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上还是个痴情种。我只是出宫见了她一面，他就将剑挥向我。我躲避不及，

伤了我的手臂。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笑着说：原来皇上还会如此情深，令臣妾佩服。

他用剑抵着我的下巴道：皇后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她出了问题，第一个去冷宫的就是你。

我对视着他的眼睛说：不用等了，就现在去冷宫吧。

顾瑾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手中长剑咣当一声落地。1.最近，

宫里头都在传皇上在宫外宠幸了个女子。一早嫔妃来请安就纷纷向我诉说。

我只是告诫他们:皇上自有定夺，大家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其实这个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皇上频繁出宫。当然，

那时候只有我知道。我也曾问过，皇上也是不耐烦找了一些理由搪塞我。我也信了。没曾想，

被回家省亲的贵妃撞上了。可偏偏贵妃也是个大嘴巴。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

我偷偷出宫见了皇上也不解释，只是罚了贵妃禁足三个月。

2.宫里人都说:我和皇上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伴，恩爱有加。是被天下人所称赞的夫妻。

只有我知道是全是假象。我终是没耐住性子，偷偷出了宫。我坐马车来到一座宅院。

门口有人守着。可想，我是进不去呀。就当我打算放弃回宫时，

就见一名年轻女子说说笑笑和婢女一路往外走。我看见她们往集市走。我让车夫带我去集市。

我下了马车，一路随行在她们身后。她们转进了一家酒楼。那女子大声地说着:老板，

打包一份佛手酥。好嘞！我也进了那家酒楼，仔细端看着那女子。她长得五分像阿姊，

我惊呆住了。小娘子，吃些什么？店小二问我。和那位小娘子一样，打包一份佛手酥。

好嘞！再来一份佛手酥！见我一直盯着她看。那位女子转过头看看我:小娘子，

你也爱吃佛手酥吗？不算爱吃，偶尔尝一下。看来你很爱吃？我淡淡一笑。

她絮絮叨叨给我讲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让我看了都觉得动容。好啦，

两位小娘子的佛手酥，慢走不送！好的，谢谢！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与我挥手告别。

再见！她转身时掉落的荷包上绣的是玉兰花。我捡起荷包递还她，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手，

突然想起阿姊走的那天，也是这样冷的天，她的手在我掌心里，一点点变凉。

她的活泼与阿姊不同。阿姊是沉稳的、冷静的，她倒与入宫前的我挺相似的。

3.回宫的马车上。丫鬟绿禾:娘娘，刚才那人长得好似大小姐。我靠着车壁，

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泪水突然决堤：何止像啊……连爱吃的点心、荷包绣的花，都一样。

