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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穗手里的解剖刀悬在肿胀的脚踝上,刀面反着冷光灯的白光。

这截左腿是在骑楼老街的臭水沟里发现的,早起摆摊卖凉茶的阿婆还以为是菜市场扔出来的猪蹄,凑近一看吓得差点摔进沟里。

"死了得有一天半了。

"她按了按发白的皮肉,手感像泡发的鱿鱼似的滑腻腻的。

按理说在海水里泡这么久,皮早该烂得跟破渔网似的,可这腿上的皮肤却被层透明黏液裹着,活像裹了层鱼鳔胶。

镊子刚***脚后跟的伤口,突然骨碌碌滚出三只绿莹莹的船蛆。

这种专啃木头船的贝壳虫她认得,去年台风天有条渔船搁浅,船舱里全是这玩意儿。

虫子嘴里还叼着几根麻绳丝,放大镜底下看得真真儿的——三股绳子拧成麻花状,老式渔船上才有的手艺。

"和九三年那桩沉船案的东西对上了。

"痕检科老张晃着个发黄的档案袋进来,档案袋上还印着红头文件。

他指着照片里那艘沉船的救生艇,缆绳在紫外线底下泛着同样的青光。

"不过这绳子年头不对啊,按纤维老化程度算,至少在海里泡了二十年。

"林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打开电脑调出洋流图,红箭头从发现尸体的骑楼码头一路往西南方向窜,正冲着临高角那片暗礁区——九三年南海明珠号就是在那儿沉的。

咣当一声,解剖室铁门被踹得撞在墙上。

刑警队长周振南带着一身鱼腥味闯进来,左脸上那道疤在冷光灯底下抽抽:"天后宫香炉里又发现半截身子,这回胸口上镶着块青花瓷!"他甩出照片,尸块心口上嵌着块瓷片,蓝釉底下泛着血丝似的红纹路。

林穗抄起紫外线灯就往外跑。

警车拉着警笛冲过骑楼拱门,咸湿的海风里混着路边鸡饭店的油烟味。

周振南右手一直按在枪套上,这毛病从他十年前调来海南就没改过。

天后宫的铜香炉还冒着烟,供桌前的黑褐色液体都渗进地砖缝里了。

林穗套上三层橡胶手套,小心扒开黏在尸块上的香灰。

瓷片边角的蓝釉在紫外线底下泛紫光,跟她上个月鉴定的盗捞文物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古董。

"她把瓷片翻过来,"宣德年制"的底款刻纹里藏着几行疍家水书。

老张把翻译结果念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拿活人祭海的,早晚要被血绳子缠魂。

"外头突然闹哄起来。

周振南一个箭步冲出去,枪口顶住个浑身酒气的渔佬。

那人正抱着红木柱子吐得昏天黑地,地解释:"阿忠又发酒疯了...他老说在临高角捞到过绑红绳的人骨头..."林穗眼尖,看见渔佬手腕上缠着截发白的麻绳,绳结样式跟尸块上的一模一样。

更渗人的是,绳子芯儿泛着暗红色,像干了的血渍渗进麻丝里了。

"铐走!"周振南刚摸出手铐,那渔佬突然瞪圆了眼珠子,盯着他脸上的疤鬼叫:"南海明珠号的冤魂来索命了!你们当年害死的十二个采珠姑娘..."警笛声盖住了后半截话。

林穗在勘察箱底摸到个硬疙瘩,掏出来是块沾着海藻的青花瓷片,上"宣德年制"的"德"字缺了半横——和她父亲二十年前失踪时带走的家传瓷瓶一模一样。

2  林穗攥着那块瓷片,手指头直打颤。

这缺了半横的"德"字,跟她家供在祖宗牌位底下的那个瓷瓶一模一样。

那年她爹带着这传家宝出海,说是要去西沙捞沉船,结果连人带船再没回来。

"发什么愣!"周振南一巴掌拍在香炉沿上,震得香灰扑簌簌往下掉。

他裤腿上沾着那个酒鬼渔佬吐的秽物,在太阳底下泛着酸臭味。

林穗把瓷片往证物袋里一塞,转头看见几个便衣正在给围观的老头老太太做笔录。

穿花衬衫的庙祝蹲在墙角,手里捻着串油光发亮的砗磲念珠,嘴里念念叨叨:"今年祭海日要见血光咯..."突然有个穿人字拖的小年轻挤进警戒线,举着手机直嚷嚷:"警察同志!我直播间的老铁说前头海鲜市场后巷有麻袋渗血!"他手机屏幕上弹幕刷得飞快,有人打赏了个火箭特效,血红血红的烟花炸满屏。

