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武道初始
刚迈出几步,腰腹猛地一紧,像是有把钝刀在皮肉里搅动。
低头一看,渗血了。
布条被血浸透,边缘发黑,裂口又撕开了半寸。
走不得。
我咬牙转身,重新钻进庙里。
靠墙坐下,背脊贴着冰冷的残壁,喘了口气。
手指发抖,连布条都捏不稳。
我扯下外衣,用瓦片割开一条布带,牙齿咬住一头,另一头缠在手腕上,借着墙角凹处一点点绕过伤口。
掌心那道青铜纹微微发烫,像有热流在底下缓缓游走。
布条勒紧的瞬间,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我屏住呼吸,等那阵刺痛过去,才缓缓吐气。
这是战场教我的——伤在腹,不能急喘,否则血涌得更快。
我用指节压住腰侧两个穴位,减缓血流,等脉搏稳下来,才松手。
伤口暂时止住。
我闭眼,意识沉下去。
掌心微光一闪,体内经脉竟在黑暗中浮现出来,青光勾勒出细若游丝的真气轨迹。
它们断断续续,像干涸的河床,卡在三处关窍。
一处在膻中,一处在命门,最后一处在尾闾。
这就是我的内力?
三品都不到,稀薄得几乎断绝。
可奇怪的是,残片不催不响,也不指引,只是映照。
它像一块死物,却偏偏能让我“看见”这些本该无形的东西。
我试着运转《引气诀》,一丝真气从丹田升起,刚行至膻中,便如针扎般刺痛,随即溃散。
再来。
我放慢呼吸,以意念牵引,将那缕气流绕开堵塞点,从旁侧细脉迂回。
青光随之调整,轨迹清晰得如同刻在骨上。
我照着走了一遍,再一遍,第三遍时,那股气终于穿过了膻中,缓缓下行。
命门又卡住。
我停下,调息片刻。
额头渗出冷汗,不是疼的,是累的。
这具身体太弱,连最基础的引气都像扛山。
我睁开眼,盯着掌心纹路,低声问:“你要我看什么?”
它不答。
我闭眼,继续。
这一次,我将注意力全压在尾闾。
那里像被什么堵住了,真气一碰就散。
我改用短促吐纳,一息一引,像凿石开路。
三轮过后,忽然“咔”一声轻响,仿佛锁扣打开,一股微暖的气流顺着督脉上行,过命门,穿脊背,首冲百会,再由任脉回落丹田。
小周天,成了。
一丝热流在丹田盘旋,虽弱,却实实在在。
我睁眼,掌心青光未散,反而比先前亮了一分。
那股气在经脉里循环,每走一圈,便稳一分。
我忽然明白——这残片不给功力,只给“看见”的机会。
别人练十年,是因为看不见路。
而我,只要肯走,就能走对。
我动了动手臂,力气没恢复多少,但体内那股滞涩感消了。
我能感觉到气在走,像初春的溪水,细但不断。
这便是武道?
不是招式,不是兵器,是身体里这一条条看不见的路。
而残片,让我看见了它们。
我靠着墙,缓了片刻。
刚想再试一遍《引气诀》,耳尖忽然一动。
外面有动静。
不是风,是脚步。
杂乱,轻浅,踩在枯草上发出碎裂声。
不止一人,至少七八个,有老有少,步伐拖沓,呼吸急促。
中间夹着一声孩童的呜咽,很快被捂住。
流民。
他们正朝庙这边来。
我立刻收敛气息,将香炉残角握在掌心,指尖抵住锋利的断口。
身体不动,连呼吸都压到最轻。
掌心纹路微热,青光悄然流转,映出我体内真气的运行——虽弱,但循环己稳,未受惊扰。
我睁眼,眸光沉静。
他们还没到庙门口,但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能分辨出谁走得快,谁在喘,谁被搀扶着。
有人咳嗽,有人低声说话,声音沙哑,像是饿了好几天。
他们不是追兵,不是杀手,只是逃难的人。
可这庙,现在是我的。
我不能暴露。
我缓缓将残角贴在大腿外侧,方便随时出刀。
左手按地,随时准备发力。
只要他们不进,我就不动。
只要他们进来,我就得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能待的地方。
脚步声停在庙外五丈处。
有人在低声商量,语气犹豫。
一个老者说:“里面有火气吗?”
没人回答。
另一个声音说:“门开着,像是有人。”
孩子又哭了一声,被迅速抱紧。
他们迟疑了。
我屏息,体内真气缓缓运转,一遍又一遍。
残片映出的轨迹在我脑中清晰如画,每一个节点都记得分明。
我不再是那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伤者。
我不是靠运气活下来的。
我是靠“看见”活下来的。
他们若进来,我会让他们也“看见”——什么叫,以武证命。
枯草被踩断的声音又起,这次更近。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根木棍。
他往里望了一眼,没看见我,又退了回去。
“没人。”
他说。
其他人松了口气,脚步开始移动。
我依旧不动。
残角贴着掌心,微凉。
掌心纹路却越来越热,青光在皮下流转,像有生命在苏醒。
它不说话,不提醒,只映照。
而我,己经学会了怎么看。
门框的影子被拉长,有人正要跨进来。
我指尖收紧,抵住残角的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