”顾瑾藏了她半年，只是因为她是阿姊的影子，是他不敢触碰的念想。而我，

连做影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做那个替阿姊入宫、守着空壳皇后之位的笑话。

突然想起阿姊下葬那天，顾瑾也是这样，捧着一盒佛手酥站在坟前。而我这个活生生的妹妹，

站在他身后，像个透明人。绿禾递来帕子，我擦了擦泪，却笑出声：你说，

我要是也像阿姊一样，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绿禾吓得脸色发白，

紧紧攥住我的手：娘娘胡说！您还有奴婢和橘青！我知道，我早就没有家了。

沈家是把我推出去的棋子，皇宫是困住我的牢笼阿姊是我此生无法触及的念想，

而顾瑾……是扎在我心上最疼的那根刺。我靠着绿禾的肩膀:谢谢你，绿禾。

橘青是我的贴身丫头，比我小几岁。绿禾长我几岁，绿禾本是贴身姐姐的丫头。后来，

姐姐去世了，我便让绿禾跟着我了。绿禾:等会儿回去，橘青又要高兴了，给她带了点心！

她怕是要蹦三米高！绿禾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心不在焉。原来对爱的人是这样啊。

保护她的纯真，让她不谙世事。4.刚到坤宁宫，见橘青跪在前庭。我心一紧，

便知顾瑾来了。橘青看见我，慌张地说着:娘娘，皇上来了，在正殿等您。

御前太监王祥:见过皇后娘娘，皇上在正殿等您，您快去吧！王祥的才表情不太好，

给我挤眉弄眼，示意我:里面那人生气了。我点点头，表示感谢。我进了正殿，

见顾瑾正坐在上方。他正在看我的话本子。话本子将他的脸遮了个六分。

我不慌不忙行礼:臣妾恭请陛下圣安。他不理，我便不能起。

我的小腿从微微酸痛到麻木再到无知觉，足足用了半个时辰。顾瑾放下话本子，

看着我:皇后，今日去哪儿？他一说，我便知他知晓了。我抬起头:臣妾，

出宫买点心！宫里是没有吗？顾瑾突然暴怒，将手中的话本子扔向我。书页哗啦一声，

话本子砸在我的头上，发饰被震得歪歪斜斜，几缕发丝散落肩头。臣妾自入宫以来，

从未吃过宫外的，的确与宫内有所不同。我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出去跪着，

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才起来。臣妾遵旨！小腿麻木，一歪一扭地走到殿外。

绿禾见我跪下，也跟着跪下。王祥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透露出担忧的眼神。

5.我低头凝视着地面的纹路，试图缓解内心的悲哀、失望。我十四岁就进了宫，

嫁给了当今皇帝顾瑾，他长我六岁。我是当今丞相的二女儿。我有个很爱很爱的阿姊，

她比我早出生四年。可是她走了。原本这皇后之位是她的，可她不愿进宫。

便在一个安静地夜晚，偷偷吃下了毒药。那时，我不知道我将代替阿姊进宫，

也不知顾瑾喜欢阿姊。可我喜欢顾瑾！阿姊走了，我真的很难过。某天夜晚，

阿爹把我叫到书房。他让我做好去宫里的准备。因为阿姊的婚事是先帝在世时就已经定下了。

纵使阿姊不在了，我们沈家也必须有个女儿进宫。6.我是欠阿姊的。八岁那年，

我贪玩拉着阿姊悄悄跑出去玩。结果我不小心掉河里去了。阿姊拼了命拉我上岸，

她不小心呛了很多水入肺。我倒是还好，只是从那时起，阿姊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我十四岁那年，阿姊走了。阿姊临终前，拉着我的手:鸢儿，你要快乐！阿姊下葬那天，

阿娘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都是你！要不是你掉河里，你阿姊怎么会身子弱？

怎么会熬不过去？你就是个丧门星！阿爹站在一旁，

冷冷道：沈家不能断了和皇家的联系，你必须替你姐姐入宫。只有我知道，阿姊走了，

我就再也没快乐了。在沈家，阿爹嫌弃阿娘未能生出儿子，便一直不待见阿娘。

阿娘也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出儿子，将气撒在了我和阿姊身上。阿娘对我和阿姊极为严格，

但那时我活泼的性格经常受到打骂。每次阿娘生气了，阿姊总是冲到前面，替我说好话。

我也在阿姊的庇佑下，过得很快乐。入宫前夜，我摸着阿姊的牌位，

眼泪打湿了牌面：阿姊，我好想你。至于我和顾瑾，我为什么会爱上他啊！是啊，

为什么呢？7.我回忆着往事，但膝盖的疼痛阵阵钻心。我好想哭，但却流不出泪。

顾瑾从正殿里走出来。站在我面前，不用想都知道他黑着个脸。顾瑾冷声开口道:皇后，

你可知错？臣妾知错，臣妾不会再出去买糕点了。皇后！顾瑾突然大声道。

别你以为你是丞相之女，朕就不敢动你！今日你过界了！

朕根本就不在乎你出宫买什么。我突然就明白他是在为她担心。陛下，

您是在担心那个小娘子的安危吧！您放心，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未做什么。

您若是喜欢，便带她进宫。您是陛下，何必藏着掖着呢？我破罐子破摔地说着。

见我戳破这件事，顾瑾有些气急败坏。他拔出了旁边侍卫的剑，就挥向我。我看着他眼睛，

他真的想杀我！陛下！御前太监王祥惊呼一声，却被顾瑾抬手制止。我捂着流血的手臂，

忽然觉得这伤口远不及心上那道陈年旧伤疼。那伤疤是十四岁入宫那日就留下的，

如今四年过去，非但未曾愈合，反而在今日又被狠狠撕开。臣妾只是好奇，

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皇上金屋藏娇半年之久。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今日见了，

确实值得。8.顾瑾眸色一沉，正要开口，忽听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帝，

这又是在做什么，怎可如此对待自己的发妻。太后扶着福嬷嬷的手快步走来，

见到我手臂上的伤，脸色顿时变了。顾瑾收起怒容，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却径直越过他，来到我面前：鸢儿，快起来！她转头厉声道:还不快传太医！

我试图起身，却发现双膝早已跪得麻木，手臂上的伤口更是疼得钻心。太后见状，

亲自伸手扶我，同时对顾瑾斥道：皇帝，哀家看你是糊涂了！先帝在世时，

可曾这般对待过哀家？顾瑾沉默不语，只是那双眼仍冷冷地盯着我，

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多言。太后命人将我扶进内殿，太医匆匆赶来为我包扎。伤口不深，