周振南揪着小年轻的领子往警车后座一塞:"带路!要是瞎扯淡老子拘你三天!"海鲜市场的腥臭味熏得人脑仁疼。

成筐的带鱼在水泥地上摆成八卦阵,鱼眼睛在太阳底下泛着死白。

转过堆满牡蛎壳的墙角,果然有个化肥袋子鼓鼓囊囊地瘫在排水沟里,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袋角往外渗。

"退后!"周振南掏枪的架势把看热闹的鱼贩子吓得打翻一盆血蚶。

林穗戴手套的手刚摸到袋口,突然窜出只黑毛老鼠,嘴里叼着截惨白的手指头。

袋子一扯开,半截身子哗啦淌出来。

这回是连着右臂的上半身,创口处缠着三圈红绳,绳结上还穿着个小铜铃。

最瘆人的是尸身胸口镶着块巴掌大的青花瓷,釉面下渗着血丝,活像人皮上长出来的。

"这他娘的是赶着给阎王爷送年货呢!"周振南骂了句海南话,踹飞个空啤酒罐。

罐子叮铃哐啷滚到个卖咸鱼的摊位底下,惊起群绿头苍蝇。

林穗蹲下身细看,尸体左乳下方有圈淡褐色的环状斑,像被什么圆东西长期压着。

她突然想起父亲当年常挂在胸口的玉貔貅,那挂绳勒出来的印子跟这个一模一样。

"死者男性,三十五到四十岁。

"她翻开发僵的眼皮,"角膜浑浊程度显示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可尸体表面已经开始发绿,这速度快得邪门。

痕检科的人来得快,举着棉签在青花瓷片上刮了半天。

老张突然"咦"了一声,把放大镜怼到林穗鼻子底下:"你看这瓷片边缘,像不像是被人硬生生从大件上掰下来的?"林穗后脊梁窜起股凉气。

二十年前父亲带走的那个瓷瓶,瓶口确实缺了个三角口子。

她摸出证物袋里的碎片往瓷片缺口上一拼,严丝合缝。

市场外头突然炸响鞭炮声,惊得野狗乱窜。

卖咸鱼的阿婆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妈祖娘娘显灵了!这是要收作孽的人啊!"她枯瘦的手指头指着尸体胸口,那青花瓷上的缠枝莲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张扭曲的人脸。

周振南掏出对讲机刚要喊话,法医助理小陈慌慌张张跑过来:"林姐!之前那个左小腿...它...它在冷库里动了!"太平间的白炽灯管滋啦滋啦闪,冷气从铁柜缝里往外冒。

林穗盯着解剖台上的尸块,小腿肚上的皮肤正在诡异地起伏,像是底下有群老鼠在钻。

"拿探针来。

"她戴好护目镜,手术刀顺着肌理划开道口子。

噗嗤一声,暗绿色的脓液喷溅在防护面罩上,十几条透明的小虫子扭动着掉进托盘,每条都长着对血红的眼点。

老张凑过来看,鼻尖差点戳到虫子堆里:"这他娘的是海蚜虫啊!专啃珊瑚礁的玩意儿,怎么会跑到人腿里?"虫子突然集体转向周振南的方向,细长的身子绷成弓形。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倒退两步,左脸的疤涨得通红:"操!这什么鬼东西!"林穗的手机突然狂震,是派出所来消息。

