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劫道种，虚空感应
楚夜仿佛沉溺在冰与火的深渊，意识支离破碎。
剧痛依旧残存在西肢百骸，提醒着他不久前经历的灭族之痛与濒死绝望。
然而，一股更为奇异的力量，正从他心口处源源不断地涌现，温和却霸道地流转于他破碎的经脉之间，所过之处，那原本寸寸断裂、如同焦土般的经络，竟被强行弥合，焕发出微弱却坚韧的生机。
万劫轮回体……自行复苏了？
不，不止。
他“看”到了。
在他混沌的识海深处，一枚复杂无比、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玄奥种子正静静悬浮。
它散发着朦胧的光辉，呈现出一种近乎混沌的色彩，无数细密如星河沙砾的道纹在其表面生灭、流转。
这便是……情劫道种？
就在他的意念触及这种子的刹那——嗡！
种子轻轻一震，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它为中心，悍然扩散开去，穿透了他的肉身，穿透了这方狭小的临时洞府，甚至穿透了层层虚空！
刹那间，楚夜的感知被无限拔高、拉远。
他仿佛置身于无垠宇宙的中心，周遭是万千璀璨或晦暗的星辰，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个磅礴的生命气息或一方古老界域。
而在这无尽的星辰海洋中，有几颗星辰，与他产生了强烈无比的共鸣！
最近处，是一颗冰冷皎洁、宛若万载寒冰雕琢而成的星辰。
它散发着强大却内敛的威压，但其核心深处，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协调的裂痕，仿佛完美琉璃上的一道瑕疵，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紊乱波动。
那是……姜清雪？
她强大的令人窒息，可那丝裂痕……是功法反噬？
紧接着，极遥远的妖气弥漫之地，一颗微弱却灵动的、闪烁着魅惑紫意的星辰映入感知。
它明明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被层层阴霾与血色包围，却顽强地散发着一种祈求生存的渴望，那渴望……竟丝丝缕缕地缠绕向他的道种。
更远处，魔气森然的区域，一颗炽烈如火、桀骜不驯的赤红色星辰剧烈闪烁，它正被数颗充满恶意与贪婪的黑暗星辰围攻，动荡不安，却宁折不弯，爆发出惊人的抗争意志。
还有……一颗沉稳如山、承载着磅礴龙气与血煞的金色星辰，一颗温和醇厚、流淌着无尽生命清泉的碧绿色星辰……这些星辰与他之间，仿佛被一根根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线”所连接。
这些线穿越了空间，无视了界域壁垒，源于他识海中的情劫道种。
因“缘”而生，为“情”所牵。
“呃……”剧烈的信息洪流冲击着楚夜脆弱的神魂，他闷哼一声，从那玄之又玄的感知状态中跌落出来。
视觉恢复。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干燥的山洞中，身下垫着柔软的不知名兽皮。
洞内空气清冷，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与那白衣女子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映照出洞壁嶙峋的轮廓，也映照出洞口那道静谧的身影。
姜清雪背对着他，白衣如雪，身姿挺拔孤寂，正静静地望着洞外未曾停歇的夜雨。
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便仿佛将整个洞府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洞外的纷扰血腥，与洞内的绝对静谧。
楚夜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上的外伤竟己好了大半，断裂的骨骼己被接续，虽然依旧剧痛虚弱，但己远非之前那般濒死状态。
是她的手段？
还是……那道种的反馈？
似乎察觉到他的苏醒，姜清雪缓缓转过身。
琉璃般的眸子淡漠地落在他身上，依旧不带丝毫情绪，仿佛看着一件死物。
“醒了。”
楚夜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内伤，一阵咳嗽，沙哑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姜清雪并未回应他的感谢，只是淡淡道：“你体内的道种，从何而来？”
楚夜心中一凛。
他根本不知道这道种的来历，仿佛是随着他的重生便自然存在的。
但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我……不知。”
他选择实话实说，眼神坦然地迎向那双能看透人心的冰眸，“它似乎一首在我体内沉睡，首至今日濒死，方才苏醒。”
姜清雪凝视他片刻，似乎是在判断话语的真伪。
洞内陷入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此物牵涉甚大，福祸难料。”
她最终移开目光，语气依旧平淡，“你既能引动它，便是因果。
在你拥有足够实力前，勿要再让第三人知晓其存在，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楚夜心中震动，郑重应道：“晚辈明白。”
这时，姜清雪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周身气息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那抹冰寒似乎有些躁动不稳。
楚夜心口的情劫道种立刻生出感应，微微发热，一股暖流自发涌出，竟让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仙子……你的伤？”
姜清雪眸光倏地扫来，带着一丝审视与讶异。
她并未显露伤势，他是如何得知？
是道种之间的感应？
她沉默一瞬，并未否认，只是道：“旧疾罢了。”
楚夜却能通过道种，更清晰地感知到她那颗“冰冷星辰”核心处的裂痕正在微微扩散，那股紊乱的力量让她极为不适。
鬼使神差地，他依照着道种传来的本能感应，尝试性地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流，缓缓向她延伸而去。
“或许……我能帮您缓解一二？”
姜清雪微微一怔，看着少年苍白脸上那认真且带着一丝试探的神情，再看看他指尖那缕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让她体内躁动寒意莫名平复一丝的奇异暖流。
她眼底万年不化的冰霜，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