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狭小的气窗斜斜洒落，在她精心勾勒的眼尾泪痣上镀了层冷银，宛如一道凝固的泪痕。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寒刃，金属特有的凉意顺着指骨蔓延，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不断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远处传来阵阵嬉笑怒骂，夹杂着酒杯碎裂的脆响，刺耳的声音像极了三年前唐人街爆炸案现场此起彼伏的尖叫，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刺痛着她的心。
“真当自己是土皇帝……” 她咬着牙，将如瀑的黑色长发盘起，珍珠发簪刺入发髻的瞬间，尖锐的疼痛让她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的场景。
阿杰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她战术背心暗袋里塞能量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任务结束就回来，我给你留着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那个总爱把 “别逞强” 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应该正红着眼眶和 boss 激烈争吵吧？
想到这，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混着心中的苦涩，愈发浓重。
走廊里突然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节奏凌乱而沉重。
墨寒烟立刻屏住呼吸，迅速贴紧墙壁。
透过门缝，她看见两个醉醺醺的守卫正围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少女。
少女清秀的面容满是惊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细皮嫩肉的，可比上次那个带劲！”
其中一人满嘴酒气，脏手毫不客气地扯开少女的衣襟。
就在这一瞬间，墨寒烟的瞳孔骤然收缩 —— 少女腕间的红绳，竟和她妹妹遇害时戴着的一模一样！
那红绳仿佛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最痛苦的闸门。
月寒刃无声滑出，在守卫喉间划出半道血弧，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另一个守卫转身的刹那，墨寒烟己经如鬼魅般扣住他的手腕，膝盖狠狠撞向对方手肘。
“说！
刀疤今晚在哪？”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男人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眼球因窒息而凸起，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西…… 西厢房……” 话音未落，只听 “咔嚓” 一声，墨寒烟便拧断了他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处理完尸体，她迅速扯下少女的外衫套在身上。
镜中倒影陌生又熟悉：烈焰红唇，眼波流转，活脱脱一个风月场中的尤物。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丝绸下的每一寸肌肤都紧绷如弦，月寒刃随时能取人性命。
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锐利与决绝。
当那个被称作 “白面书生” 的男人出现时，墨寒烟正倚在廊柱上假寐，姿态慵懒又魅惑。
男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衫，手持折扇，温润如玉的气质与这奢靡之地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扫过她锁骨处的朱砂痣，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姑娘好胆识。”
他突然开口，声音温润得如同山间清泉，“明知是龙潭虎穴，还敢孤身犯险。”
墨寒烟挑眉轻笑，莲步轻移间己贴近男人耳畔，发丝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脸颊：“先生不也明知我是特工，却不声张？”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与试探，余光瞥见男人握扇的手微微收紧。
“刀疤此人多疑，” 男人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恢复了疏离的姿态，“姑娘这张脸，怕是撑不过三招。”
“那就多谢先生提醒了。”
墨寒烟福了福身，转身时却在袖中握紧月寒刃。
首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穿过九曲回廊，奢靡的气息愈发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脂粉味和酒精味。
雕花木门内传来女人的娇笑，夹杂着骰子碰撞的声响，声声刺耳。
墨寒烟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
刀疤半倚在金丝软榻上，怀里搂着两名艳妆女子，脸上带着肆意的张狂。
见到墨寒烟的瞬间，他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贪婪与阴鸷。
“好个美人儿！”
他挥手赶走旁人，雪茄在烟灰缸里碾出刺耳的声响，“这眉眼，倒让我想起个故人。”
墨寒烟垂眸掩饰眼底翻涌的杀意，莲步轻移至榻前，声音柔媚：“大人说笑了。”
她的指尖看似不经意地划过刀疤胸前的纹身，月寒刃己悄然抵住对方咽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腰突然传来刺骨的疼痛 —— 不知何时，那个白面书生竟出现在她身后，枪口还冒着青烟。
“你！”
墨寒烟踉跄着跪倒在地，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波斯地毯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花。
刀疤捏住她的下巴，狞笑中露出镶金的犬齿：“小丫头，你当我是吃素的？
三年前在唐人街，我就该斩草除根！”
他扯开墨寒烟的衣领，看着她锁骨处的朱砂痣，笑声愈发癫狂，“和你娘长得可真像啊…… 当年她在我身下求饶的样子，我至今难忘！”
“住口！”
墨寒烟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恶魔吞噬。
指刃脱手而出，却被白面书生轻松挡下。
“墨小姐还是省点力气吧。”
他捡起指刃，在手中把玩，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这把月寒刃，倒是勾起了我不少回忆。”
刀疤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掏出对讲机，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给慕老大发视频，就说他最宝贝的下属，在我手里。”
他转头看向墨寒烟，眼中满是挑衅，“真好奇，当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墨寒烟瘫倒在波斯地毯上，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儿时的国立博物馆。
阳光透过穹顶洒在身上，温暖又安心，父亲抱着她看恐龙化石，耐心地给她讲解每一个细节。
而现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化作利刃，一寸寸剜着她的心。
“带走。”
刀疤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墨寒烟被粗鲁地架起，经过白面书生身边时，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抓住对方袖口：“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帮他……墨小姐，” 男人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有些答案，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他摘下眼镜，露出左眼下方的暗红色胎记 —— 和父亲珍藏的老照片里，那个救命恩人的特征一模一样。
墨寒烟还想追问，剧痛却突然袭来，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这场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