那个酒鬼渔佬在留置室用鞋带把自己勒死了,临死前用指甲在墙上刻了串数字:19930716。

值班的小警察说,这人断气前突然用标准普通话说了句:"十二个瓷娃娃该回家了。

"周振南一拳砸在铁柜上,震得顶上的福尔马林瓶子直晃悠。

他掏出个银酒壶灌了口,浓烈的土炮酒味弥漫开来:"九三年七月十六,就是南海明珠号沉船那天。

"外头突然传来摩托艇的轰鸣声,对讲机里炸出片杂音。

海警那边传来消息,说在临高角捞上个泡胀的麻袋,里头装着半截身子——这回是连着脑袋的上半身,天灵盖上镶着块青花瓷片,正好拼成个完整的莲花纹。

林穗盯着尸体脖颈处的胎记,手里的镊子当啷掉在地上。

那个月牙形的褐色印记,和她记忆里父亲后颈的一模一样。

3  林穗蹲在解剖台边上,手里的镊子尖直打颤。

那截泡发的脖颈上,月牙胎记的位置、大小,连边上那颗痣都跟她爹的一模一样。

冷库的白炽灯管滋啦一声爆了,所有人的影子在墙上一哆嗦。

"这他妈是活见鬼了!"周振南把酒壶往铁柜上一磕,溅出来的酒液在尸块表面凝成颗颗血珠。

他突然伸手要掀尸体眼皮,被林穗一巴掌拍开:"别动!这些海蚜虫会往活人眼睛里钻!"话没说完,尸体的嘴突然咧开条缝,密密麻麻的透明虫子像喷泉似的往外涌。

老张抄起消毒液就喷,虫子沾到酒精发出吱吱惨叫,在地上扭成个箭头形状,齐刷刷指向周振南的方向。

"都他妈看***嘛!"周振南退到墙角,左脸刀疤红得发紫。

他后腰顶到个铁柜,柜门咣当弹开,掉出本泛黄的航海日志——封皮上"南海明珠号1993"的字样被福尔马林泡得发胀。

林穗捡起日志,内页夹着张集体照。

二十来个穿海魂衫的汉子站在甲板上,中间那个戴大盖帽的分明是年轻时的周振南。

照片背面用红笔圈着个人头,正是她失踪多年的父亲林永昌。

外头突然炸响个闷雷,暴雨砸在铁皮屋顶像炒豆子。

小陈举着平板冲进来:"林姐!临高角捞上来的脑袋,口腔里嵌着块瓷片!"放大二十倍的照片上,瓷片花纹和之前那些能拼成完整的航海图,图上标着个红叉,正是当年南海明珠号沉没的坐标。

周振南突然夺过平板往地上摔,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查个屁!这就是群盗捞文物的狗咬狗!"他吼得脖子上青筋直蹦,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哆嗦。

林穗摸出父亲留下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七月十六,血瓷归海。

"今天正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太平间的大门突然被拍得山响。

庙祝顶着斗笠闯进来,砗磲念珠缠在手腕上直打晃:"警官!天后宫供桌上的妈祖像...像流泪了!"众人赶到时,青铜妈祖像的眼窝里正往外渗黑水,把前襟的龙纹都染花了。

林穗垫着纸巾沾了点,凑近一闻是浓重的血腥味。

供桌底下滴滴答答漏着红汤,掀开一看,地板缝里塞着团沾血的麻绳——绳结样式跟尸体上的一模一样,还穿着七个锈铜钱。

"七星镇魂结。

"庙祝的念珠突然崩断,白珠子滚得满地都是,"这是要给冤魂引路啊!绑绳得用寡妇的头发,铜钱得在尸油里泡够四十九天..."突然一阵阴风卷着纸钱刮进来,供电箱噼啪炸出团火花。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妈祖像的手突然垂了下来,掌心朝外露出道血淋淋的裂口——里头卡着半块青花瓷,正好能补全林穗手头那幅航海图。

周振南突然拔枪对准庙祝:"老东西,你搁这儿装神弄鬼..."话没说完,庙祝突然口吐白沫瘫在地上,后脖颈上钉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缀着粒珊瑚珠子。