却足够疼。皇后娘娘只是受了皮肉伤，将养几日便好。太医向太后禀报。

只是娘娘膝盖受寒，日后需多加注意，否则会落下毛病的。太后点点头，待太医退下后，

殿里只剩我们三人。太后转向跪在地上的顾瑾：皇帝，你可知错？

顾瑾背脊挺直：儿臣不知。好一个不知！太后拍案而起，

一错在不分青红皂白责罚发妻，二错在宫外私藏女子！若喜欢，光明正大纳入宫中便是，

这般遮遮掩掩成何体统！我心头一刺。是啊，若喜欢，为何不直接纳进宫？

为何要藏在宫外半年之久？除非……那女子不愿入宫。顾瑾终于开口：母后，

絮儿不知儿臣身份，儿臣不愿强迫于她。絮儿，原来她叫絮儿。她顿了顿，好了，

你若喜欢就三日后，将那女子接入宫中。鸢儿，你来安排。我低头应是，心中苦涩难言。

太后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顾瑾说：瑾儿，莫要失了本心。殿内只剩我二人时，

顾瑾忽然道：絮儿心思单纯，进了宫还需皇后多关照。我抬眸看他，

发现他眼中竟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软。但不是属于我的。臣妾会的。

我听见自己机械地回答。顾瑾似乎满意了，转身离去，没有多看我一眼，

更没有为那道剑伤道歉。待他走远，我终于放任泪水决堤。9.十四岁那年，先帝驾崩，

顾瑾继位。按照先帝遗诏，沈家嫡女沈知忆应入宫为后。但姐姐病逝，就成了我入宫。

新婚之夜，顾瑾掀开我的盖头，眼中只有冷漠。那晚他没碰我，连合卺酒也不愿与我喝，

只是冷冷地说：你终究不是她。我才知道原来他喜欢阿姊！四年过去了。直到今日，

我在宫外见到那个叫絮儿的女子，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原来，我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绿禾端着汤药进来，见我泪流满面，慌忙放下药碗抱住我：娘娘，不哭了，伤口会疼的。

我抓住她的手，哽咽道：绿禾，我不想当皇后了……我好想阿姊……

绿禾红了眼眶：娘娘，奴婢知道的，都知道的……窗外，雨悄然落下，

像极了阿姊走的那晚。10.顾瑾说到做到。三日后，

一顶杏黄色轿辇从偏门悄无声息地入了宫。不多时，王祥匆匆而来，行了个礼：皇后娘娘，

皇上口谕，舒嫔已入蒹葭宫，赐号'舒'，享嫔位份例。请娘娘着内务府安排伺候人手。

我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舒嫔？哪个舒字？回娘娘，是'舒心'的'舒'。

王祥答道。舒心，好一个舒心。我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困难。本宫知道了。

告诉皇上，臣妾会安排妥当。王祥退下后，绿禾扶着我回到殿内。刚坐下，

橘青就端了热茶来：娘娘，喝口茶暖暖身子。我接过茶盏，却只是捧着，

任由热气氤氲了视线。娘娘……绿禾欲言又止。去把内务府的册子拿来，

我看看拨哪些人去蒹葭宫合适。我放下茶盏，强打起精神。入夜，顾瑾突然来了。

他穿的常服，腰间系着我去年绣的竹叶腰带——我以为他早就扔了。絮儿入宫后，

不肯用膳。顾瑾坐在榻上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她……不知朕的身份，

一直以为朕是商贾。我心里一震，原来他一直在演戏。陛下希望臣妾做什么？

他抬眼看我，那双总是冷的眸子竟有了恳求：皇后素来善解人意，你去劝劝她，

她喜欢佛手酥，你带些去。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善解人意？四年了，

他何曾在意过我是否善解人意？如今为了一个新入宫的女子，他竟放下身段来求我？佛手酥，

阿姊最爱的点心。我点点头：臣妾明日就去。顾瑾起身，似乎打算离开，

却在转身时突然问道：皇后手臂上的伤……可好些了？我一愣，

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这个：谢皇上关心，已无大碍。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没有道歉，也没有愧疚。我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娘娘……

绿禾担忧地看着我。准备些佛手酥，明日去蒹葭宫。我轻声道，

心中某处地方已经麻木了。11.我带佛手酥去蒹葭宫时，絮儿正坐在床边发呆。

屋内光线昏暗，窗扉紧闭，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门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舒嫔。

我轻声唤道。那身影猛地一颤，回过头来。晨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

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比那日在宫外见到时更加憔悴，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