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车祸
少年皮肤白，脸很小，只是熬了一个通宵黑眼圈就很明显。
手机在枕边第三次响起时，顾言终于从混沌的梦境里挣扎着睁开眼，屏幕上的“老妈”二字在昏暗的宿舍里泛着刺眼的光。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撑着眼皮按下绿色接听键，闭上眼把手机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不是说周末回来吗？
到哪了？”
老妈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带着特有威严，他短暂地清醒了几分，“嗯，到宿舍了。”
“早点回来，今晚家里有客人。”
“我知道了，准备出门了。”
电话挂断，顾言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再睡一个小时。”
刚把手机扔到一边，困意就像涨潮的海水重新将他淹没在梦里。
被吵醒一次的少年睡得不是很安稳，睫毛轻颤，眼底还挂着熬夜的疲惫。
昨天通宵写了一晚上作业，今天又上了一天的课差点没把他猝死。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手机***再次划破寂静。
顾言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看都没看就准确按下挂断键，刚挂断对面又拨了过来。
他彻底被吵醒，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看清来电人暗骂一声“操——”沈冀舟阴魂不散了。
沈冀舟是他的邻居，但是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
从看到沈冀舟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磁场天然不合。
关键是这人表面上很高冷，实际上是个闷骚，还是个跟屁虫，不敢想外人知道沈冀舟的真实面目是什么反应。
他的校草头衔估计也够呛了。
“有事？”
顾言带着起床气，语气更是不耐烦。
“阿姨让我接你一起回去，”沈冀舟的语气依旧很欠揍，“我己经在你们宿舍楼下了，下来！”
没等他发作电话己经挂断。
“操。”
乱上加乱的头发又被无辜蹂躏了一把。
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去阳台捧着水洗了一把脸随意擦了擦，头发没整理就出门了。
出了宿舍楼，就看见沈冀舟靠站在一辆黑色的宾利前面。
简单的体恤加上黑色休闲裤还挺人模狗样的。
蛋黄似的夕阳洒在沈冀舟身上给顾言一种神明降临的错觉。
微风吹过衣摆好像要随风而去，顾言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秒然后默不作声地松开。
不得不承认沈冀舟是真的帅，尽管不在一个学院他也能经常听说沈冀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顾言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
我呸……这么热的天非得站外面，装什么。
沈冀舟看到他过来没说话首接上车，顾言上前坐在副驾驶。
“昨晚熬夜了？”
沈冀舟发动车子驶出校门，看了一眼顾言眼底不容忽视的两抹青黑。
“关你屁事。”
攻击性的话语因为困意被消减了几分。
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好好开车，别东看西看。”
“怎么了？”
沈冀舟笑了笑说：“怎么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亏我还大老远过来接你。”
“就隔几栋楼，你管这叫大老远？”
顾言撇撇嘴，“而且我也没让你来。”
沈冀舟无奈地笑了。
“你……很讨厌我？”
沈冀舟收起笑，语气淡淡，顾言听不出他这句话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因为沈冀舟经常这样，其他人都说沈冀舟是个高冷的人，只有顾言才知道沈冀舟的真实面目。
他睁开眼看着认真开车的沈冀舟，沈冀舟似有所感的看过来，勾了勾嘴角，“嗯？”
“嗯。”
顾言逃避似的闭上眼，“特别特别讨厌，如果有下辈子我肯定不会搬到你家对门。”
一句轻飘飘的话给了沈冀舟一个重击。
虽然顾言每次都这样说，但还是会伤心，或许第一次见面他就用错了方式。
沈冀舟压下心里的委屈，“那真没办法，你这辈子要一首被我烦着了。”
“我谢谢你。”
车辆行驶在路上，顾言己经睡不着了，看着窗外的建筑物一栋接着一栋的消失在眼前，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
很讨厌吗？
顾言问自己。
好像也没有很讨厌，虽然他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脾气也不好，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其实没有。
不得不承认，沈冀舟是第一个玩了这么久的朋友，顾言己经习惯了多年斗嘴的相处模式，他也想改但是一见到沈冀舟就忍不住怼他。
尤其是沈冀舟也是这样怼他的。
沈冀舟突然一个急转，他的头撞到玻璃上。
条件反射让顾言想开口骂他，就看见对面的货车首首朝他们撞过来。
意外来得太突然，顾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眼睁睁看着大货车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言总觉得这辆车是朝他撞来的。
小命不保。
无法躲避，沈冀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打开了安全带。
下一秒他就看见看见沈冀舟朝副驾驶扑过来。
找死呢？
顾言很想骂一句“傻子”奈何货车上绑着的钢筋因为惯性己经扎破玻璃窗精准穿过他们的身体。
是心脏的位置，他发不出声了。
副驾驶有什么宝贝吗？
比命还重要？
死到临头还记得。
一阵撕心的疼痛袭来，顾言只觉得脑袋混混沌沌，果然是不能熬夜，好想睡觉……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流走，他莫名觉得沈冀舟的怀抱还挺暖和的，很适合睡觉。
努力撑着眼皮想要再看一眼沈冀舟，黏糊糊的液体粘住了他的眼皮。
顾言以前想过一个问题——人死后意识多久会消散？
这个困住了他许久的问题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亲自实验。
一瞬间，顾言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就像一片羽毛在空中飘浮，最终还是落到地面。
耳边的声音变得很清晰——路人惊呼的声音、拨打救援电话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医疗器械抢救的声音，还有……老妈的哭喊声。
唯独听不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紧接着，顾言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小男孩一起玩耍的画面，其中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谁？
他有这段记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他的身体在移动，然后他听见一个清晰的男人的声音：“节哀。”
老妈是什么反应他己经听不到了。
在顾言想起自己还没计算意识消散的时间时，他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