林穗蹲身要扶,突然瞥见庙祝的衣领里隐约露出截纹身——是艘冒着火的船,船号正是南海明珠号。

老头抽搐的右手在地上画出道血痕,歪歪扭扭像个"周"字。

警笛声由远及近,技术队的小年轻举着检测仪大呼小叫:"瓷片上的血验出来了!跟周队十年前留存的DNA样本匹配!"太平间突然陷入死寂。

周振南的枪口缓缓转向林穗,左手却悄悄摸向后腰。

林穗这才发现他警服下摆沾着片鱼鳞,正是临高角特产的蓝鳍鲣鱼鳞——这种鱼只在沉船形成的暗礁区产卵。

"你知道的太多了。

"周振南的食指扣上扳机,突然整个身子剧烈抽搐。

无数海蚜虫从他耳鼻里喷涌而出,在地上拼成"19930716"的数字。

他轰然倒地时,后颈衣领下滑出个青花瓷吊坠——正是林家传家宝缺失的最后一块。

林穗攥着拼完整的瓷瓶,釉面在闪电下显出幅骇人画面:十二个穿白衣的姑娘被铁链锁在船舱,胸口都嵌着青花瓷片。

最角落那个姑娘转过头,赫然长着林穗的脸。

4  太平间的白炽灯滋啦滋啦闪,周振南的尸体在地上抽抽,耳朵眼还在往外冒透明虫子。

林穗攥着那个完整的青花瓷瓶,手心里全是冷汗。

瓶身上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连嘴角那颗小痣都跟她分毫不差。

"封锁现场!"副局长老赵带着防暴队冲进来,橡胶靴踩得满地虫尸嘎吱响。

他突然盯着林穗手里的瓷瓶,脸色唰地变白:"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外头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

两个穿中山装的老头闯进来,胸口别着"南海民俗研究会"的铜牌。

矮个老头夺过瓷瓶,手指在釉面上摩挲:"错不了,这就是血瓷胎!"高个老头掏出个罗盘,指针在尸体上方疯转:"九三年沉船那晚,临高角刮龙卷风,十二个疍家姑娘被绑在货舱当祭品..."他说着突然掀开周振南的衣领,后脖颈上赫然纹着串疍家水书——正是妈祖像里那块瓷片上的诅咒。

防暴队的小年轻突然惊呼:"快看!"周振南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皮肤底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血肉。

老赵抄起霰弹枪就要打,被林穗一把拦住:"不能开枪!这些海蚜虫带腐蚀性!"尸体突然像气球似的爆开,成千上万的虫子在空中聚成个人形。

矮个老头掏出个铜铃猛摇,嘴里念念有词。

虫群突然扑向窗户,玻璃瞬间被蚀出个大洞,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个船影——正是南海明珠号的轮廓。

"追!"老赵带头冲出去,防暴盾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穗刚要跟上,手腕突然被高个老头扣住:"姑娘,你爹是不是叫林永昌?他当年带着血瓷瓶出海,可不是为了捞沉船..."海边乱石滩上,虫群聚成的船影正往深海漂。

老赵对着对讲机吼:"调水炮!调水炮!"三艘海警船从礁石后窜出来,高压水柱把虫群冲得七零八落。

突然有船员惨叫,那些沾了水的虫子竟长出翅膀,黑压压地扑向驾驶舱。

林穗扒着礁石缝往前蹭,突然摸到个冰凉的东西——是半截泡烂的麻绳,绳结上穿着枚生锈的铜钱。

她想起庙祝说的"七星镇魂结",这该是第七枚铜钱。

铜钱眼儿里塞着团海藻,扯出来竟是张塑封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南海明珠号甲板上,周振南正往个姑娘胸口镶瓷片,那姑娘手腕上戴着林穗从小戴到大的银镯子。

"那是我阿姐!"身后突然传来声尖叫。

林穗回头看见个穿渔家服的阿妹,月光照出她跟瓷瓶姑娘八分像的脸:"九三年我才三岁,那晚阿姐被这群畜生拖上船..."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有道蜈蚣似的疤,"他们在我心口烙瓷胎,我命大被浪冲上岸..."海面上突然炸起团绿火,虫群发出凄厉的尖啸。

林穗的手机突然狂震,物证科发来报告:周振南的DNA跟二十年前沉船案的船员遗骸匹配,可那些遗骸的死亡时间显示,他们至少死了三十年。

老赵的对讲机里炸出杂音:"报告!声呐显示海底有金属反应..."话音未落,整个乱石滩突然震动,礁石缝里哗啦啦涌出无数青花瓷片,在月光下拼成张巨大的航海图。

图上红叉的位置,正是林穗父亲当年出海的坐标。

"这不是沉船..."矮个老头举着罗盘的手直哆嗦,"这是艘活人祭船!你们看瓷片上的纹路..."他掏出瓶矿泉水浇在瓷片上,釉面下渐渐渗出暗红色的纹路——分明是人的血管脉络。

阿妹突然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阿姐!"只见海面浮起十二具人形瓷胎,胸口都镶着青花瓷片。

