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课：剑仙的保单
别人裂开是心态崩了，他裂开，是物理意义上的——被那本硬得能砸死狗的《社交流弊症修仙手册》给硌的。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本堪比板砖的“秘籍”，又抬头看看那只己经开始悠闲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只是说“去门口买包烟”的老鳖师父。
洞府里安静得只剩下老鳖缓慢悠长的呼吸声，以及罗海自己心脏砰砰砰快要跳出胸腔的鼓点。
“师…师父？”
罗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飘，“您老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哈哈，真好笑，徒儿差点就信了…”老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尾巴…或者说它那短小的尾鳍，不耐烦地拍打了一下地面，溅起一点灰尘。
得，这不是玩笑。
罗海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干得冒烟。
他颤巍巍地弯腰，捡起那本《社交流弊症修仙手册》。
好家伙，入手沉甸甸的，这厚度，这重量，拿来防身都比用来修炼靠谱。
他哭丧着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师父！
那可是剑仙老祖啊！
睡了三百年刚醒！
起床气估计能一剑劈了一座山！
我上去跟他推销保险？
还是什么‘鳖寿延年意外险’？
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啊！
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咒他，首接一剑把我送去投胎？”
老鳖终于掀开了一点眼皮，绿豆眼里闪过一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上道”的意味，慢悠悠道：“徒儿，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可是万中无一的社牛症。”
罗海：“……” 我谢谢您嘞！
这社牛症它现在只想社死！
“为师观察你三个月，”老鳖继续慢吞吞地补刀，“你与那烤串摊主砍价时的气势，与那挖矿工头扯皮时的韧性，对着那卖冰粉女修傻笑时的…嗯…勇气，都深得我‘社交流’一派的精髓。
区区一个刚睡醒脑子还不甚清醒的剑仙，何足挂齿？”
罗海听得想吐血。
合着他砍价扯皮花痴的黑历史，全被这老鳖看在眼里了？
还成了教学范例？
这师父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可是…师父…这VIP会员…998年？
是不是有点太黑了？”
罗海试图从价格上找突破口，“这年头诈骗也不好干啊…”老鳖甩过来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修仙无岁月，千年弹指间。
998，寓意好，长长久久发。
划算。”
罗海：“……” 算你狠！
这营销鬼才！
他知道这事儿是躲不过去了。
这老鳖师父看着慢吞吞好说话，但那庞大的体型和深不可测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拒绝的后果可能比被剑仙砍死更惨。
认命地叹了口气，罗海翻开了那本《社交流弊症修仙手册》。
第一页，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社交流第一要义：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罗海：“……” 很好，很首接，很接地气。
第二页：基础技能一：精准尬聊术。
要点：无视对方脸色，抓住核心关键词，疯狂输出，首至对方崩溃或被你带偏。
罗海嘴角抽搐。
第三页：基础技能二：弱点击破洞察。
要点：观察对方神态、语气、着装、环境，寻找其需求、弱点、爱好、尴尬处，一击必杀。
罗海感觉这不像修仙手册，像流氓诈骗指南。
他硬着头皮往下翻，里面全是各种歪理邪说，什么“微笑是最好的护体罡气”，“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只有不够硬的嘴皮”…但诡异的是，看着看着，他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而且这些字里行间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看他几眼之后，竟然隐隐有种“我好像行了”的错觉？
错觉！
一定是错觉！
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前兆！
“看完了就上路吧。”
老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早去早回，回来给为师带点城东老王头的五香瓜子。”
罗海：“……” 您老还点上外卖了？
他深吸一口气，悲壮地如同赴死。
将手册塞进怀里（这破衣服连个储物袋都没有），朝着洞府石门走去。
石门沉重，他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推开一条缝挤出去。
外面阳光刺眼，他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方向——对面那座煞气最重、剑光最亮、看着就最不好惹的山头，估计就是剑鸣山了。
路不远，但罗海感觉自己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一路上他都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自我安慰。
“没事，罗海，你可以的！
你可是社牛！”
“社牛个屁！
那是社交***！”
“剑仙也是人…吧？
总有需求吧？”
“他的需求可能就是砍死你个碍眼的…手册说了，弱点击破！
他刚睡醒，肯定懵圈！
这是最佳时机！”
“也可能是因为没睡醒所以脾气更爆…”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但脚步却没停。
社牛症（或者说是对老鳖师父的恐惧）推着他麻木地前进。
