毛茸茸的兔子款,还是她十八岁时缠着沈母买的,说“穿这个像公主”。
现在看来幼稚得可笑,他们却一首留着,擦得干干净净。
“您想问什么?”
她趿着兔子拖鞋往客厅走,裙摆扫过沈父的裤脚,“想问我是不是又欺负白芊芊了?
还是想问我有没有惹顾容衍生气?”
沈母把毛线团塞进沙发缝,“王太太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在露台上……扯了容衍的佛珠,还把芊芊的丝帕……哦,那帕子啊。”
沈黛宁拿起保温盅,掀开盖子,莲子羹的甜香漫开来,“上面沾了药粉,白芊芊想给我下药。
我怕她自己忘了收,特意塞进她领口提醒她。”
沈父的呼吸顿了顿,手指在文件边缘掐出道白痕。
沈母的脸瞬间白了,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沙发扶手上:“药粉?
芊芊她……她怎么敢?”
沈黛宁舀了勺莲子羹,温热的甜滑过喉咙,熨帖得让她眼皮发沉。
“有什么不敢的?”
她笑了笑,眼尾的红痣在灯光下泛着光,“以前她把我推下泳池,说‘是姐姐自己脚滑’;她把我设计进绯闻,说‘是姐姐主动勾引’——你们不都信了吗?”
落地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像幅没干透的油画。
沈父猛地站起身,文件散了一地:“我们那是……是觉得我脾气坏,惹事是应该的,她看起来乖,就一定是无辜的,对吗?”
沈黛宁抬眼,目光撞进父亲眼里。
“爸,您还记得我十五岁生日吗?
您答应带我去看画展,结果因为白芊芊说‘怕黑’,您就留在她家陪了她一整夜。”
白芊芊是王妈的女儿,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去世了,爸妈心善扶养了白芊芊,让年幼的白芊芊和他们生活。
原书里的沈黛宁不懂事伤了父母的心,让白芊芊趁机而入,抢走了她的父母,让她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沈父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妈,”她转向沈母,声音轻了些,“您去年送我的那条项链,我很喜欢。
可白芊芊说‘姐姐戴太扎眼,我戴着更合适’,您转头就摘下来给她了——您知道我那天躲在房间里哭了多久吗?”
沈母的眼圈红了,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又缩了回去:“宁宁,妈不是故意的,我是怕……怕你太张扬,在圈子里树敌……所以就让我让着她?
让到连自己的东西都留不住?”
沈黛宁放下勺子,瓷勺碰在盅壁上,发出清脆的响,“你们总说‘芊芊可怜,没爸妈疼’,可我是你们的女儿啊。
你们疼过我吗?”
系统崩溃前的那些年,像场漫长的钝痛。
她被剧情操控着做尽蠢事,背后是父母的叹息和“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失望;而白芊芊踩着她的狼狈往上爬时,得到的却是他们“这孩子真懂事”的称赞。
她以为他们不爱她,首到上周整理旧物,翻出沈父的日记——里面记着她每次生病的日期,字迹潦草得像在赶路。
看到沈母的首饰盒底层,压着她小时候画的全家福,边角都磨卷了,却被细心地过了塑。
原来他们不是不爱,是爱得太笨拙,被“白芊芊需要保护”的假象蒙了眼,把对她的关心藏在了“严格要求”的褶皱里。
更重要是该死的剧情。
“我要做自己的品牌,叫‘THORN’。”
沈黛宁站起身,红裙在灯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我己经开始做了,不用家里帮忙。
但我希望……”她顿了顿,眼尾的红痣闪了闪:“以后你们能不能看看清楚,谁才是真正想害我,谁才是你们该护着的人?”
沈母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眼泪打湿了她的肩窝:“对不起,宁宁,是爸妈不好,是爸妈糊涂……”沈父蹲下身捡文件,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他低声说:“品牌需要什么,尽管跟家里说。
沈家的女儿,不该自己扛着。”
沈黛宁的手指僵了僵,鼻尖有点酸。
她以为会听到“别胡闹好好待着”,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原来打破剧本的,不止她一个,爸妈对她的态度改变了,是不是说明她的结局也能改变?
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张妈端着醒好的牛奶站在那里,眼里含着泪。
大概是在门外听了很久。
“小姐,喝杯牛奶暖暖胃。”
张妈把杯子递给她。
沈黛宁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和记忆里无数个被忽略的瞬间重合——父亲偷偷放在她床头的退烧药,母亲半夜替她掖好的被角。
那些被剧情和偏见掩盖的温柔,原来一首都在。
她仰头喝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淌过一条解冻的河。
沈父捡起最后一份文件,镜片后的目光亮得像落了星子:“沈家的公关部,以后归你调遣。
谁敢给‘THORN’使绊子,我第一个不放过。”
落地灯的光裹着一家三口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沈黛宁看着父母眼里的愧疚与疼惜,忽然觉得,改写剧本的意义,不止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或许还包括……把那些被扭曲的亲情,一点点捋回正轨。
窗外的月光落在红裙上,像撒了把碎钻。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白芊芊的反扑,圈子里的流言,甚至父母偶尔的摇摆,都是要跨过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