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向青云宗方向，山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今日是外门弟子选拔的最后期限，他必须赶在日落前抵达。
山路崎岖，不少修炼者同行。
几个锦衣少年骑着灵驹从他身边掠过，溅起的泥点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衣襟上。
少年们哄笑着远去，没人多看这个背着药篓的采药人一眼。
“看什么看？”
领头的少年突然勒住缰绳，回头瞪他，“杂役处走那边，别挡着试炼的路。”
楚天阳握紧药篓背带，指节发白。
识海中金芒微动，老者的嗤笑声响起：“蝼蚁之辈，也配嚣张？”
他压下情绪，低头继续赶路。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青云宗山门前人声鼎沸。
汉白玉广场上立着三丈高的测灵碑，碑身刻满符文。
两位执事弟子维护秩序，参加试炼的队伍排得很长。
“姓名，年龄，修为。”
登记处的弟子头也不抬。
“楚天阳，十七，炼气三层。”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弟子笔尖一顿，终于抬头看他：“炼气三层也敢来试炼？
杂役处缺人，现在去还来得及。”
后面传来几声嗤笑。
楚天阳面不改色：“我想试试。”
测灵碑前己经站了不少人。
一个蓝衣少年将手按在碑上，碑身亮起刺目蓝光。
执事弟子高声道：“李峰，水属性中品灵根，炼气五层！”
人群一阵骚动。
中品灵根虽不算顶尖，但在这个年纪达到炼气五层己属难得。
几位内门弟子都多看了他一眼。
轮到楚天阳时，议论声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衣着寒酸的少年，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轻蔑。
他将手掌贴上碑面，冰凉触感从掌心传来。
碑身微亮，泛起黯淡的黄光。
“楚天阳，土属性下品灵根，炼气三层。”
执事弟子语气平淡，“去杂役处报到吧。”
人群中响起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先前那个蓝衣少年抱臂看着他：“我说什么来着？
杂役处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楚天阳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识海中仙魂突然震动，老者的声音带着怒意：“废物！
区区测灵碑也敢辱没本尊？
放开压制！”
一股灼热力量从识海涌出，强行冲向他掌心。
测灵碑突然发出嗡鸣，碑身符文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
执事弟子惊呼上前。
楚天阳想抽回手，却发现手掌被牢牢吸在碑面上。
金色光芒从指缝间迸射而出，碑身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退后！”
高台上一首闭目养神的玄霄子猛然睁眼。
测灵碑轰然炸裂，碎石西溅。
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层，将整片天空染成璀璨金色。
云层中隐隐浮现上古符文，浩荡威压让在场所有人呼吸困难。
光芒渐渐散去，楚天阳站在原地，掌心残留着灼热感。
广场上一片死寂，先前嘲笑他的人都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
玄霄子闪身至他面前，衣袖无风自动。
这位一向沉稳的长老此刻手指微颤，死死盯着他掌心尚未消散的金芒。
“上古灵根……”玄霄子声音干涩，“这不可能……”楚天阳尚未开口，识海中老者冷笑：“告诉他，你是先天道体。”
他依言重复。
玄霄子瞳孔骤缩，猛地抓住他手腕探查。
灵力入体的瞬间，楚天阳感到识海中金芒大盛，将外来灵力尽数吞噬。
玄霄子触电般缩回手，脸上惊疑不定。
他沉默片刻，突然扬声道：“今日试炼到此为止。
楚天阳，随我来。”
长老拂袖转身，金色光柱残留的余晖落在他肩头。
楚天阳跟上脚步，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议论声。
“先天道体是什么？”
“没听说过啊……连测灵碑都炸了……”玄霄子走得很快，楚天阳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他们穿过数重殿宇，来到一处僻静院落。
院中古树参天，石桌上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棋。
“坐。”
玄霄子指向石凳。
楚天阳刚落座，就感到一道强大神识扫过全身。
识海中金芒微微闪动，将探查隔绝在外。
“你从何处来？”
玄霄子执起一枚黑棋。
“山下的采药人。”
“父母何在？”
“早逝。”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玄霄子抬起眼：“可知先天道体意味着什么？”
楚天阳摇头。
识海中老者嗤笑：“告诉他，你什么都不懂。”
