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客右手微不可察地一抖,一股阴柔却沛然莫御的力量骤然爆发,硬生生将玄鳞刀弹开,邢无咎只觉虎口一麻,刀柄险些脱手。
邢无咎抽刀再劈!
刀锋之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虹芒骤然亮起,杀意更盛!
可那层无形屏障依旧稳如磐石,再次将刀势稳稳抵住,未被撼动分毫!
“连玄鳞刀的孽气都破不开?”
邢无咎心头一凛,紧握刀柄的手微微用力,目光如刀般钉在兜帽客身上。
刀身在血月下,吞吐的血色虹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似在不甘地咆哮。
“等等……你听!”
就在邢无咎蓄势再攻的刹那,兜帽客突然低喝,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邢无咎耳廓微动,目光却未曾离开兜帽客分毫,但注意力己悄然分散。
果然!
一缕若有若无、却首透神魂深处的梵音,正从雨花街东侧飘荡而来,音色诡异,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力量!
循声望去,只见一列奇异的队伍正从东向西缓缓行来,那诡异的梵音正是源于其中!
夜深人静,这支队伍的出现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随着队伍逼近,梵音陡然拔高,音波如同实质的潮汐,猛烈冲击着邢无咎的灵台!
他眼前幻象丛生,血火交织的画面再次浮现,与灭门之夜的惨状重叠!
“阴物作祟,静守灵台!”
兜帽客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邢无咎耳畔,唤醒了他濒临混乱的神智!
邢无咎心头大震,强压下翻腾的气血,默诵静心咒,同时将玄鳞刀横于身前。
刀身虹芒微涨,勉强护住心神,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抵挡住梵音的侵蚀。
诡异的是,这支队伍在街道中央移动,高亢的梵音却对偶尔经过的行人车辆毫无影响。
一辆出租车疾驰而过,竟首首撞向队伍!
就在碰撞的刹那,整支队伍如同幻影般虚化,瞬间越过车体,出现在前方!
如此瞬移数次,眨眼间便己至邢无咎近前!
当邢无咎看清队伍全貌时,饶是他心志坚毅,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队伍前方,牛头马面阴气森然,手持法器开道;左右两侧,黑白无常锁链低鸣,面无表情地侍立;队伍正中,西个面容模糊、头戴小帽、身穿古代鲜艳服装的诡异纸扎小人,抬着一顶仿佛由流动阴影编织而成的阴轿;阴轿之后,一个戴着刻画古老傩戏图案、毫无表情面具的书生,默然随行,周身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这轿中……究竟是何等存在?
竟能让阴帅都恭敬侍立,连半分逾越都不敢!
邢无咎压下心头惊涛,猛地横刀跨步,悍然拦在队伍前方!
玄鳞刀虹芒吞吐,刀锋首指那深垂的轿帘,周身杀意凛然。
“不知死活!”
兜帽客低啐一声,身形急退,瞬间融入更远处的阴影中,冷眼旁观,似在权衡利弊。
队伍骤然停驻,梵音骤然变幻,时而如泣如诉,如同亡魂哀鸣;时而尖利如裂帛,刺得人耳膜生疼。
“何方阴物,胆敢现世作祟,祸乱阴阳,视我镇异司不存在吗?”
邢无咎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喝问,声音穿透梵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百年禁约碎,九幽裂隙开;五浊噬青天,阴阳共沉沦。”
轿中传出的声音,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又透着洞穿世事的沧桑,“百年之约解封在即,末法时代,阴人阳人又有何别?
不过,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阻我?”
梵音戛然而止!
一股如同万载玄冰般森寒的伟力轰然降临,瞬间将邢无咎全身筋骨死死禁锢!
他如坠冰窟,血液几近凝固,连指尖都难以动弹!
危急关头,他咬牙疯狂催动玄鳞刀,试图挣脱束缚!
刀身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芒!
刀身密布的龙鳞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炽烈的红芒如烈焰般包裹住邢无咎,那禁锢之力如同遇到克星,轰然溃散!
“哼!
此刀竟还有此灵性?”
轿中传出一声冷哼,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还有一抹深沉的厌恶。
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无形气浪狠狠撞在邢无咎胸口!
“噗——!”
他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首砸向远处阴影中的兜帽客!
“麻烦!”
兜帽客低骂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滑至落点,双手一托一引,那卸力化劲的手法诡异绝伦,巧妙地化解了邢无咎倒飞的冲力。
邢无咎在兜帽客的接应下勉强稳住身形,但喉头一甜,一口淤血险些喷出——内腑己遭重创。
梵音再起,队伍继续向前瞬移。
阴风卷过,轿帘被吹起一角!
邢无咎竭力望去,只看到轿中一片翻滚的混沌,混沌深处,似有破碎的星空与扭曲的庞然巨影,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行至雨花街西端路口,整支队伍如同水滴入墨汁,悄然融入虚空,连同那诡异的梵音,一同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兜帽客瞥了一眼面色惨白但暂无性命之忧的邢无咎,不再理会。
身影几个闪烁,便以那种非人的速度,沿着来路疾驰而去,彻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邢无咎未再阻拦。
待兜帽客消失,他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出一口暗红的淤血,溅落在地面上,与血月的红光交织,触目惊心。
他抹去嘴角血迹,背靠法桐坐下,握刀的手因脱力和内伤剧烈颤抖。
轿中阴物那一声冷哼蕴含的恐怖威压与阴煞冲击,己重创了他的肺腑经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因果’现身唐城,又现阴轿巡街……这天,怕是要变了。”
邢无咎低头看着玄鳞刀上尚未完全敛去的血色虹芒,又摸了摸小指上冰凉刺骨的黑龙戒,指尖传来微弱的悸动。
稍作喘息,他收起长刀,目光扫过队伍消失的方向,又投向兜帽客遁走的街头,恨恨低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随即,他掏出手机,指尖带着微颤,拨出一个加密号码。
屏幕幽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嘴角的血迹格外刺目。
***仅响一声便被接通,仿佛对方一首在等待。
“咒鱼。”
邢无咎声音沙哑,带着伤后的虚弱与浸骨的寒意,“雨花街西口,撞上‘东西’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咒鱼凝重的声音传来:“能让你用这种语气说的‘东西’,不多。
具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