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这安静的样子格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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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依旧在笼罩着湿气的土路上缓缓蠕动。

方衡那仓惶离去的沉重背影和一声失态的“小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阿芜心底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她反复咀嚼着那份异常强烈的反应,那绝非寻常的注目礼,更像是一种被猝然揭开血淋淋伤疤的剧痛和失魂落魄。

她的两颗痣,和一个叫“小满”的人,在方衡的生命里,必然有着某种刻骨铭心的联系。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幽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冰冷的算计。

方衡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粗糙随性,他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的钥匙,或许就系在她的额角。

然而,眼下她需要应付的,是身边另一个心思几乎写在脸上的少年。

不知是出于歉意,还是单纯地想多陪在这位特别的姑娘身边,白祁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队伍前列去和他熟悉的江湖客们闲聊,而是留在了队尾,陪着阿芜亦步亦趋地走着。

他努力想驱散方衡带来的沉闷气氛。

“阿芜姑娘,你别在意方大哥刚才那样。”

白祁侧过头,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诚和一点笨拙的安慰。

“他……他有时候是有点怪,兴许是赶路太累,或是想起什么旧事了。”

他没敢提“小满”这个名字,只觉得那名字带着某种沉重,不该轻易说出口。

阿芜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柔弱沉默的孤女,过多的言语和反应都是不必要的破绽。

她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沾满尘土的鞋尖,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白祁却觉得她这安静的样子格外动人。

出生在武林世家,他见过太多性格各异的女侠,或英姿飒爽,或明艳张扬,甚至也有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之辈。

但像阿芜这样,透着一种近乎脆弱的、被风霜打磨过的纤细与干净,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旧的青绿色旧衣裙,虽显宽大,却勾勒出一种不合时宜的雅致,衬得她长发掩盖下的颈项纤细苍白,那两支斜插在鬓边的普通碧玉簪子,在她发间,竟也显出几分清幽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她生得真好看。

即使被头巾遮挡了大半张脸,即使刻意低眉顺眼,那份精致而略带忧郁的轮廓,尤其是那双偶尔抬起时、如寒潭映月般清冷又带着一丝警觉的眼眸,总会让白祁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

他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一株生长在荒芜戈壁上的、独一无二的幽兰,只想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不让风沙再侵袭她半分。

“阿芜姑娘,要不要喝点水?”

白祁解下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那是质地细腻的皮囊,上面还用银线勾勒着简约的纹饰,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他递过去,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丝毫杂念,只有纯粹的关心。

“走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阿芜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但看到少年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以及身处流民队伍中需要维持的基本人设,她还是伸出微凉的手,接了过来。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白祁的手背,那温热的触感让少年像被烫到似的,耳根瞬间泛起一层薄红。

他慌忙收回手,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假装被远处的风景吸引。

“谢谢。”

阿芜的声音细若蚊呐,她小口地啜饮着水,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拘谨。

放下水囊递还时,她微微抬了下眼,恰好撞上白祁来不及完全移开的、带着明显欣赏目光。

西目相对,白祁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首蔓延到耳后。

他慌忙接过水囊,语无伦次:“啊!

不…不用谢!

应该的!

你…你慢慢喝!”

他简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感觉自己现在像话本中那种被家中阿姐们唾弃的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阿芜心中了然。

这个世家小少爷,心思纯净得如同山涧清泉,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他对她的好感,几乎毫不掩饰地透过眼神流淌出来。

那是一种少年人初遇心仪之人时的纯粹炽热,带着羞涩和笨拙的保护欲。

这与方衡那种深沉压抑、带着巨大伤痛的目光截然不同。

接下来的路程,白祁明显自然了许多。

他不再刻意讲那些尴尬的笑话,而是分享一些路途见闻,比如哪里的野果可以吃,哪种鸟的叫声代表什么天气变化,甚至还低声讲解了他箭囊里那些白色羽箭的特殊之处——箭杆是取自北地特有的轻韧木心,箭羽是雪雁翎羽所制,轻盈稳定,可破强风。

他说这些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对自身技艺的纯粹骄傲,那专注的神情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耀眼。

阿芜依然话不多,只是偶尔轻轻“嗯”一声,或是在白祁指向某种新奇事物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但她的沉默不再是之前的封闭,更像是一种安静的聆听。

这让白祁更加受鼓舞,他会偷偷地、自以为不着痕迹地侧过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阿芜露出的半张侧脸上,从她微蹙的眉尖看到她小巧的下巴轮廓,再落到她握着水囊时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指节上。

他看她用手拂开树枝的样子,看她低头看路时微微颤动的睫毛……每一次偷看,都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让他心头鼓噪,同时又带着一种隐秘的欢喜。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那目光只是飞快地掠过,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然而,这一切细微的、自以为隐藏的情绪波动,全都清晰地落入了阿芜低垂的眼帘中。

她行走的姿态看似温顺无害,全身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网,时刻捕捉着周遭的一切信息,少年那忽而炽热、忽而闪躲的目光,那因为她一点微小的反应而骤然亮起的眼神,那因不经意触碰而瞬间涨红的脸颊以及变得急促的呼吸……所有蛛丝马迹,都被她收入眼中。

她甚至能从白祁调整步伐节奏的频率,判断出他何时在偷偷看她。

这个出身名门、箭术超群的少年,对她怀有极高的好感, 阿芜在心中下了结论。

这份好感,纯粹、炽热,或许还带着世家少爷独有的天真和理想化。

对她而言,这份好感,就像突然递到手中的一把钥匙——虽然不够锋利,无法劈开方衡那沉重箱笼里的秘密,但或许……能在某个时刻,打开另一扇对她有利的门?

至少,在这个充满了未知和潜在危险的流徙队伍里,除了天然对她饱含一份信赖的姜晚,白祁是第二个完全接纳她的人,这份不加掩饰的善意和好感,可以成为一种无形的、短暂的屏障。

她需要这份好感,或者说,她需要利用这份好感来更好地隐藏自己,观察方衡,并伺机而动。

风沙依旧,队伍在沉闷中前行。

阿芜依旧裹在那半旧的青绿衣裙和头巾里,低垂着头,但在那看似柔弱的表象之下,一种无声的试探与计算,己然在少年灼热的目光和少女冰冷的盘算之间悄然展开。

而远处,那个背负着沉重箱笼、在人群中沉默前行的方衡的背影,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始终笼罩在阿芜的心头,提醒着她真正的危险和谜题所在。

白祁的纯真情意,是这片混沌压抑中意外亮起的一簇微小火苗,温暖,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周遭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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