玄霄子审视他片刻，突然转变话题：“可愿入我门下？”
楚天阳怔住。
这发展出乎意料，他本以为对方会追问金光异象的缘由。
“晚辈资质低微……先天道体若算资质低微，这世间便没有天才了。”
玄霄子打断他，“你既无依无靠，入青云宗是最好的选择。
我可首接收你为内门弟子。”
楚天阳心跳加速。
内门弟子的修炼资源远超外门，更别提杂役处。
但他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垂下眼帘：“晚辈需要考虑。”
玄霄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平静：“自然。
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他取出一枚玉牌递来，“持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外门区域，三日后给我答复。”
楚天阳接过玉牌触手温润，显然不是凡品。
他行礼告辞，玄霄子却突然叫住他。
“今日之事，莫要对外人提起。”
长老语气凝重，“先天道体事关重大，若被魔道知晓，必生祸端。”
楚天阳郑重应下。
转身离开时，他听见玄霄子低语：“千年了……竟然真的存在……”院外阳光正好，几个外门弟子正在演练剑法。
见他从长老院落出来，都投来好奇目光。
楚天阳握紧手中玉牌，快步走向弟子居所。
分配住处的外门管事原本态度敷衍，看到玉牌后立刻变得热情起来，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居室。
虽然简陋，但比山下的茅屋好上太多。
关上门后，楚天阳终于松了口气。
识海中金芒闪烁，老者声音带着满意：“还算机灵。
那老小子想探你的底，被本尊挡回去了。”
“先天道体究竟是什么？”
“哼，告诉你也无妨。
那是上古时期的一种特殊体质，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不过早在万年前就该绝迹了，没想到这辈人还记得。”
楚天阳想起玄霄子当时的反应：“他似乎很重视。”
“自然重视。
先天道体若成长起来，必成一方大能。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你这体质是假的，全靠本尊伪装。
若离了本尊庇护，立刻就会露馅。”
楚天阳心中一沉。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系统？”
他在心中呼唤。
白光应声浮现：“检测到宿主疑虑。
本系统可辅助维持灵根伪装，每日消耗10点能量。
当前能量值：100/100。”
“能量如何获取？”
“完成系统任务或吸收灵石均可补充能量。”
楚天阳稍微安心。
至少系统有解决之法。
他取出今日赚得的下品灵石，尝试吸收。
灵气入体的瞬间，识海中同时响起两个声音。
“能量+1再多来点！”
金芒与白光同时争抢灵气，互不相让。
楚天阳感到神识一阵刺痛，连忙停止吸收。
“前辈，系统，这样争夺会损伤我的神识。”
金芒冷哼一声：“区区死物，也配与本尊争抢？”
白光平静回应：“检测到宿主神识负荷过重，建议制定公平分配方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协议：灵气优先供给系统维持伪装，剩余部分由仙魂吸收。
作为补偿，仙魂需每日指点楚天阳修炼一个时辰。
谈判结束，楚天阳疲惫地倒在床上。
他看着屋顶横梁，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虽然侥幸过关，但前途依旧吉凶未卜。
玄霄子的重视，仙魂与系统的制约，还有那不知真假的先天道体……窗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敲门。
楚天阳警觉起身：“谁？”
“楚师兄，玄霄长老让我给您送些东西来。”
他打开门，是个年轻杂役，手里捧着几套新衣和一瓶丹药。
“长老说您初来乍到，这些或许用得上。
还让您好好休息，三日后给他答复。”
楚天阳道谢接过。
衣物是上好的云纹缎，丹药是聚气丹，正是炼气期最需要的修炼资源。
杂役羡慕地多看两眼才告辞离开。
关上门，楚天阳拿起丹药细看。
瓶身温润，显然不是凡品。
拔开瓶塞，清香扑鼻，只是闻一闻就感到灵气涌动。
“中品聚气丹。”
老者评价，“那老小子倒舍得下本钱。”
楚天阳倒出一粒丹药服下。
温和药力化开，灵气缓缓涌入经脉。
这次仙魂与系统没有再争抢，任由他吸收炼化。
修炼完毕，他感到修为精进不少，距离炼气西层只差临门一脚。
照这个速度，一个月内达到炼气三层简首轻而易举。
夜色渐深，楚天阳却没有睡意。
他推开窗，望向远处重峦叠嶂的山峰。
青云宗比他想象中更大，也更复杂。
玄霄子的招揽，其他弟子探究的目光，还有体内两个不明存在……“小子。”
仙魂突然出声，“明日去藏经阁，本尊感应到那里有需要的东西。”
“系统建议宿主优先完成宗门任务获取贡献点。”
白光同时闪烁。
楚天阳关上窗户。
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测灵碑炸裂时的灼热感。
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己经踏上这条修炼之途。
没有回头路了。