最前面那具瓷胎突然睁眼,瞳孔是深海般的墨蓝色,直勾勾盯着林穗。

林穗兜里的瓷瓶突然发烫,瓶身上的姑娘竟缓缓转头,嘴唇开合着吐出串气泡音。

阿妹突然跳起来:"是疍家引魂调!阿姐在唱'血瓷归海,冤魂引路'!"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浪头里浮起艘锈迹斑斑的货轮。

船头"南海明珠号"的铜牌上,1993的"9"字下半截被什么东西生生掰断,露出的铁茬子新得发亮。

5  林穗的登山鞋陷在烂泥里,每走一步都像被海鬼拽脚脖子。

那艘锈船卡在礁石缝里,船头"南海明珠号"的铜牌反着月光,照出她惨白的脸。

阿妹攥着把鱼叉冲在最前头,渔家服的补丁被海风吹得猎猎响。

"小心船蛆!"老赵拿手电照了照舷梯,木头早被啃成了蜂窝煤。

林穗刚踩上第三阶,整截楼梯哗啦塌了,要不是拽住缆绳差点掉进海里。

手电光扫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翡翠船蛆正往阴影里钻。

货舱门被铁链缠成个粽子,锁头上糊着层黑乎乎的油膏。

矮个老头拿打火机燎了燎,突然变了脸色:"这是尸油混着朱砂,镇邪用的!"话音未落,阿妹的鱼叉已经劈开锁头,腥臭的气味喷了人一脸。

手电光照进去的瞬间,林穗的胃猛地揪成一团。

十二具水晶棺似的玻璃柜嵌在舱壁上,每个里头都泡着具少女尸体,心口镶着青花瓷片。

最靠外的柜子裂了条缝,海藻像头发似的缠在尸体脸上。

"阿姐!"阿妹扑到中间那具棺材前,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

里头的姑娘穿着疍家婚服,盖头下露出半截青花瓷面罩。

林穗凑近看,瓷片上的缠枝莲纹竟是用人血勾的边。

老赵的对讲机突然炸响:"赵局!声呐显示船底有...有活物!"话没说完整条船猛地震动,林穗撞在柜子上,后腰被个硬物硌得生疼。

摸出来是把铜钥匙,柄上刻着"林永昌"三个字。

货舱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阿妹抄起鱼叉就要冲,被矮个老头拽住:"等等!你们看这柜子底下..."手电光往下打,每具棺材都接着根铜管,暗红的液体正往船底某个方向流。

顺着铜管摸到轮机舱,眼前的景象让林穗腿肚子转筋。

二十平米见方的舱室里,密密麻麻挂满了鱼鳔似的透明囊袋,每个里头都泡着个胎儿大小的瓷娃娃。

最吓人的是这些瓷胎的五官,仔细看竟跟林穗有七八分像。

"这是瓷骨人牲!"高个老头举着罗盘的手直抖,"古时候疍民拿自家骨血养瓷灵,求妈祖保佑..."他突然噤声,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林穗。

阿妹突然尖叫着后退。

林穗低头一看,手里的铜钥匙正滋滋冒烟,钥匙孔形状的胎记在她掌心发烫。

那些瓷娃娃突然集体睁眼,墨蓝的瞳孔跟着她的手电光转动。

轮机舱地板轰隆塌了个窟窿,海水裹着鱼群倒灌进来。

林穗抓着铁梯往上爬,手电光扫过舱壁时,照出幅斑驳的壁画:二十年前,林永昌正把个哇哇哭的女婴放进玻璃柜,女婴手腕戴着林穗从小戴到大的银镯子。

"不可能!"林穗手一松差点摔下去,钥匙掉进海里溅起团绿火。

阿妹突然从背后掐住她脖子,鱼叉尖抵着她后心:"你个瓷妖!害死我阿姐还不够!"老赵的霰弹枪顶住阿妹太阳穴:"松手!"三人僵持时,整艘船突然倾斜。

泡在棺材里的尸体集体坐起来,瓷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最瘆人的是她们齐刷刷转向林穗,裂开的嘴唇里传出首摇篮曲——正是林穗妈生前常哼的调子。

林穗疯了一样扒开阿妹的手,扑到最近的棺材前。

尸体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跟她小时候玩鱼炮炸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哆嗦着掀开尸体的盖头,瓷片面罩下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这是换命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