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剩揣着那枚害了人的玉坠——黑沉沉的,摸上去像块冰,上面刻着个扭曲的“命”字——刚走到街口,就觉一股阴风吹得后颈发凉。
“这位小哥,看玉不?”
一个蹲在路边的老头突然开口,他面前摆着块破布,上面堆着些锈迹斑斑的铜钱和缺角的瓷片。
老头眼皮耷拉着,眼白多过黑眼珠,说话时嘴角淌着涎水。
李狗剩没理他,目光扫过市场深处。
那股阴气的源头,就在巷子尽头那家挂着“聚珍阁”牌匾的店里。
他刚要迈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力道大得不像个老头。
“那地方去不得哟……”老头咧开嘴笑,露出两颗黄黑的牙,“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丢了魂哩。”
李狗剩反手捏住老头的手腕,指尖搭在他脉门上,眉头一挑:“你不是人。”
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白里渗出红血丝,刚想挣脱,李狗剩己经松开手,从帆布包里摸出张黄符,轻飘飘拍在他脑门上。
“滋”的一声,老头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原地打了个滚,化作只灰毛老鼠,吱哇叫着窜进了阴沟。
周围摆摊的人像是没看见这一幕,依旧低着头摆弄货物,只有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抱着个画筒站在不远处,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惊奇。
姑娘约莫十***岁,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不像来买古玩的,倒像刚从哪个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她见李狗剩望过来,脸颊微红,怯生生地问:“大哥,你……你刚才是在降妖吗?
我爷爷说,只有咱们‘三清观’的传人,才会画这种符。”
李狗剩一愣:“你爷爷是三清观的?”
“嗯!
我叫苏清月,爷爷是观主。”
姑娘点点头,又小声说,“我爷爷还说,我有个未婚夫,是青乌村李家的后人,叫……叫李狗剩,让我来城里找你。”
李狗剩彻底懵了。
这才来城里两天,就冒出俩娃娃亲了?
他看着苏清月清澈的眼睛,想起爷爷临终前含糊提过一句“三清观的老道欠咱李家一个情,把孙女许了咱娃”,当时只当是老头胡话,没想到是真的。
“先别说这个。”
李狗剩指了指聚珍阁,“你知道这家店的底细不?”
苏清月脸色微变:“知道,这店老板姓赵,是个暴发户,前阵子不知从哪弄了批邪门的东西,市场里好多商户都被他坑了。
我爷爷让我来查,可我本事浅,不敢靠近。”
两人正说着,聚珍阁的门“吱呀”开了,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脖子上挂着串比手指头还粗的金链子,正是老板赵西海。
他看见李狗剩手里的黑玉坠,眼神一缩,随即换上假笑:“这位兄弟,手里这玉不错啊,卖给我呗?
开个价。”
“这玉是你卖出去的?”
李狗剩举起玉坠,阴气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被他体内一丝微弱的真气挡在了外面——这是修炼《青乌秘录》入门后自带的护体气。
赵西海眼神闪烁:“是又怎样?
那丫头自己不识货,非要买,出了事可怪不得我。”
“用阴玉养‘牵魂线’,偷人阳寿,你胆子不小。”
李狗剩往前一步,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这些年被你害死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吧?”
赵西海脸色大变,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铛,使劲一摇:“给我拿下!”
店里冲出两个壮汉,双眼无神,动作僵硬,胳膊上青筋暴起,像两头***的公牛。
苏清月赶紧从画筒里抽出张符纸:“是‘养尸符’!
他们被控制了!”
李狗剩没动,等壮汉扑到跟前,突然侧身,一指点在他们眉心。
那是《青乌秘录》里的“醒神指”,专破邪术控制。
俩壮汉浑身一颤,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西周:“我……我怎么在这?”
赵西海见状,撒腿就往店里跑,想关大门。
李狗剩哪能让他跑了,脚尖一点,像阵风似的追上去,一脚踹在门板上。
“哐当”一声,木门应声而碎,露出店里的景象——墙角堆着十几个黑坛子,坛口用红布封着,阴气就是从坛子里冒出来的。
“这些坛子里,都是被你偷了阳寿的人魂!”
李狗剩眼睛一瞪,抓起个坛子就要摔。
“别摔!
我认栽!”
赵西海吓得脸都白了,“我把钱都给你!
还有这批货,全给你!”
他指了指货架上的古董,大多是些仿品,但角落里摆着个青铜小鼎,隐隐透着灵气。
李狗剩没看那些东西,只盯着赵西海:“谁让你干的?”
赵西海犹豫了一下,刚想嘴硬,就见李狗剩手指一捻,刚才那张打跑老鼠精的黄符燃了起来,火苗首扑那些黑坛子。
“我说!
我说!
是……是个穿黑袍的人,给了我方法,让我帮他收集生魂,说事成之后给我天大的好处!”
就在这时,苏清月突然指着窗外:“快看!”
只见一道黑影从对面屋顶掠过,速度极快,手里还提着个麻袋,麻袋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李狗剩眼神一凛:“是他!
追!”
他刚要冲出去,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赵西海说:“这些钱和赃物,你让人送到警局去,就说是你主动上交的。
至于你……”他指了指那些黑坛子,“好好守着这些魂魄,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赵西海连连点头,哪敢说个不字。
李狗剩和苏清月追出古玩市场,黑影己经没了踪影。
苏清月喘着气说:“那黑袍人身上的气息,和我爷爷说的‘阴罗教’很像,他们专门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李狗剩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这城里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他看了眼身边的苏清月,又想起张翠花和林晚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桃花债,怕是要越欠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