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掀了你的摊子
地府里,阎王慌忙抓起生死簿。
看清上面的字时,眼睛都首了——死因:偷看女子洗澡,心跳过快猝死!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对方身形修长,玄色长袍衬得气质冷冽,若忽略周身散不去的杀气,倒真有几分谪仙模样。
“你竟敢让我投胎做猫?”
男子指尖凝起灵力,语气冷得能冻住空气。
“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
阎王赶紧上前阻拦,“您本就不属于这方天地,神魂强行滞留本就违逆天道。”
“这世间生灵皆有定数,就连您上一世那猫身,都是我硬加上去的啊!”
他满肚子委屈,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惹不起的主。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男子语气毫无波澜,杀意却更重了。
“您何苦执着于投胎?
也可以附身在他人身上,比如……痴傻孩童之类的。”
阎王话还没说完,就见男子眼中杀意暴涨。
“我只要一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身体!
再敢说没用的,你这地府就别想要了!”
男子的威胁毫不掩饰。
“别气别气!
我这就给您找身份!”
阎王手忙脚乱地翻着生死簿,终于找到个合适的。
张府满门作恶,天道要派个扫把星命格的孩子克死他们,可原定的扫把星临时来不了,本该随便找个灵魂凑数,偏偏张府供奉邪神,普通灵魂去了根本扛不住。
扫把星……眼前这位不就是地府的“扫把星”吗?
阎王眼珠一转,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绝妙。
他轻咳一声,摆出正经模样:“本君给您找了个好去处,保证是人身,还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
“当真?”
男子显然不信,“给我看看命簿。”
“这可不行!
若是提前看完一生,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阎王一本正经地合上生死簿,藏到身后。
男子想想也是,他只要个人身去陪她就够了,旁人的命运与他无关。
“行,现在就安排。”
奈何桥上,阎王和孟婆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
“这次给他喝了几碗孟婆汤?”
“还是一碗。”
“我不是让你多灌几碗吗?”
“放心,这次是浓缩的,一碗顶以前一百零八碗的量!”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张府里,下人们忙前忙后。
张老爷跪在“神像”前,虔诚祈祷夫人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突然,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府邸,他面前供奉了百余年的“神像”应声倒地,摔得粉碎。
五年后。
“什么?
你说我是穷鬼命?”
红衣女子“啪”地一拍长桌,眼神凌厉,“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
桌后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慢悠悠捋着不存在的胡须:“姑娘莫急,老夫说的是实话。”
“您如今虽有几分积蓄,过不了多久,怕是连吃饭都难咯。”
他顿了顿,又劝道,“不如趁现在有钱,先好好吃几顿好的。”
“你这招摇撞骗的老骗子,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糊弄人?
赶紧收摊回家!”
女子伸手抢回刚给的铜板,转身就走。
“小姑娘,听老夫一句劝,最近多吃点好的,别亏待自己啊!”
老者在身后大喊。
他脸上没有丝毫被抢钱的恼怒,反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开什么玩笑,我会是穷鬼命?
随便帮人抓只鬼都能赚几十两!
谢垚一边嘀咕,一边在街上闲逛。
阳光洒在她脸上,衬得肌肤莹白剔透,不施粉黛的眉眼如画,唇色天然嫣红。
只是浓密眼睫下,黑亮的眸子偶尔闪过狡黠,散漫的走路姿势里,藏不住一身惹眼的好样貌。
即便只简单梳了个高马尾,也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偶尔有男子想上前搭讪,一看到她腰间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便吓得不敢再动。
她不知道自己的年纪,不知道故乡在哪,更不知道爹娘是谁。
只有一块随身携带的云纹玉佩,像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她的名字,就是跟着玉佩上的字取的。
打记事起,玉佩就没离开过她,就算偶尔弄丢,也会自己“跑”回来。
就连她那身通天的本事,也像是与生俱来的。
城门口,“重金悬赏”西个大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走近一看,她不由得惊呼:“三千两?
黄金?”
“小姑娘,别想了,那张家邪性得很,请了多少高人都没用。”
人群里有人劝道。
“怎么回事?”
谢垚追问。
“张家本是南楚国首富,族里人口过千,分支遍布各地。”
“可从五年前开始,家里就接连破财死人,己经没了几百号人,找了无数法师做法都不管用。”
有人叹气。
“我听说啊,是张家那个小少爷克的。”
“瞎说什么!
我见过那小少爷,长得跟仙童似的,倒像是仙人下凡。”
立刻有人反驳。
“你们没听说吗?
张家以前做了不少恶事,说不定是冤魂来索命了!”
“我看像!”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都不要命了?
什么话都敢说,小心被张家人听见!”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谢垚听明白了大概,管他是鬼是邪,单凭这三千两黄金,她也得去看看。
她伸手撕下告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潇洒转身离开。
张府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坐在窗边。
他手里反复摩挲着一块石头。
奶娘说,这是他出生时就攥在手里的,当时怎么掰都掰不开,夫人心疼他的手,便没再强求。
石头就是块普通鹅卵石雕刻的,模样不似猪也不像狗,底部歪歪扭扭刻着个“垚”字。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只知道这块石头对他至关重要,走到哪带到哪,谁也碰不得。
前厅里,张老爷听着几十年没来往的远房亲戚诉苦,满脸愁容。
如今张府当家的只剩他一个,爹娘、夫人、兄长,还有亲近的旁支,几乎都死光了。
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他要是死了,张家就彻底完了——以前得罪的权贵,甚至当今圣上,定会把张家瓜分干净,他哪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不行,他不能死。
他端着茶杯,手指微微发颤:难道真的是那个孩子?
孩子出生那天,家里供奉了百余年的神像就碎了,之后府里就接连有人离奇死亡。
他不愿往孩子身上想,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思虑再三,他还是狠了心: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若是孩子无辜,大不了以后给他找个好看的丫头配冥婚,每年多烧些纸钱补偿。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找借口送走客人后,便急匆匆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