终于，他站在了剑鸣山的山门下。
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刮得他脸皮生疼。
山门高耸，气势逼人，上面龙飞凤舞刻着“剑鸣”二字，仿佛多看两眼眼睛都要被刺伤。
两个守山弟子身穿白衣，身姿挺拔如剑，眼神锐利得像开了刃，冷冷地扫向他这个不速之客。
“来者止步！
此乃剑鸣山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一个弟子开口，声音都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罗海腿肚子有点转筋。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社交流弊症手册》的要点：脸皮厚！
弱点击破！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最无害、最像卖保险的笑容（虽然他以前没卖过），上前一步：“两位剑仙大哥上午好！
辛苦了辛苦了！
吃了吗？”
（精准尬聊术启动！
）两个弟子明显一愣，显然没见过这种开场白。
他们的表情更加警惕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何目的？”
罗海搓着手，继续笑：“嘿嘿，没啥大事儿。
小弟我乃‘鳖寿延年修仙意外险’首席推销员，罗海。
听闻贵派老祖宗近日神功大成，破关而出，实乃三界一大喜事！
特来为老祖宗献上一份薄礼，一份保障，聊表敬意！”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从怀里掏出那本手册…假装那是计划书，还像模像样地翻了两页（虽然上面写的可能是‘尬聊术要点’）。
两个弟子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看傻子。
“保险？
推销员？”
另一个弟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胡说八道什么！
老祖岂是你能见的？
快滚！
否则别怪我等剑下无情！”
唰唰！
两人手按上了剑柄。
罗海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笑容更盛（脸皮厚！
）：“哎哎哎，别激动嘛大哥！
动刀动剑多伤和气！
我这不是为老祖着想吗？
你看，老祖刚醒，这世间沧海桑田变化巨大，难免有些未知风险对不对？
比如飞行撞到新型禁制啊，练功不小心走火入魔啊，出门遇到不讲武德的魔头偷袭啊…我们这‘鳖寿延年意外险’，就是专门保障这个的！
最高可赔付万年灵草一株！
或者等额灵石！
现在投保，还免费赠送998年VIP会员尊享服务，包括但不限于每年体检、剑器保养打折、指定道友切磋服务…”他把自己能想到的修仙界可能遇到的倒霉事和好处全瞎掰了一遍，嘴皮子利索得自己都惊讶。
两个弟子听得目瞪口呆，大概是从来没听过如此离谱又…逻辑诡异的话。
“你…你找死！”
其中一个弟子似乎被气笑了，铮一声拔出了半截长剑，寒光闪闪。
罗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完。
这尬聊术和厚脸皮好像不太够用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又无比威严的声音从山门内悠悠传来：“何人在此喧哗？
吵得本老祖头疼。”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无形的剑，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两个守山弟子脸色一变，立刻收剑躬身，无比恭敬：“老祖！”
罗海的心脏猛地一跳！
正主来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随意白袍、头发略显凌乱、眼神还带着点惺忪睡意，但周身却弥漫着恐怖剑意的青年，正皱着眉头，一步步从山上走下来。
那眼神扫过来，罗海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都被割裂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起床气，肉眼可见的大啊！
剑仙老祖的目光落在罗海身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审视：“就是你，在此呱噪？
推销…何物？”
罗海感觉自己的社牛症正在以光速转化为社死症。
但他想起老鳖师父的“鼓励”，想起那本坑爹手册，想起完不成任务可能回去就要变成老鳖的零食…他把心一横，牙一咬，脸上再次堆起职业假笑，上前一步，用尽平生最真诚（才怪）的语气大声道：“老祖宗上午好！
恭喜老祖神功大成，出关安康！
晚辈罗海，特来为您推荐一款量身定制的‘鳖寿延年修仙意外险’，保平安，护道途，现在充值还可尊享998年VIP超值服务！
机会难得，了解一下吗亲？”
说完，他还附加了一个自认为无比闪耀的wink。
整个山门前，一片死寂。
两个守山弟子石化了。
剑仙老祖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眯起眼睛，盯着罗海，周围的气温好像骤降了十几度。
“哦？”
老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保险？
VIP？”
罗海硬着头皮：“正是！
老祖您看，这是我们的计划书…”他再次举起那本《社交流弊症手册》。
剑仙老祖的目光在那诡异的封面标题上停留了一秒，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罗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是要动手了吗？！
要死了要死了！
第一次推销就要以身殉职了吗！
然而，老祖只是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有点头疼。
他盯着罗海，看了足足有十秒，最后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难以置信、荒谬、以及一丝…被勾起了该死的好奇心的语气，开口道：“……细说。”
罗海：“……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